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記茶寮。
茶寮里仍然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趙客走進茶寮,接著走向茶寮后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門是關著的,但趙客記得昨夜他急著去追李坎,并沒有關門。他心中一喜,看來他沒有猜錯。
趙客從背包里取出了為了易容成李坎而收起來的雙刀,小心翼翼地來到茅草屋門前,用短刀緩緩地推開房門。門只打開一個拳頭寬,趙客便停下動作,透過門縫朝里張望。
房中有些陰暗,趙客還是能看到一個人腦袋向里側(cè)躺在床上。
李坎果然已經(jīng)回來。
趙客緩緩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防備著李坎突然暴起。但直到趙客走到床邊,床上的李坎也沒有一點動靜,只能聽到他細微的呼吸聲。
趙客這次可不會再被他騙了,冷笑著將短刀抵在李坎背上,“我知道你沒睡著,別裝睡了。”
“年輕人真沒禮貌,這二十年來我在天牢里天天被人折磨,如今難得能睡個安穩(wěn)覺,也不讓我多睡會兒?!崩羁沧鹕韥?,還伸了個懶腰。
“你倒是睡得好,我昨晚可是差點被你害死。”看到他這疏懶的模樣,趙客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給他一刀,但記掛著任務,只能忍住,嘴上便沒那么客氣,“為什么六扇門說你是李坷,昆侖派卻說你是李坎,你到底是李坷還是李坎?”
盡管已經(jīng)有所猜測,趙客還是想親自確認清楚。
“你不是猜到了嘛?!崩羁惨琅f懶洋洋的,對胸前近在咫尺的短刀毫不在意。
“昆侖派的人對你更加熟悉,所以他們應該不會認錯,你是哥哥李坎才對。但為什么六扇門會將你認錯?”
“我們是兄弟,本來長得就像。當時我換了弟弟的衣服,說自己就是是李坷,六扇門那些人便相信了?!崩羁步K于認真了些。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因為之前我不想昆侖派的人知道活著的是我?!?p> 他這一解釋,趙客卻更加疑惑:“你既然不想昆侖派知道,那你前天怎么還自己跑到昆侖派,還和他們共謀殺害六扇門的捕快?”
“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我還怕他們不知道我還活著?!?p> 趙客聽了直撓頭,只能問:“為什么?”
“昆侖派雖然地處西北邊陲,但他們好歹是個名門大派,在六扇門中有不少朋友。二十年前我怕他們勾結(jié)六扇門的捕快將我害死,所以便和弟弟換了身份?!?p> “你們兄弟一起坑死了十幾個昆侖派高手,此仇不共戴天,難道他們會因為你變成李坷就放過你?”
“我也沒把握,不過只是姑且一試,好在被我猜中了?!崩羁搽m然在笑,但配合著他臉上的傷疤,看起來卻有些猙獰,“可如果我還是李坎,我敢保證,就算我明天會被處死,昆侖派也不會讓我活過今晚。”
趙客已經(jīng)懶得問了,干脆等李坎繼續(xù)說。他算是看出來了,李坎從昨晚故意引他到昆侖派那里,就是一步步計劃好的。而且這計劃說不定從他找上昆侖那天就開始了。
李坎忽然嘿嘿一笑,笑得極為邪惡,“因為我知道一個弟弟不知道的昆侖派的秘密。為了這個秘密,就算是防守森嚴的死牢,昆侖派也必須得闖。”
“什么秘密?”趙客又被李坎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開口。
“嘿嘿,鄯州知府一家十八口人其實是死在那些押鏢的昆侖派門人手中?!?p> “什么?怎么可能?”趙客驚得雙手一抖,短刀頓時脫手掉在地上,但他這時哪里顧得上短刀,“昆侖派不是受害者嗎?鄯州知府一家的死,他們雖然只出了喪葬費用,倒沒賠多少錢,但也因此被朝廷禁止走鏢,少了個收入來源,都成了最窮的正道八大派?!?p> “什么受害者,他們只不夠是些利欲熏心的強盜罷了。從一開始他們便準備將鄯州知府托付的鏢貨吞了?!?p> 難怪李坎剛才說若昆侖派知道活著的是他,就算他被關在死牢里,也會闖進去殺他。謀害朝廷命官有如造反,昆侖派怎么能容得下知道這秘密的李坎活著。
“那你怎么不和六扇門說?你就算也參與了,但最多只算從犯,也不至于在天牢里一呆就是二十年。”
“無憑無據(jù),就算我說了,六扇門的人怎么可能相信我?!崩羁部嘈σ宦?,“再說昆侖派的人的確是我們兄弟所殺?!?p> “呃,你這也算見義勇為吧。”趙客有些不確定。
“見義勇為?哈哈,這是我二十年來聽過的唯一一個笑話。你也不用為我解釋,如同昆侖派一開始就打算監(jiān)守自盜,我們兄弟也是一開始就打算殺了所有昆侖派門人。”
這人有點不識好歹啊,趙客撇了撇嘴,順著他的話問道:“你不是昆侖派的嘛,為什么要這樣做?”
李坎忽然低下了頭,悶聲回答:“我們兄弟二人因為茶寮的原因,從小就是聽著江湖人的故事長大,特別是附近昆侖派大俠的故事。昆侖派大俠,哈哈?!?p> 說到后面,李坎怪笑一聲,然后接著說道:“所以一直想拜入昆侖派學習武功,成為一個行俠仗義的江湖大俠。有次一個昆侖派道長在我家茶寮喝茶,我們兄弟二人上前想要拜師。在我們的多番請求之下,道長終于答應收我為徒。我弟弟卻因為從小就身子虛弱,還瘸了一只腿便被拒絕了?!?p> “呵呵,現(xiàn)在想想,那道長只不過是因為我們付不起兩人的拜師費所以只收了我一個徒弟罷了。”
趙客暗暗咋舌,這昆侖派上下怕是都鉆到錢眼里去了。還有那朱顏還真沒拜錯門派。
李坎仿佛沒看到趙客的臉色有些古怪,自顧自說道:“接著我跟著去了昆侖派?!?p> “可是?!崩羁驳穆曇艉鋈蛔兊藐幊晾淠耙驗槲屹I不起兵器,也不能像其他弟子時常給師傅孝敬,那所謂的師傅只是隨便給了我一本武功讓我自己練習,每日還不斷安排我諸多雜事?!?p> “我就這樣在昆侖派呆了一年有余?!?p> “直到有一天,我那貪財?shù)膸煾岛鋈话盐医械搅艘婚g偏僻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