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節(jié) 黑色箱子2.0，親爸與好友來訪
紫煙湖的另一端，白羽音織，當?shù)匾凰咧械膶W生。周末清晨，她從床上如往常般努力睜眼醒來，看見窗戶邊際外還閃爍的星光，和復雜的懸空道路上，圓盤般的輕軌飛馳。
漱口，綁好短發(fā)，她拿著掃帚，跑到后院的倉庫前。那是掃除周的最后一個角落，音織打開久封的木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她連嗆幾口。重振旗鼓后，她便開始打掃倉庫，十幾二十年沒動過的倉庫，不知道有多少要處理。
陳年罐頭堆滿里面，音織小心地撿起來看看年份，竟然是六七十年前產(chǎn)的，完全是老古董。她繼續(xù)翻找打掃著倉庫，架子高她兩個頭，讓音織不得不小跳起來打掃。這里不大，就一個小車庫。音織戴上口罩，小心地把架子上的灰塵拂開，再把上面的物件擺齊，一個一個的。
直到正中央的星辰隱入白晝，音織才打掃完。她解開口罩，伸個懶腰，一下子就坐地上。
音織坐下才看見，有個夾層在架子地下，她蹲起來，細心地把手伸進夾層去抹，好像摸到什么。是個金屬制品，兩本書大。她把夾層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地上。
筆記本電腦，金屬外殼，這種樣式的電腦，她住爺爺家的時候見過，是七八十年前的款式。音織繼續(xù)伸手去翻夾層里的東西，隨后她摸出來兩三本書。她拿起書，往封面定睛一看，全是漢字。
音織盤著腿，翻開書本看，里面的紙張早已泛黃，像上個世紀的產(chǎn)物。她看得出來這是本中文的數(shù)學教材。她繼續(xù)整理夾層，又翻出幾本英文書，和類似老式充電器的東西。細心的音織一看就知道，這些書的內容是相同的，只是翻譯成英文罷了。
整理完所有夾層，音織把注意力放向電腦。過了幾十年，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她打開電腦，鍵盤的擺放位置并沒有變化，符號也和現(xiàn)在一樣。她正好需要一臺來處理和記錄以后歷史部的事情。
音織眼睛里透露著一絲興奮和激動，她隨即按下開機按鈕。
白色的光照向音織，隨著英文“Welcome to the other side”慢慢打出后，左上角出現(xiàn)一個閃爍的黑色豎杠。
現(xiàn)在她不想打字，按下‘esc’。但屏幕沒有退出，豎杠還是閃爍著，按照固定頻率。
音織敲敲鍵盤，上面多出幾串英文字母而已，沒法調成日語。音織的心像栓了塊石頭似的直沉下去。很快，她便合上電腦，站起來雙手拍拍灰塵，將這帶進臥室。
“啊啦，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音織爸爸問道，他剛從臥室出來，伸了個懶腰，捋了捋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
“我勤快咯?！?p> 音織撐著掃帚，看向窗外，眉毛微微上翹。
“少來，有什么事？”
“同學來要?！?p> “男的女的？”
“當然是女同學啊，是眳翼眳翼，還指望我給你找個女媳回來？我才高二欸?！币艨棸粗鲀舻那邦~，無奈地說道。
“那最好是。”白羽成川踱步到客廳，攤開報紙，一屁股倒向沙發(f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轉頭。
“你該不會喜歡女的吧？自從剪了短發(fā)，就各種奇怪起來了，以前好好的?，F(xiàn)在不僅上課頂嘴，還翻墻，你要是喜歡女的，那我也不吃驚?！?p> 音織聽到這話就要癱倒一樣，“我不是同性戀！”
“啊？孩子他媽，快出來?！?p> 成川向臥室喊道，彷佛真有其事。
“哎呀爸爸，你玩笑開夠沒有？同學就來了，你正常點?！?p> “好了好了，你不必擔心。我正好出門一趟，你們三個女人在屋子里安分點啊?！?p> 成川打個呵欠，抓起旁邊的工作服就往身上套。
“對了，你歷史社顧問的事情怎么樣？”
成川問道，他很關心女兒在學校的情況，每次家長會都準時出席。
“你說那個啊，反正申請是交了，看學生會多久批。”
成川瞪大眼睛，聽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議的消息。
“學生會？你把這事情交給學生會？難道剪個頭智力還會下降？”
“有什么辦法，現(xiàn)在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交給學生會，但聽說這屆還可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那怎么行？我就在你那個學校畢業(yè)的，歷屆學生會什么德性我還不清楚嗎？都一個樣，光是看到門口就感到一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濃郁官僚氣息，你顧問沒了?！?p> “唉呀，你那個都二十幾年前了，現(xiàn)在，肯定不一樣?！?p> “先不管這個，爸，今天可是周末。你還要上班？”
成川嘆口氣，無奈地說：
“誰知道哪里又出問題，哪條輕軌又要改道了，誰又違法生產(chǎn)使用飛行器了，都要去勘察的，反正事情一大堆?！?p> “不還有人嗎？”
