下午上班，宋大新先泡上一杯新茶，拿過一張報紙看了幾眼又放下，他得琢磨那個端木小惠的事。給端木小惠介紹對象，只是一閃的念頭，宋大新叔叔的兒子其實是個正常人，他故意說智力有點(diǎn)兒問題，是在試探她。把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拱手讓人可不是他的做法，他只是看看那個端木小惠如何報答他。那天在宴賓樓，他看到酒后的端木小惠而沒有動手，并不是要君子風(fēng)度，就是想找個合適的機(jī)會，叫這個姑娘主動地靠近自己。李鳳走了，張麗華老了，張梅欲壑難填，老天送上一個端木小惠來，他得慢慢享受。
宋大新有個習(xí)慣，每次圖書館采購新書，他都叫張麗華給他送過來先睹為快，當(dāng)然，送書的時候也免不了一番蓄謀已久的暢快淋漓，辦公室里屋的小床上，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個人或主動或被動地躺過。雖然他是個登徒子，但肚子里的墨水還是不少的，不然也走不到局長的位置上，他曾在不公開的場合說自己是只管風(fēng)流不下流，家中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
能說會道加上局長的權(quán)勢，另外當(dāng)主任的叔叔也為他斂財提供了機(jī)會，他成了圈子里有名的風(fēng)流才子，老婆跟他鬧過幾次，后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管他，因為離了宋大新，別人也給不了她物質(zhì)上的享受。逃過宋大新手里的女人也有幾個，都是花大價錢辦事而又姿色平庸的女人。
端木小惠對宋大新的印象還可以，在宴賓樓，宋大新的熱情大方聲音洪亮談吐得當(dāng)風(fēng)趣幽默，獲得了端木小惠的好感，就算不是好感，起碼不討厭。她覺得局長就應(yīng)該是這種風(fēng)度的人才能當(dāng)上。要問有沒有不足的地方，就是腦袋上稀疏的頭發(fā)給人老成的印象，另外眼角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窺視的感覺。出于感激，上次端木小惠跟宋大新碰過幾次杯，至于后來賓館里發(fā)生的事，端木小惠沒有絲毫察覺，當(dāng)她醒來時人都走了，她隱隱地覺得身體有些濕熱，以為是喝酒喝的，沒有懷疑是否有人對她動了手腳。
在館長辦公室，端木小惠看到張麗華跟宋大新眉來眼去的樣子，知道他們關(guān)系不一般，但她沒想到宋大新的手開始伸向自己，當(dāng)張麗華叫她去給宋局長送新書的時候，她還高興地回宿舍換下工作服，換上那件喜歡的乳白色白襯衫，這件白襯衫跟普通的不一樣，是那種掐腰的，能顯出身材，另外胸前有兩個假兜兒，兜蓋是封死的，有兩顆白色的小紐扣，給人十分洋氣的感覺。端木小惠是豐滿身材，這兩個兜的位置正好是關(guān)鍵的位置，看似遮蓋一下，倒好像是提醒人注意。
下午的太陽西曬，宋大新的辦公室又是朝西，所以窗簾下午一般都是拉著，窗簾的縫隙透進(jìn)幾縷光線，射在還能看出紅色的地板上，宋大新懶洋洋地靠在皮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端木小惠敲門時他以為是單位的人，喊了聲進(jìn)來，頭都沒有抬。當(dāng)端木小惠把手里的書放到桌子上，宋大新才看到這個身穿白衣的女人正是腦子里想著的人，他馬上站起來，有些吃驚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光線照射到小惠梳著吊辮子的頭上，能看到臉上細(xì)密的絨毛，宋大新伸出手去，小惠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想想不妥，又馬上抽出來與宋大新相握，宋大新的心跳加速，暗自贊道：“好一朵出水芙蓉！”
宋大新拉過一把椅子叫端木小惠坐下，又親自給端木小惠沏上一杯新茶，才親切地問小惠家里的情況，對工作是否滿意，小惠一一回答，還站起來給宋大新鞠躬行禮，表達(dá)對她幫忙找工作的感謝。宋大新伸手壓到小惠的肩上，叫她坐下來，嘴里說著不用感謝的話，眼角在看小惠奔放的身材，端木小惠臉一紅，覺得臉開始發(fā)燒，宋大新看在眼里，仿佛看一只成熟的桃子，他極力克制著自己別露出丑態(tài)。
為了掩飾尷尬，小惠站起來，看著墻上的字畫，宋大新馬上給小惠介紹幾幅字畫的出處來歷，走到門前，打開門看了一眼又關(guān)上，然后招呼小惠坐下，小惠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宋大新開門往外看是什么意思，宋大新拉開抽屜，拿出幾張表給端木小惠看，原來是企業(yè)員工登記表。
