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魘
李靖和地涌夫人離開房間的時候，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吳鵬眼角居然留下了一滴淚水。
那是吳鵬心里滴的血。
然而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細節(jié)。
“救救我！救命??！”吳鵬心中的呼喊振聾發(fā)聵，但卻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靜靜躺在床上，等來了夜幕的降臨。
對于現(xiàn)在的吳鵬來說，夜幕是一天中最難熬的時光。
一個一天到晚被困在植物人軀殼中的靈魂，無法忍受夜的黑，更無法忍受夜的寧靜。
夜晚的每一秒鐘，對于吳鵬的靈魂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咯吱~”然而今晚的寧靜被一個開門聲打破了。
一個黑色的影子來到了吳鵬的床前，靜靜看著他。
吳鵬有些疑惑，從光線的強度和時間的流逝情況來看，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在晚上10點鐘往后了。
醫(yī)護人員查房的時間應該早就過了。
這人是誰？
他在自己的床前做什么？
這人靜靜站了一段時間之后，開口了：
“我們又見面了?！?p> 吳鵬很疑惑，他凝視這人，努力回憶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他，但卻找不到答案。
這人平靜地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清醒的?！?p> 仿佛一塊巨石掉進了一個平靜的池塘，吳鵬本來如同一潭死水的心中出現(xiàn)了巨大的浪涌。
他想要盡情呼喊。
但他同時又非常疑惑，這人是誰？
連專業(yè)醫(yī)生和身為神仙的李靖都看不出，他為什么能夠看透自己是清醒的？
仿佛讀懂了吳鵬所想，這人繼續(xù)說：“忘了我是誰？我本來打算讓你成為我的一部分，將你的靈魂送往天國，但你異常粗魯?shù)鼐芙^了我的好意……”
吳鵬心中突然劇震，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男子。
他是那個自稱為“魃”的瘋子？！
可是為什么？
自己不是聽那些醫(yī)護人員說過，他已經(jīng)被自己咬死了嗎？
為什么他又活了過來？
為什么他還能堂而皇之的走到自己的病房？
男子發(fā)出一聲輕蔑的笑聲：“很奇怪么？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你不會真的以為憑你這樣一個凡人就可以殺死我吧？
吳鵬的心瞬間被一層陰影籠罩。
現(xiàn)在的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如果這個男子想要殺死自己，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呵呵呵……你多慮了，如果我想殺死你，根本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動手?！?p> 男子離開床邊，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也許你以為，死亡就是對你最大的懲罰?！彼ｎD了一下，“但你錯了，完完全全錯了。對于你這種褻瀆神靈的罪人來說，死亡只是解脫。將你的靈魂永遠封印在這樣一個行尸走肉般的軀殼中，讓你永遠得不到解脫，才是真正的懲罰啊……”
聽完男子說的話，吳鵬心如死灰。
“你的意識能夠從虛無中恢復，并不是偶然，而是我的意志使然。只有恢復了意識的靈魂，才能在這種永遠看不到希望的痛苦中永遠遭受折磨。褻瀆神靈的罪人啊，用無盡的絕望和痛苦為你犯下的錯贖罪吧?！蹦凶诱f完這句話后就不見了蹤影。
只留給吳鵬一個寂靜無聲的深夜的病房。
經(jīng)歷了剛才的遭遇，吳鵬的心情極度低落，“魃”說的沒有錯，和永遠遭受絕望的折磨而不得解脫相比，死亡算得了什么？
但是為什么？
那不只是一個殺害了六個女生的瘋子么？
為什么他又變成了“魃”？
這不是傳說中才有的怪物么？
吳鵬在巨大的絕望中慢慢沉淪，他的情緒開始崩潰，意志慢慢消散。
如同一個上了年紀即將邁向死亡的垂垂老者一般，他的聽覺開始慢慢喪失，每個寂靜夜晚困擾他的夜鸮叫聲慢慢變輕，終于再也聽不見了。
他的視覺也開始消失，眼前白頂白墻的房間慢慢模糊，終于，眼前一片虛無，什么也看不見了。
緊跟著，吳鵬的味覺、嗅覺、觸覺相繼喪失。
最后，吳鵬的意識開始模糊，大腦似乎快要停止轉(zhuǎn)動了。
大概大腦徹底停止轉(zhuǎn)動的那一刻，就是死亡來臨的時候吧……
吳鵬完全不抗拒這種走向滅亡的感覺。
因為，比起困在這樣一個軀殼內(nèi)茍延殘喘的活著，只有死亡才能讓自己得到真正的解脫吧。
……
……
……
就在吳鵬心中的最后一點意識快要喪失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說的似乎是：“鵬哥！鵬哥！”
吳鵬的意識被快速從即將消逝的深淵中揪了出來。
他的眼前突然透進來一絲光亮，就像……上午明媚陽光帶來的光亮。
吳鵬的大腦突然有點兒無法思考了，這會兒不是半夜么？為什么會有陽光透進來？
還有這個呼喚我的聲音……
鵬哥？除了哪吒那混小子誰還會這么稱呼自己？
可是現(xiàn)在哪吒不是應該已經(jīng)離開了嗎？
然而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聲音更近，簡直就像是在自己耳邊響起。
“鵬哥，快醒醒！”
吳鵬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燃起了熊熊的求生欲。
此刻，吳鵬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掉進了冰冷的河水中，拼命掙扎。
他想要呼喊，但他的嘴巴不停沒入水中又浮出水面，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呼氣、吸氣再加上呼喊。
他想要伸手求救，但為了讓嘴巴浮出水面，本能會驅(qū)使他的雙臂伸到兩側(cè)，拼命向下壓水，根本沒有多余的力量和時間將手臂伸出水面。
就在吳鵬緩慢下沉的過程中，遠處不斷傳來的呼喊聲給他最后一線希望。
他吃驚地發(fā)現(xiàn)呼喊聲居然化虛為實，凝結(jié)成一根類似于木棍的東西。
他來不及多想，使勁渾身力氣抓住了那根棍子，然后被它拖上了岸……
……
吳鵬終于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背后的床單已經(jīng)完全濕透，留下一個巨大的水印。
映入?yún)蛆i眼簾的，是一個白頂白墻的病房，上午十點鐘的明媚陽光，以及，哪吒的臉。
他呆呆看著房間中的一切，完全不敢相信。
“鵬哥，你醒了？”耳邊哪吒的聒噪聲終于讓吳鵬反應了過來，剛才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或者，只是所謂的鬼壓床？
可是……
不管夢境還是鬼壓床，從來不會像剛才的場景那樣真實、清晰。
它留在自己心中的恐懼，現(xiàn)在還燒得自己的心隱隱作痛。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鵬哥，我們趕緊走吧！”
吳鵬剛清醒，這會兒還有點兒懵圈：“什么？走？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