“無論是哪個區(qū)，特別是這里，一天到晚擔心這擔心那，什么怕引起恐慌。說到底還是太簡單，太天真，要學習一個的?！?p> 成川無奈地說道，他走到廚房，隨手挑幾個面包后就一聲不吭地出門了。
成川前腳剛走，音織的同學后腳就到。
眳翼經(jīng)過如針孔大的攝像頭面部掃描，屋內就彈出一個虛擬窗口，上面用日文生成各種信息。不過音織不需要這些，因為在面部掃描時做鬼臉的，只有眳翼。
一開門，鬼臉沒了，是一張清秀的臉，有點瘦，淺劉海，和頑皮閃亮的長眼睛，與搭白襯衫肩旁上的兩條麻花辮。
隨后音織把眳翼邀進臥室，商量一些“要緊事情”。
“眳翼眳翼，顧問的事怎么樣？”音織兩眼放光，期待地問。
“我的天吶，學生會的速度，你知道的吧？上個星期才交申請，他們再怎么也得你給拖到下學期?！北呉硪黄ü勺艨椚彳浀拇采?，閉上眼，伸個懶腰，無力地吐槽道。
“誒？！不會這么夸張吧？”
“你是不知道羽毛球部，去年交的申請，想把場地搬到室內。猜最后怎么樣？”
“怎么樣？”
“先是輾轉幾個部門，拖拖拖。最后不僅場地沒申到，門口還寫個羽毛球社員不得入內。羽毛球社已經(jīng)算最活躍的了，你們歷史社一周都見不得辦一次活動，要那幫人給你處理，畢業(yè)都當不了顧問?！北呉砝L聲繪色地說道，彷佛她就是羽毛球社社員。
“還有啊，你們現(xiàn)在那個社長，不是我說，歷史社就講點課外內容嘛，他硬生生給弄成個補習班，你真要去當顧問？”
“我也不想，”音織坐在窗邊的課桌上，單手托住下巴，無奈地說：
“但是只有歷史社的二級成員才能去圖書館查歷史書啊。”
“查歷史書干嘛？我一直覺得你喜歡數(shù)學?！?p> “還記得上學期期中的那節(jié)歷史課嗎？”
眳翼仰起腦袋思索著，突然一拍手掌，說：
“哦對，你跟老師頂嘴被罰站了?！?p> “那哪能叫頂嘴啊，”音織挺直了腰板，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我那個，我在正常地問問題。”
“問問題？有把老師問得拍桌子嗎？說起來你當時問的什么？”
音織從書桌上起來，拿著《歷史義務教育》一書，向眳翼走去。
“你看，這里，”音織翻到教材的一頁，“二二五五年以前都有十分詳細的歷史記錄，但是你看，”手指指向第七章，第一段，“二二五五到二二六五這十年，竟然沒有任何歷史記錄。”
眳翼接過書看了看。
“不是說因為有重大自然災害嗎？十年重建之后人們才再開始記錄歷史的。”
音織很明顯對這個解釋不滿意，她合上書激動地說：
“我當時就問老師，就沒有人經(jīng)歷過這十年嗎？那個地下避難室真的是因為安全原因不能進去嗎？人類最后又是怎么得救的。為什么這災害來得沒有一點預兆。結果她二話不說就把我罰站?！?p> 眳翼被問到了，她記得當時課上自己有相同的疑慮，但不感興趣，就沒有去問老師。
“2718區(qū)修改歷史不是常有的事嗎？那個政治研究局的什么，安部市二，修改教材和歷史被投訴好多次了。說不定這又是他不知道為什么弄的?！?p> “那他也只能改國內的教材嘛，關鍵是我看無論哪個區(qū)的教材，都沒有這段歷史。非常雷同地一筆帶過，連修辭都一樣?！?p> “那是有點奇怪，”眳翼皺著眉頭，“嘛，我是沒音織你這么好奇。我對過去的事情都不太感興趣，感覺對現(xiàn)在也不會有什么影響?！?p> 音織聽到嘆口氣，“那也是”般地點點頭。
眳翼轉頭看向床旁邊的書柜，上面有《我是貓》，《羅生門》還有一些封面科幻的，等等，眳翼隨手挑起一本紙質書翻看。
“欸音織，你喜歡看科幻小說？”
“還好吧，不想學的時候就讀著玩。”
“我看看啊，《時間序列》，穿越題材？你不是想穿越到二二五五年去考證歷史吧？”
趁音織一個不注意，眳翼竟然翻到她床下，翻找著。
“欸嘿嘿？這是什么？”
眳翼像發(fā)現(xiàn)寶藏般說道。隨之她爬起身來，手里拿的正是音織早上收來的電腦。
“嘛，我還以為床底有些書呢，空歡喜一場?！北呉頍o聊般的說道，她拿起電腦，端詳著。
“笨蛋，就算有也不藏床底啊?！?p> “說得也是。電腦嗎？好老的樣式，我就只在爺爺家里見過。你哪找的這個東西？”眳翼把電腦端到眼前，好奇地說道。
“上午整理倉庫時候搜出來的老古董?！?p> “誒，為什么會有這個？”
“不知道，收藏這種老古董，要存博物館也得再等個幾十年。”
“等下，你不會把那些書存這電腦里了吧？”
眳翼又興奮起來，翻開電腦，但見到的是白色屏幕與左上角一條閃爍的豎杠。
“怎么退出去?。俊?p> “想知道對吧？我今早上也在想同一個問題?！?p> “想出來沒？”
“沒有，目前只能當個英文日記本，連日文都調不了?！?p> 眳翼聽到后很掃興。
“哎，真無聊。那我也姑且無聊地寫幾句話吧，就當鍛煉英文咯?！?p> 隨后只見眳翼熟練地敲著鍵盤，屏幕右上方出現(xiàn)一句短短的英文。
“The school union is foolish.”
“學生會是笨蛋，你寫這么反動的東西？”
“怕什么，反正沒人看得見。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開心的，寫進去就好，一來釋放情緒，二來沒人看見，多好?！?p> 音織雙手叉腰，語氣肯定地說：
“我才不會那么無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