端木小惠看了一眼登記表，平靜地放在桌子上，這么好的事估計不會叫她碰上，她只希望目前的工作能長期干下去就行，哪敢考慮轉(zhuǎn)正的事。見端木小惠低頭不語，宋大新話題一轉(zhuǎn)，問起相親的事，小惠的頭更低，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相親的事，宋大新暗示小惠，只要答應(yīng)婚事，她的工作可以變成正式工，另外，幫她辦這么大的事，她總該有些意思意思的，說完，宋大新看著端木小惠的反應(yīng)，他真怕小惠答應(yīng)婚事，因為他只是找個借口，還沒跟叔叔說給表弟介紹對象的事。
小惠站起來，有些為難地看著宋大新說：“宋叔叔，我年齡還小，沒想過這事，但你的大恩我一定會報答的?！睘榱死嚯x，端木小惠特意把宋局長說成宋叔叔。宋大新擺擺手，有些調(diào)侃地對端木小惠說，都是同事，叫叔叔都給我叫老了，你管我叫大哥就是，大哥是喜歡你，不然才不會主動地給你轉(zhuǎn)正登記表呢。
是給她看轉(zhuǎn)正登記表還是給她轉(zhuǎn)正登記表？端木小惠聽出他話里有音，又不敢當(dāng)面問宋大新，只好轉(zhuǎn)過頭去看墻上的字，宋大新一把拉過端木小惠，告訴她里屋還有一幅名人的草書《念奴嬌赤壁懷古》，是名家寫的。端木小惠的腳木了，她覺得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陷阱，她想推開宋大新跑掉，可連日來自己的遭遇，孤獨(dú)無助的時候那種絕望以及剛才的登記表，叫她挪不動步子，她的眼前變幻著許多人，送豬頭的馬叔叔跟小姨、副校長冷冰冰的臉、劉偉的無情轉(zhuǎn)身、張梅、張曼、張麗華，有笑的，有鄙視的，有冷冰冰不出聲的。
宋大新指給端木小惠看墻上的草書，可端木小惠的腦子已經(jīng)飛走了，她拉住宋大新的手急切地說道：“宋、宋哥，別叫我嫁給那個傻子，你叫我干什么都行，就是當(dāng)牛做馬我也愿意?！?p> 見到端木小惠驚慌的樣子，宋大新覺得自己杜撰的智力不正常的表弟，把這個孩子嚇壞了，忍住笑，兩手把住端木小惠的肩膀，由于激動，端木小惠急促地呼吸，身子起伏的幅度明顯增大，但她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的動作尷尬的問題，她現(xiàn)在的首要問題是如何爬出那個躲避不開的坑。
搭在肩膀的手，自然地抓上端木小惠的雙手，端木小惠還沉浸在驚恐中，沒有動，任由宋大新的手握著，仿佛這樣自己能安定下來一樣。宋大新假裝生氣地說：“你看你這孩子，給你介紹對象是為了你好，你現(xiàn)在的舉動好像跳進(jìn)火坑一樣，雖然我?guī)椭銉纱危捕际强丛谀阈∫谭驊椳姷拿嫔?，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想著怎么報答我，再說了，報答也不用答應(yīng)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的?！?p> 端木小惠似懂非懂，她好像聽出來宋大新說的報答不是叫他嫁人，又覺得自己似乎把這個局長想的太齷齪，她不敢看宋大新的眼睛，只看到他的金牙明顯地在動，剛才情急之下，自己說出只要不嫁人干什么都行，不知道宋大新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勾引他，她感到進(jìn)退兩難，不爭氣的眼淚奪眶而出。
宋大新見時機(jī)成熟，趁機(jī)坐在端木小惠身邊，伸手幫端木小惠擦去流下的眼淚，端木小惠本來長相甜美，這樣一幅梨花帶雨的樣子更是叫人驚喜莫名，他摸著端木小惠的耳朵，像把玩一個工藝品一樣，端木小惠嚇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聲，這聲音讓她想起自己的小姨。她不知道怎么辦，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小時后，端木小惠離開宋大新的辦公室，衣兜里的員工登記表像烙鐵一樣燙人，可她舍不得丟掉，捂著衣兜的手仿佛能感覺出熱度。與來時相比，完全是判若兩人。她低著頭，生怕遇到熟悉的人，跟來時比，少了那份趾高氣揚(yáng)的樣子。端木小惠的心在流血，這一次她心甘情愿地當(dāng)了壞人，她羞愧難當(dāng)。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一念之間，她不知是從好人變成了壞人還是本來就是壞人。
太陽光依舊曬在身上，太陽光依舊還很溫暖，只是這時候的端木小惠跟剛才來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