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和小說里,總是一黑屏,緩緩打出幾個字“幾年后”,時間就能過得飛快。現實里不是這樣的,沒有邱葦在的周臺市,像是被放進了冰箱,一切都沒有變化,時間過得緩慢極了,慢到胡奕覺得自己快要老了,也只過去了兩年而已。
這年的周臺市已經開始下雪了,明明是個南方城市,卻冷得被人戲稱小東北,胡奕一身深紅呢子大衣,在一片白雪皚皚中格外顯眼,胡紀涵被江俊帶去旅游,胡奕一個人有些無聊,給鄭姝姝打電話:“小鄭老師,有沒有空賞臉吃個飯?”
鄭姝姝應了胡奕,兩個人約在商場。周臺市的第一個綜合性大商場開業(yè),又是寒假,胡奕想著邱葦回周臺市,應該會被父母拖去湊一下熱鬧吧,所以全副武裝,還噴了邱葦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聞到的情柚獨鐘,萬一遇上了呢?
胡奕和鄭姝姝也很久沒見,在商場里從一樓逛到五樓,胡奕給胡紀涵買了好幾件衣服了,都沒有看到邱葦,胡奕還在心里想,就算了吧,來日方長。
坐著吃飯的時候,鄭姝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胡奕有些疑惑,端起奶茶喝著問鄭姝姝:“你要說啥?趕緊的!你可不是藏得住話的人。”
鄭姝姝嘆氣:“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告訴你,哎……”
胡奕心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說唄。”
鄭姝姝還是嘆氣,慢吞吞地開口:“他要結婚了?!?p> 胡奕懵了,隱約覺得鄭姝姝在說邱葦,又不太敢相信:“誰要結婚?。俊?p> 鄭姝姝盯著胡奕,吞了吞口水:“邱葦?!?p> 胡奕夾菜的動作停了下來,腦子一片空白,她不是沒想過邱葦結婚,她自己不是還跟邱葦說等他離婚嗎……可是為什么還是覺得,滿滿當當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原來她并沒有準備好接受邱葦會結婚這件事啊。
鄭姝姝皺著眉頭,語氣快哭了:“啊,奕奕你不要這樣,我就知道你會很難過,所以我才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的啊……你還好吧?”
胡奕低著頭,大口大口喘著氣,還是擠出一個笑容看著鄭姝姝:“還好?!?p> 鄭姝姝哭喪著臉:“奕奕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吧。”
胡奕搖了搖頭,跟鄭姝姝說沒事。
從那次邱葦去舞蹈室找了胡奕之后,他們也沒怎么聯系。胡奕給邱葦發(fā)過消息,但是邱葦好像很忙,每次都是嗯嗯兩個字應付一下,胡奕也從來不問,你為什么不回消息,你是不是很忙,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她不敢問,她怕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些凌晨深夜自怨自艾的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他不夠愛你啊,甚至是……不愛你。
胡奕拿出手機翻邱葦的朋友圈,想看看他會不會發(fā)他的婚訊,想看看新娘子長什么樣。卻發(fā)現自己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了,就那樣一條灰色的線橫在屏幕中間,胡奕心一涼,該不會是被刪了吧?
她試著發(fā)了個在嗎過去,紅色的感嘆號帶著不是對方好友的提示出現在胡奕面前。胡奕愣住,他是什么時候把自己刪了的?是決定結婚之后嗎?還是更早?
胡奕心里驀的就竄起一股火來,為什么過去了那么多年,邱葦就是不能夠好好的跟她告?zhèn)€別?為什么總是這個樣子?需要她的時候不管不顧來找她,從來沒有想過胡奕有沒有準備好面對他,不需要了就像扔垃圾一樣,頭也不回就把胡奕甩在一旁。
胡奕抬起頭,把手機拿到鄭姝姝面前:“他把我刪了。”
鄭姝姝看著灰心喪氣的胡奕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安慰:“可能……他沒想好要怎么跟你說吧?或許是害怕你知道了去問他?他可能……不知道該怎么承接你的情緒?”
胡奕苦笑:“我能有什么情緒,我能怪他嗎?我有什么立場怪他結婚?。俊?p> 鄭姝姝懊惱地說:“我就知道不能告訴你!”
胡奕聲音有些小,在吵鬧的商場里幾乎都聽不見:“比起鬧翻更令我難過的是,我們之間明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卻再也沒有了聯系。”
鄭姝姝坐到了胡奕身邊,摟著胡奕。胡奕繼續(xù)開口,她已經不是在跟鄭姝姝說了,更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她甚至連崩潰大哭都做不到,只能坐在人聲鼎沸的商場里喃喃自語:
“早知道就不那么懂事了,早知道生氣心里不舒服的時候就該好好質問他,現在好了,我們像是橫在彼此心里的一具尸體,再也沒有機會吵架了……哈哈,以前覺得傷感的話很多的,什么求而不得,什么字字誅心?,F在我才知道啊,“好想再見你一面”,卻是最心酸的,見不到了,說不出了,所有的事情都來不及了?!?p> 胡奕轉頭對鄭姝姝說:“姝姝你知道嗎!我今天路過他家樓下的時候還在想,這么冷的天我想縮成一團,早晨想喝暖暖的紫米粥,想把手伸進他的外套,想把鼻子凍得通紅還看著他笑,想搓著手給他喂烤地瓜,想被他整理圍巾,我們還沒有一起過過冬天呢!”
話音還沒落,眼淚就吧嗒吧嗒砸了下來,胡奕嘴里重復著:“我們還沒有一起過過冬天呢……從來沒有啊……”
鄭姝姝抱住胡奕:“哭吧哭吧,都會好起來的……他刪了你我還敬畏了他幾分。明明清楚你們之間再無可能,為什么還要虛情假意吊著你,不肯放過你?這是好事啊……”
胡奕抹了抹眼淚,問:“他什么時候結婚?要在周臺市舉辦婚禮嗎?”
鄭姝姝猶豫著:“要辦的,聽我爸說,下個月9號?!?p> 胡奕點了點頭,今天已經20號了,還有半個月,邱葦沒有請她,是怕她難過還是怕她去婚禮現場鬧啊……即使邱葦沒有請她,她也要去,她要當面問一問邱葦,他愛那個女孩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