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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杯流年半杯月

第十七章青年點兒

半杯流年半杯月 匹夫韓五 2693 2020-10-22 08:09:01

  看熱鬧的人們漸漸散去,秦大偉開始安排人員住宿,他將十八名男知青分成兩隊,由劉老憨帶一隊,另一隊由張惠來領(lǐng)著分別安排在隊部的房子里,女知青由薛秋月組織分配:大華領(lǐng)走了蕭曉,羅嬸領(lǐng)走了劉玉梅,張惠來老婆領(lǐng)走了謝桂蘭、耿春燕,趙奶奶領(lǐng)走了呂燕子,剩下的高艷春、高艷秋姐倆跟她走。

  送走開車的司機,秦大偉回到隊部,看著知青名單,年齡大的張強趙國祥十八歲,年紀小的高艷秋王文藝才十六歲,他今天沒帶煙荷包,特意買了一盒帶錫紙的大前門,在這群城市娃面前,他要維護自己的威信。撕開口,掏出一支煙放在鼻子上聞聞,味道還不錯,點上猛吸了一口,嗆得他咳出了眼淚,他覺得還沒他的葉子煙抽著得勁,便順手丟在他的破桌子上,看看沒人進來,又拿起來裝進衣兜里。

  民兵排長賈明海進來時,他還在擦眼淚,手里的半截煙頭冒著煙,賈明海看隊長抽上煙卷了,也伸手討一支,被秦大偉拒絕了:“小孩子抽什么煙,快去看看做飯的人來沒,二十多口人的飯菜,得忙活一陣子呢?!辟Z明海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張惠來和劉老憨把男知青分配完,過來找隊長商量,這么多人,得選出個班長來,有事直接找班長,再由班長安排手下的人,這樣方便些,秦大偉把知青名單遞給張惠來看,最后決定兩個年齡大的當班長,就是張強和趙國祥,正好這兩個人沒在一個屋子,劉老憨直接領(lǐng)導他們倆,女知青由高艷春當班長,歸婦女隊長薛秋月領(lǐng)導,張惠來把隊長的吩咐一一寫在本子上,又統(tǒng)一了吃飯的時間,天將晌午,走廊里燉白菜的味道飄過來,這是大界村知青點兒的第一頓午飯。

  當廣播大喇叭里傳出喜訊,中國首枚人造衛(wèi)星東方紅一號發(fā)射成功的消息,知青點的房屋地基開始挖了,當蒲公英開花的時候,青年點的房子已經(jīng)大功告成,紅磚紅瓦的六個屋子八間房,是大界村唯一的全磚房,材料是公社撥下來的,施工隊是秦大偉找來的,加上二十五名知青勞力,二十三天的時間,煙囪開始冒煙,住在老鄉(xiāng)家的女知青們也都回到新房。東北的冬天長,為了減少西北風往屋里灌,房門都開在前面,男知青是六人一個屋子,三個男知青住的屋子間量是一間半的,是從東房山往西數(shù)三間房子,女知青屋子比男知青的小,是四人一個屋子、三個人一個屋子,是從西房山往東數(shù)兩間,吃飯的食堂在男女宿舍的中間,會計張惠來說知青們畢竟是男女有別,食堂放在中間,一是吃飯方便,二是把男女隔開方便管理,至于后來發(fā)生的某些男女之事,就不是房子能隔開的了。

  自從青年點兒的新房子蓋成后,秦大偉的腳就總是往這里溜達,隊部距離青年點的房子有五十米的距離,原來放電影的空地還保留,這樣青年點兒的新房子就成了村里的第一排房子,往前就是草甸子了。村里一共派了兩個人負責知青們的伙食,劈柴燒火的是劉老憨的哥哥大憨,做飯的是村里的寡婦李香蘭。李香蘭能得到這份美差事她得感謝秦大偉,做飯的工分跟其他社員一樣,還能吃上伙食飯。李香蘭的丈夫趙永生并沒有像他的名字一樣永生,在第三個孩子出生后不久,得了莫名其妙的病,躺下三天就咽氣了,李香蘭一家全靠吃救濟糧生活。

