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和逐月去攔車,凌蕓就蹲在馬路邊,雙手托腮,安靜地等著。
中間是有幾輛停了下來,不過一見是凌蕓,都找各種理由拒絕,甚至連馬兒怕生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借口都出來了。
這還算給面子的,更有甚者,直接掉頭繞開,像躲瘟神一樣躲著她。
凌蕓不禁疾呼,那得有多不待見她啊,難道她什么時候得罪了他們而不自知?
是刨了他們家祖墳還是拆了他們家祠堂?至于么?她已經(jīng)有準備打道回府,不去這勞什子宴會的念頭了。
“這位姐姐,你可是要去城主府?”就在凌蕓心灰意賴的時候,一輛華貴而不失雅致的馬車停在了她的跟前。
凌蕓猛地一抬頭,一張精致的面容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稍顯煞白,卻不是病態(tài)那種,看起來有些倦怠,她心頭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一襲淡雅的宮裝襯得她玲瓏的身材平添幾分靈動,身上散發(fā)著的靈氣并沒有因為那一絲病態(tài)而掩蓋。
作為女子都為之心動的容顏,讓凌蕓呆呆的失了神。這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柔弱就連她也心生憐惜。
見凌蕓沒有回話,那少女的身子又探出了幾分,莞爾笑道:“姐姐莫要誤會,我看姐姐似乎想搭便車前往城主府。我恰巧也前往,這才冒昧詢問?!?p> “若不嫌棄,何不一同前往?”
“喂!我們小姐跟你說話呢,與睿親王府的詩韻郡主同乘,那是你們?nèi)行遥瑒e不知好歹!”
少女的丫環(huán)見自家小姐親自邀請,居然有人敢不回話,氣得從車里鉆了出來,冷言罵了一句。
“說什么呢?”蘭兒一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的小姐尊貴,難不成自家小姐就低賤了?正要上前理論,卻被凌蕓一把拉住,拋出一個眼神制止。
“巧兒,休得無禮!”詩韻郡主白了那丫環(huán)一眼,旋即沖凌蕓陪禮道:“小丫環(huán)口無遮攔,還望姐姐莫要見怪?!?p> 凌蕓擠出一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淺笑,心頭已經(jīng)有所計較。
睿親王乃當今翊王的親王叔,此人無心朝堂之事,所以“躲”到這云澗城里來。
只有一個兒子也在多年前戰(zhàn)死沙場。留下一對兒女由他照料,說起來他的孫子姬存曄可是名聲在外,凌蕓前段時間還在云澗酒樓遇到過。
只是名聲不怎么好就對了,看樣子眼前的少女正是他的胞妹——詩韻郡主姬羽詩。
跟她的胞兄相反,姬羽詩可是才藝雙馨,沉魚落雁,與文輕搖、公羊儷雅、凌家三房的凌蕾并稱“云澗四姝”。只是身子骨不太好,跟過去的“凌蕓”一樣,足不出戶。
暫時來說,凌蕾存在感還算比較弱,但能跟鐘煒婷等人混在一起,還跟她們一道勸說自己,想來也好不到哪里去。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凌蕓不禁有些替眼前的姬羽詩惋惜,公羊儷雅尚且不提,竟然跟自己的堂妹和文輕搖相提并論,還真是可憐。
感受到姬羽詩的注視,凌蕓回過神來,牽了牽唇角,“無妨,還是在路上聊吧!”
主仆三人終于上了車,馬車不小,就算加上三人也不顯擁擠。就是才坐了一小會兒,凌蕓就感覺渾身冒汗。
姬羽詩坐的位置鋪了一層雪白的貂皮,難怪一上車就感覺到小千的心似乎扯了一下。自古貂狐是一家,它們算是近親了,野獸也會有感情的。它應該是在傷心吧!
凌蕓還沒空管它,畢竟環(huán)境不對。她環(huán)視了一下車內(nèi),相較起自己的馬車,這車里明顯包裹得稍嫌嚴實。
在這炎炎酷暑之下,這車內(nèi)就算不是“蒸桑拿”,也相去不遠。
姬羽詩似乎看出了凌蕓的疑問,淺淺一笑,“呵呵,請姐姐切莫見怪,我自小體弱多病,這馬車就是家兄特意為我準備,為的就是照顧我這副身子?!?p> “外邊天氣炎熱,要三位跟我一起受苦,真是對不住。是了,未知姐姐如何稱呼?”
蘭兒一聽,表情一凝,糟糕!如果她知道小姐的名號,會不會跟先前的人一樣,把她們?nèi)齻€趕下車?
凌蕓當然也注意到了蘭兒的神情變化,摳了摳臉,訕訕地道,“我叫凌蕓,家父凌家家主凌蕓宗?!?p> 說完,凌蕓下意識地觀察著姬羽詩,想來還不至于欺騙她,大不了被扔出去。丟人是丟人了些,總不能違反她做人的宗旨與底線。
出乎凌蕓意料的是,姬羽詩聽后居然古井無波,神情沒什么變化,倒是丫環(huán)巧兒的表情有些古怪,說白了就是一臉嫌棄。
“原來是藥草世家的凌蕓小姐,我叫姬羽詩,至于我的身份,就不用多說了,想來我還虛長你數(shù)月,應該喊你一聲妹妹?!?p> 姬羽詩噙著微微的淡笑說道,絲毫沒表現(xiàn)出不悅。
凌蕓倒是有些愕然,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看來她早就認出自己,否則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年齡。
她如此反應是故意為之還是另有緣由?凌蕓突然想起在云澗酒樓時,姬存曄主仆兩人的對話,難道……
“妹妹不必多心,在我看來,與其道聽途說不如親身了解來得可信?!?p> 姬羽詩嫣然一笑,看到凌蕓錯愕的表情,不免解釋了一句。
凌蕓怔愣了一下,細心觀察,對方聰穎含笑,瞳孔黑白分明,不像是撒謊的模樣。登時心生好感,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應該值得交往才是。
“咳咳!”姬羽詩突然急促捂嘴地咳喘了起來,看樣子很是難受。
巧兒一急,立馬輕拍著她的后背,熟練地給她順氣,并遞上一杯茶。
那氣味應該是人參。
“小姐,快喝一口順順氣?!鼻蓛宏P切地說道,杯子已經(jīng)送到了她的唇邊。
但她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凌蕓的手順勢一探,搭到了姬羽詩的手腕,只是數(shù)息,便有了計較。
按脈象來看,她應該是得了遺傳性的哮喘癥。即便如此,只要控制得好,也不至于這樣才對。
凌蕓目光一凝,肅然地看著她,如果不是有難言之隱,那就是,裝?。?p> 可她為何要在自己面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