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促膝夜談
放完十一小長假的第一個晚自習(xí)，與江辭料想的一樣，每個人都在向?qū)Ψ?，傾訴大學(xué)第一個長假自己是怎么過的。
有和父母一起去旅游的，有待在家里看書刷劇的，有與同學(xué)一起狂歡聚會的......每個人都在宣泄，今年的這個假期，是上學(xué)以來過的最舒暢的。告別了以往的書山題海，完全是自己期望的樣子。最不濟也差不過中學(xué)時代了，最主要的是，這還只是放的第一個小長假，以后還有好多這樣的長假，這次不如意的下次彌補。
中學(xué)的遺憾，在每個人的心里占據(jù)著一席之地，怎么也趕不走。它們就像伺機而動的餓狼，在你淬不及防的時候，狠狠咬你一口，向你宣示它們的存在。
大學(xué)的座位，并不像中學(xué)時代那樣，是固定不變的。不管是自習(xí)，還是上課，每個人的位置，都是變化的?？捎幸稽c是不變的，那就是教室的前兩排沒人會去坐，這幾乎是所有學(xué)生的禁忌之地。每天的上課，都是以占座位開始的，這也是所有學(xué)生的共識。
顧北開始了他的第一次查晚自習(xí)，當(dāng)顧北出現(xiàn)在305教室的門口的時候，所有的同學(xué)都停下了交談，齊齊看著顧北笑。笑的顧北，都不好意思進教室了。
自習(xí)結(jié)束后，顧北在宿舍里直呼自己上了賊船，誰說在紀檢部就不用上晚自習(xí)了，只是換了個教室，人少一些而已。江辭幾個只是偷笑，笑聲里滿是揶揄。
“你們這群人啊，都是牲口么。就沒一個安慰安慰我的人嗎？一個都沒有嗎？”顧北有些氣急敗壞，‘牲口’是北方罵人的臟話。
“自己選的路，跪著走都要走完?！敝芎啍D兌道。
“哎，指望不上你們了?！闭f著就跳上了床，在其他人疑惑地神情里，他煲起了電話湯。跟遠在外省讀大學(xué)的女朋友，訴起了苦。
“藏得可真夠深的，喂，你前一個月是怎么忍得住的，真不敢想象啊。”林慕元撇著嘴問。
顧北示意等會打完電話再說，其他人也不再理會他，八卦起了其他人的情感史。
林慕元是老司機了，高中就談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戀愛。周簡高中也有喜歡的姑娘，只是沒有表白。
“哎，如果再來一遍，我一定要向她表白。”周簡語氣里充滿遺憾。
“現(xiàn)在也不晚啊?！瘪R博琛不懷好意的鼓勵著周簡，“兄弟，現(xiàn)在就打電話，高中不讓談戀愛，大學(xué)不僅不忌諱，還鼓勵談戀愛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她有對象了，不然早表白了?！敝芎喺f完，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兄弟，有對象咋了，有對象表白才有挑戰(zhàn)性啊。沒有挖不動的墻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林慕元說的一臉猥瑣。
“去，去，去，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動不動就挖別人墻角?！敝芎喴荒樀南訔墶?p> “元兒，你兩最后什么情況？”馬博琛好奇的問林慕元。
“分手了，稀里糊涂的開始，稀里糊涂的結(jié)束。她是我們班的數(shù)學(xué)課代表，每次發(fā)作業(yè)，都會把我的作業(yè)本扣下，讓我去找她要。我同桌看不下去了，就跑去問她，怎么老是拿人林慕元的作業(yè)。那女子臉都紅了，這以后，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給我發(fā)作業(yè)，就這么一來二去的，我們就在一起了。”林慕元說的有些傷感。
“那女生明顯就是喜歡你，不然怎么只留你的作業(yè)?！敝芎喎治龅?。
“或許吧，那時候年少，啥都不懂?！绷帜皆Z氣里透著狡黠。
“啥不懂，問我，我給你講。”顧北打完了電話，突然插話道。
“電話打完了。交待實情吧，躲是躲不過去的?！绷帜皆黹_話題。
“交待啥呢?我怎么聽不大懂。”顧北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裝吧。林慕元，先說說你們是怎么分手的吧，你還沒正面回答了?！瘪R博琛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
“我剛才其實也聽到了，說說吧，你們是怎么結(jié)束的。我也挺好奇的，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是個老司機了。”顧北也不再裝了。
“你不裝了。”林慕元又想岔開話題，可看到宿舍里其他人的眼神都綠了，知道是不好搪塞了。于是無奈的說道：“跟其他情侶一樣，沒感覺就分了唄。”
江辭知道這又是套話，林慕元咬死不說，恐怕是真的不想說。江辭猜測，這分手，可能就是林慕元提的，而且有可能是，林慕元做了什么對不起那姑娘的事情，所以才不愿向別人提起，也不愿再去回憶。
“馬博琛，說說你吧，你是什么情況。我們兄弟今兒敞開了說。”林慕元怕其他人再追問，就把話題引向了馬博琛。