  當秦大偉走進她家破落的馬架子里,告訴她有個做飯的好差事時,她把兩個大的孩子哄出去玩,然后給秦大偉跪下了,當秦大偉伸出雙手到她的腋下扶起她時,她順勢向前倒了下去,秦大偉只好用身子靠住要倒下來的身子。不知是感激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李香蘭潮紅的臉上,淚水順著她還算清秀的臉龐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能有個掙錢吃飯的差事,就是叫她當牛做馬她都會答應,丈夫沒了,三個孩子是她的活下去的希望,她是三個孩子的靠山。

  不只是秦大偉喜歡去青年點兒,會計張惠來也常常光顧這里,張惠來屬于有點見識的人,男知青們也喜歡跟他聊天,當然,還有每次他的到來,大家都能抽到他的錫紙煙,女知青們知道的秘密是他還是謝桂蘭的干爹,這事是跟謝桂蘭一起住進張惠來家的耿春燕透漏出來的。

  春天的累活是鏟地,這些城里的娃娃沒干過,第一天鏟地,每個人的手上都有泡,男知青還算好些,女知青里,年紀小一些的劉玉梅、高艷秋晚上回來已經(jīng)悄悄跑到草甸子哭過,原來生活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當初離開家里,離開父母的嘮叨,覺得一夜之間長大了,滿腔豪氣,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現(xiàn)實中的艱辛小小地懲戒了她們,原來的生活從沒有感到艱難,那是因為有父母當在他們前面,是父母們包攬了她們所有的艱辛。

  為了解決體力問題,劉老憨把知青跟社員們混到一起,男女組隊,就是每個女知青都跟一個男知青或男社員一組,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這么一分組,真的比單個人快了好多,最初是為了解決體力的問題,可同時也解決了少男少女們的情竇初開。生產(chǎn)隊的干部不是學校老師,也干預不了個人的私事,到立夏的時候,除了最小的高艷秋,女知青們都找到了依靠的伙伴,說是依靠,其實就是相互之間有那么一絲好感,是一種人性自然地流露,是一種異性間的相互吸引,這是一種模糊的依靠:體力上的,好感上的,感情上的,村里的幾個女青年也暗暗地有了目標,只是還沒捅破最后的窗戶紙。

  大界村前面的烏裕爾河是一條比較溫順的河,夏天到來,河里的魚兒常常跳出水面,住在松花江邊的張強是個弄魚高手,吃過晚飯后,他找來幾個“須籠”,須籠是婦女主任薛秋月的老爹用柳條編的,聽說他要去抓魚,薛秋月扒拉幾口飯也跟著來到河邊,薛秋月是家里的獨苗,從小當男孩子養(yǎng),抓魚也是她的拿手好戲,十九歲的她已經(jīng)是第二年當婦女主任了。

  張強選了一處水面平緩的地方,把帶來的三個須籠用繩子連著,順著河水,一頭系在河邊的柳條叢上,一條拴個木棍,插在岸邊,忙活完,弄出一身汗來,索性脫掉衣服,光著脊梁洗起來,夕陽將要落下,映襯出紅紅的天邊,水面見光處,還有些晃眼,不見光處已經(jīng)顯出深藍的景色,薛秋月看著水里的男人,有些恍惚,鳥飛、蛙鳴、夏蟲叫;夕陽、微風、白云飄。水中男人的剪影,偶爾跳起的魚兒,仿佛進入一個童話世界。

  當張強上岸,走到她面前時,她心里一動,臉熱了起來,張強嬉笑著叫她轉(zhuǎn)過身去,他要把褲子脫下擰干,她佯裝惱怒地說:“你得叫我姐姐,我不叫哎”。

  夕陽落進遠處的山巒,周圍馬上暗了下來,青蛙的叫聲也大了起來,張強穿戴完畢,牽了一下薛秋月的衣服:“回家了,明早來起魚,你要是也跟我一起來,最大的魚就送給你。”薛秋月還在因為張強叫她哎生氣,板著臉問張強:“要是我明天不來的話,是不是就不能吃你的魚?”張強連連擺手,情急之間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說起話來有些結(jié)巴:“不,不是不給你吃魚,魚都送食堂給大家改善伙食,我是說單獨送給你最大的?!睌鄶嗬m(xù)續(xù)的說完,自己先嘿嘿地笑了。

  烏裕爾河離村子也就三百米,兩個人不再說話,默默地走著,青草被他們走過時趟出的聲音掩蓋著他們砰砰的心跳,薛秋月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養(yǎng)育自己十九年的村莊原來這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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