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顯然也是用刀的好手,彼此間默契配合,一下子便封住了艾霜的進路。
艾霜只能退,這一退,剛好退入了長街之中。
握刀的三人把持在了街角,攔住了她的退路,不再進擊。
艾霜回過頭來,本來冰冷的目色忽然就變了。
只見十四把鋼刀散立身后,握刀人分立各處,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過了片刻,又有四人從近處趕到,但見雪花般的刀光在北風下不住閃動著絲絲奇異的光芒。
刀光閃動,人卻寂然無聲。
二十一雙冷銳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艾霜,卻沒有一人想過率先動手。
甚至沒人敢先動手!
只因艾霜的目光這時也剛好射到他們面上,她的目光也是冰冷的。
但她的冰冷卻比這二十一個人的加起來還冷。
他們的冷,只不過是一小塊冰粒。
艾霜呢?那是漫天的風霜!
城內(nèi)散布的人群紛紛向一處涌去,這些人衣飾或有不同,左手臂上卻都系著一條白布,以示區(qū)別。
其他各家各戶則是緊緊關(guān)住門戶,連窗子都堵得嚴嚴實實,他們不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更不敢去接觸這些事。
他們知道,只要沾上了這些事,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每個人都懂得這件事。
幸好他們都懂得,所以溫如春的麻煩也就小了點。
溫如春縱馬入城,便看到那些臂系白布的人,少說也有百余人,全都向一處涌去。
人頭攢動,幾乎把路都給堵死了。
溫如春輕拍馬背,“馬兒,馬兒,謝謝你了,你自行去吧!”一躍上了道旁一處屋檐,展開輕功覓路而去。
不遠處火光更甚,片刻即可趕到,但在他趕到之前,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片刻的時光可當真漫長!
艾霜又怎樣了?
僵持,僵持接近了半個時辰,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
冷漠,只是冷漠。
二十一柄長刀仍舊未動,北風仍在吹,衣裳內(nèi)已有汗水。
誰也不敢先動,畢竟這陣法是新練成的,大家都不知道威力如何,而率先動手的人自然就是率先去面對那柄刀——白絨刀。
那仿佛已是死亡的象征。
“這二十一個人,七人為一組,形成的天地人三才陣法正好克制住你那見鬼的輕功!”一個佝僂的老人提著一盞風燈慢慢踱近,眼中射出了惡毒的目色,厲聲道:“你們怎的還不動手?難道還怕她逃了不成?”
銳利的呵斥聲猶如鞭子一般抽了下來,終于,一把刀輕輕展動開來,刀身旋動,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刀鋒破風聲輕響中,又轉(zhuǎn)動了兩把刀,突然,也不知道是在哪個瞬間,忽然就變成了七把刀,刀光流轉(zhuǎn),化作了一片光幕,陡然向前筆直推了過來!
艾霜目光凝也不凝地注視著那片光幕,忽然間取下腰間的白絨刀,刀身輕晃,以鞘直點,這一點,正好點入了陣法的中心!
無形的光幕,有形的利器,看起來是那么地華麗,美妙!
可惜面上好看的東西卻未必實用,實用的東西遇不上合適的人,也會變得不實用。
陣法固然奧妙,但是臨時組成的絕沒有那么大的功效。
何況這些人對于白絨刀本就十分忌憚,這時果真瞧見那把刀,心下不免駭然,心頭一駭,手上不免有所松弛。
有松弛就更有機會!
“嗆啷啷”三把單刀落地,七人又回歸陣中!
丟了刀的,手在顫抖;沒丟的呢?手更抖!
艾霜也情況也沒有那么好,這一點看著平平淡淡,其實耗費了她不少內(nèi)力!
“快點上啊!沒看到她已經(jīng)抵擋不住了嗎?”老頭子在催促。
有了第一波人的進攻,接下來的人便沒有那么多擔憂。
刀光又展,這次是一十四把刀齊動。
艾霜牙關(guān)緊咬。
被逼到絕徑絕路以后,她也只能拔刀!
刀光已將逼近,哪知便在這時,陡然間一聲厲吼,猶如春雷綻動,“住手!”
若無如此渾厚的內(nèi)勁絕無如此響徹的語聲。
二十一柄鋼刀竟在這一聲厲叱中頓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聲音來處望去,但見人影晃動,提著風燈的老人面前已站著一人,向他微笑道:“是不是管福?你好?!?p> 管福就是勝云鏢局的管家,勝云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感情尤為深厚。
勝云死了,他的怒氣絕不在老爺之下,本來這等怒火如無看見仇人命喪是絕難平復的。
但現(xiàn)在,驚訝之情更遠勝于怒氣,管福絕然想不到這等重重包圍下,溫如春竟然能如游魚般鉆了過來,鉆到他面前。
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道:“溫如春?”
溫如春點點頭,道:“貴鏢局這等大陣勢,只怕嚇壞了城中不少人,不如收了吧!”
“說得對!”管福勉強露出幾分微笑,道:“溫公子這般說,你們還不退了?”
終究是干鏢局的,拿得起放得下。
可他這么說,卻沒人聽他的。
管福輕輕嘆了口氣,道:“溫公子看到了吧,這可不由得我做主了?!?p> 溫如春心下暗罵道:“老狐貍!”跟著接口道:“那您說怎么辦?”他一個人要脫離這陣勢并不太難,但帶了個艾霜,那就棘手得很,而且艾霜也不會那么容易隨著他走。
管福沉吟道:“事已至此,你們還是去見見我們家鏢頭吧?!边@一句話說得不輕也不重,但艾霜卻恰好能夠聽見。
溫如春回過來望向艾霜,見她臉上似有答允之意,便道:“好吧!我們?nèi)?!?p> 管福笑了笑,突然大聲道:“護送兩位貴客回府?!闭Z聲方了,眾人轟然答應,擁著溫如春與艾霜往勝云鏢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