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他
趙若璨面容繃緊,往回一坐,憤怒地撇開臉不再看她。她咬了咬唇,想著干脆一次性把話說明白好讓他徹底死心,剛一開口,便被他厲聲呵斥:“滾出去!”
“你——”云之夏感到一絲羞辱,氣惱至極,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有生氣的必要,只咬牙切齒道:“好,你記住了,不管咱們過去有什么恩怨牽扯,這回也徹底兩清了,別再讓你的手下跟抓犯人似的到處找我!”
說罷,還重重地“哼”了一聲,氣勢倒是做得十足,就是起身的時候太激動,一不小心腦袋撞上了車頂,她“嘶”地一聲,回頭怒瞪他一眼,見他仍撇著頭,頓時更加火大,用力地拍了拍車門,“停車!”
車馬上就停了,她一把拉開車門,氣呼呼地跳了下去。
她一走,趙若璨這才回過頭來,她走得太急,又或許是故意,連車門都沒關(guān),他望著她憤怒的背影,竟然感覺到心痛。
他找了她兩年,從她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那一剎那,他對她的那份情感與期待便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他自己。
沒想到終究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不一會兒,楚烈出現(xiàn)在了馬車旁邊,彎著腰低聲道:“殿下。”
趙若璨不甘地收回視線,流轉(zhuǎn)的眼波中隱含著一絲銳利,“跟著她!”
楚烈抱拳稱是,一轉(zhuǎn)身就在熱熱鬧鬧的大街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云之夏早防著他會來這一手,特意七彎八拐地繞了許久的路,確認無人跟來,這才一溜煙地跑進鏡花水月。
她不知道的是,縱然她再聰明,那楚烈卻是天生擅長追蹤的。她適才進門,楚烈的身影便從斜對面的墻后移了出來。
云之夏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出趟門,結(jié)果酒還沒喝上兩口,先是遇上橫行霸道的流氓,再是遇上神經(jīng)病一樣的趙若璨,屬實晦氣,為了驅(qū)走這股晦氣,她特意命下人給她用柚子葉煮水泡澡。
洗完了澡,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她仍是余怒未消,恨不能沖進越王府指著趙若璨那張讓人生氣的臉將他大罵一頓。
楊柳依一進來,見她仍氣鼓鼓的,揮手示意婢女退下,自己則拿了棉巾給她擦拭頭發(fā),柔聲細語地哄道:“好了好了,越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您有婚約在身,不會再纏著您了。”
“他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他!”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時值深夜,趙若璨仍未休息,他斜靠在椅子,單手支頤,閉著眼睛假寐,忽覺一陣風(fēng)動,眼睫睫輕輕一顫。
楚烈在伏案前站定,拱手道:“殿下。”
“查到什么了?”他一動不動地問。
“回稟殿下,屬下查到,夏夏小姐目前住在城西一座叫做鏡花水月的舊宅子里,那舊宅的主人叫舒昀,不過他自己并不在宅子里居住,只有一幫下人在,其中一個叫楊柳依的女子是舒昀的心腹,現(xiàn)在負責(zé)貼身保護夏夏小姐的安全?!?p> 舒昀?趙若璨倏地睜開眼睛,“他們的身份你可有確認?”
“屬下特意去戶部調(diào)了檔案,那舒昀是兩年前從南方搬來京城的,他家中遭難,只剩他一人,一同帶來的幾個都是從前就在他家伺候的下人?!背胰鐚嵒氐溃骸安贿^,據(jù)屬下所查,那舒昀把家搬來京城以后自己卻很少在此長住,也就一個月之前來過一次,他當(dāng)天來當(dāng)天走,之后再未回來過?!?p> “哦?這么神秘?”趙若璨坐直了身子,略思忖一番,方才說道:“繼續(xù)盯著夏夏,還有那個叫楊柳依的,一旦發(fā)現(xiàn)有任何可疑之處,立即向本王稟報。另外,你再派人到他們的老家去核實一下他們的真實身份,本王要盡快知道答案!”
“是!”楚烈雙手抱拳,緩緩?fù)讼隆?p> 趙若璨一只手撐著桌子,細細琢磨著白天的事情。她那般言辭鑿鑿,他心里卻還存了一絲僥幸,他期盼著這或許只是她為了甩開自己故意編造出來的說辭,又或者,是那個人在騙她??陕牫曳讲拍且幌?,這事多半是真的了。
他的神色不覺暗淡下去,腦中不由自主地閃過她慌不擇路鉆進自己馬車的情景。
為了找她,他早在京城各處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可若非她自己出門,他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這么快就找到她的。
看她從二樓跳下來的架勢,想必是恢復(fù)武功了。不過,為何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呢?
華容長公主因為在路途上遇刺受傷,在路上休養(yǎng)了些時日,所以耽誤了十幾天的時間。盡管趙若璨內(nèi)心極不愿意她來北興和親,可兩國盟書已定,別說她在那場暗殺之中活了下來,即便她死了,南月也還會派別的公主前來和親。
此事不可改。是以,當(dāng)她即將抵京的消息傳入京都,皇上立即下令讓趙若璨與太子一同作為北興的代表負責(zé)迎接她入京之事。
敵國長公主的身份固然敏感,可只要把握得當(dāng),南月也不再蓄意生事,娶她怎么樣都不會虧,是以,許多適齡皇子都蠢蠢欲動,可如此一來,皇上是什么心思,大家就都明白了。
而這,恰恰是太子不愿意看到的。
太子已經(jīng)娶妻,不在皇上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而趙若璨至今未婚,又執(zhí)掌軍權(quán),若能娶上一位鄰國長公主,獲得南月支持,實力就要大大超過太子了。因此,太子一回到東宮便怒掃伏案,怒言父皇有意偏袒,父皇這么做分明是在助長趙若璨的奪嫡之心。
趙若璨的想法其實與太子的揣度恰恰相反,當(dāng)趙若珣高興地說父皇內(nèi)心最器重的人是他時,他無比清醒地指出,這也許是父皇為了刺激安于現(xiàn)狀碌碌無為的太子,使他產(chǎn)生一種極端的危機感,從而奮發(fā)上進。
“父皇的馭人之術(shù),你難道還不明白么?”他站在書架前,回頭看了一眼仍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七弟,深沉復(fù)雜的眼中隱含著一絲無奈,隨即意興闌珊地將手上的竹簡丟回架子上,轉(zhuǎn)身道:“罷了,那華容長公主明日便要入京,你還是隨我到長公主府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