“我的情況跟周簡差不多，高中偷偷喜歡過一個女生，并不是我們班的，是經(jīng)朋友認識的，后來也見過幾次。”馬博琛回憶道，與周簡不同，他在敘說的時候，沒有露出絲毫的遺憾和懊悔。
“怎么不表白呢?”吳文默問了一句。
“有聯(lián)系方式嗎?有的話就快點表白，等人有男朋友，你就哭去吧?！敝芎啈Z恿道。
“我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說聯(lián)系方式了。以前不好意思，沒敢問，現(xiàn)在也沒必要問了。”馬博琛的臉上終于有了些唏噓之色。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要往前看了?！鳖櫛闭f完后看了一眼吳文默。
“看我作甚？”吳文默一邊說著，一邊打著游戲，這是他最大的興趣了。
“把手機先放下，咋們聊正事?！鳖櫛闭f著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坐到了椅子上。
“我沒什么好說的。”吳文默依然在玩游戲。
“那我先說說我吧，我和我女朋友，是在高考結(jié)束后走到一起的。上學(xué)時，她是學(xué)霸，我是學(xué)渣，說過不多的幾次話。畢業(yè)后聚合，其他人都喝醉了，我送她回去。后來又見了幾次，我跟她表白，她也答應(yīng)了，就這樣就在一起了。這次假期回家，我們班主任還跟我哥說，你家顧北，那小子不聲不響的，就把他最好的學(xué)生追去了?！鳖櫛闭f著樂開了花。
“你們家里人都知道了嗎？我爸要是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非卸我一條腿不可?，F(xiàn)在都不讓我交女朋友?！敝芎喴话肓w慕，一半害怕的說著。
“怎么現(xiàn)在還不讓交女朋友？我家里人都已經(jīng)開始催我了?！绷帜皆遄斓馈?p> “家里父母都比較封建，讓我以學(xué)業(yè)為主?！敝芎喕卮鸬溃f完看著顧北，想知道顧北怎么說。
“家里人就我哥知道，八字還沒一撇了，就沒跟其他家人講。”顧北回應(yīng)道。
“吳文默，你是啥情況。人家顧北都已經(jīng)說完了，說說你吧?！敝芎唽χ鴧俏哪f道。
吳文默打完了游戲，收了手機?！拔业母星槭芬黄瞻?，往家里帶過一個女生，我爸媽都見過，現(xiàn)在還在問我兩有進一步發(fā)展嗎？我媽很喜歡她，我要是說不喜歡她，你們也不信，可我們目前只是好朋友，一直有聯(lián)系。她也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很優(yōu)秀的一個姑娘。”能聽得出，吳文默在等合適的機會。他覺得現(xiàn)在的不是時候，要是表白了，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就算還能做朋友，也免不了見面會尷尬。
“你要是不下手，推薦給我?！敝芎喬翎叺馈?p> “哪涼快哪呆著去，就算介紹給你，你敢嗎？不怕你爸媽了？”吳文默佯裝怒氣，直擊周簡要害。
“不讓他們知道不就成了?！敝芎嗠m然說的理直氣壯，可語氣里還是透著點虛。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江辭一直沒說話?！鳖櫛毕癜l(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
“嗯，我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看來很有深度，看江辭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知道了。”林慕元揶揄道。
“我們都說了，現(xiàn)在到你了，江辭，說說你的感情史吧?！瘪R博琛急不可耐的說道。
“小伙子，有啥感慨都說出來吧，給你一個暢所欲言的機會?！眳俏哪捓锿钢{(diào)皮。
“你們看我像是有感情的人嗎？還感情史，想都不敢想，跟你們一比，我的生活，已經(jīng)不能用無趣來形容了。你們剛才不是問我在想什么嗎？我是想了一下我這十幾年的生活，越想越可怕，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苯o說的誠懇，讓人聽不出真假。
“表情到位，邏輯清晰，條理嚴明，不錯?！鳖櫛闭f著，聽不出喜怒。
“我說的都是真的?！苯o無奈地道。
“這天沒法聊了。”林慕元感嘆一聲。“睡覺，睡覺。快要熄燈了?！?p> “吆，吆，吆，快要熄燈了嗎？我手機還沒充電了?！瘪R博琛驚叫道。
馬博琛為手機充上了電，跟其他人一起，做起了睡覺前的準(zhǔn)備工作。
做完了睡前準(zhǔn)備，江辭上了床。燈熄了，江辭怎么也睡不著。今天的話題有些沉重，在江辭面對室友們逼問的時候，他一直避重就輕。
聽著室友們的情感經(jīng)歷，江辭也想到了自己的青春。那黯淡無光的秘密，亦步亦趨的跟隨，都被小心翼翼的疊放，從未示之于人。他無法講給別人聽，也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那如潮水般撲將而來的記憶，侵蝕了江辭的睡意，今夜注定是要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