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方月面前,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是一個沉思者!
方月的腦海中嗡的一聲,瞬間渾身冰涼,動都動不了。
眼前的這個沉思者正輕蹙眉頭,專注的看著她。
它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皮膚白皙,嫩的就像剛在牛奶里泡過一樣,沉思者那獨特的純黑色眼球在蹙起的眉頭下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它”,或者是“他”?方月簡直不知道該用哪個字來代表沉思者了,看看它的樣子,抿著嘴,歪著頭,雙手緊握,肩膀上的線條緊繃,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這么生動這么鮮活,誰還會說它是喪尸啊?
沉思者見方月一副驚駭?shù)臉幼?,又放輕了聲音,柔柔的說道:“你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p> 方月聽到這個“我們”,才后知后覺的擰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她看到除了眼前的這個沉思者,還有五個沉思者正站在不遠處,有男有女,一個個身材高挑,衣著靚麗,站著就跟模特似的。
孫志文應(yīng)該也是被飛蛾叮了,和虎哥蘇何暈在了一塊兒。
石帥沒暈,但脖子腫的比頭還要粗,正仰著頭艱難的呼吸著,見方月望過來,和她交換了一個視線就不再看她了。
方月的胸口越來越疼,這時她面前的沉思者輕聲說道:“那個,你先試著喘一下氣。”
方月這才想起來自己半天都忘了呼吸,她慌忙大喘幾口氣,借著捂胸口的動作向四周觀察了一圈,這些沉思者隱隱將他們圍在了中間,看來逃跑是沒有希望了。
等等,逃跑?方月被自己潛意識里的第一個想法給逗笑了,被六個沉思者圍著,他們還可能跑的出去嗎?讓他們先跑十分鐘都不可能跑得了。
方月知道他們小隊五人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魚肉了,反正是死定了,不如看看這些沉思者想搞什么鬼吧。
面前的沉思者見她緩過氣來,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害怕我們,覺得我們惡心,恐怖……”說著它低下了頭,自嘲一笑:“可是我們又做錯了什么?我們也是喪尸病毒的受害者啊!”
方月眨眼:?這劇情……
它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方月,真誠道:“你要相信,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們的!”
說著它從兜里掏出一個白色藥瓶,從里面倒出兩顆一看就是手工捏的綠色藥丸。
它說:“這就是我剛才給你吃的藥丸,絕對是無害的,給你的朋友們吃吧,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吃一丸!”說著它就要把那藥丸往嘴里塞。
方月忙揮手阻止它,說道:“我相信你!”
開玩笑,它那瓶子里好像總共沒有幾顆,被它浪費了這兩顆,要是不夠了怎么辦?
從它手里拿起藥丸,方月試著僵硬的挪到虎哥身邊,給他喂了一顆,現(xiàn)在太需要一個主心骨了,虎哥快點醒!
另一顆遞給了石帥。石帥接過藥,短暫的和她交換了個眼神。
說實話方月沒讀懂這眼神的含義,但總覺得心安了不少。
剛才看那沉思者表演了半天,現(xiàn)在她也不怎么緊張了,左右是活不了了,就當(dāng)慰問演出了唄。
她放平了心態(tài),甚至想試著套套它的話。
她回過頭,壓抑著聲音的顫抖,對沉思者微微一笑說:“哎,你們的這個藥真是神,再給我?guī)最w好嗎?”
一抬眼卻看見那個沉思者愣在了原地,黑黑的眼球似乎有些濕潤,它捂住了自己的嘴。
方月有點愣:“怎,怎么了?”
只見那個沉思者低頭捏了捏山根,說道:“沒什么,只是有好久好久,沒有這樣被當(dāng)做一個正常人一樣對待了,謝謝你!”
它這話說的老煽情了,可是方月卻在極力控制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她覺得這位估計是拿錯了劇本,這是末世生存劇啊大哥!你在這兒演的是什么品種的婊??!
但,方月決定按著它的思路來,在大家醒來之前爭取多知道些信息。
她很有感情的說:“沒有,以前那只是世俗對你們的偏見!”說完覺得自己沒發(fā)揮好,又動情的補充了一句:“在我心里,你們和我們是一樣的!”
場面一度十分狗血。
方月估摸著下一步是不是相擁而泣,但還是算了吧!媽媽,我害怕!
沉思者開心的笑了,看上去溫暖而真誠,它那純黑的眼珠,針尖大的瞳仁在生動的表情下居然不那么恐怖了。
這些沉思者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絕頂?shù)拿烂玻皆驴粗男Σ铧c失神,但最終堅定的守住了心防。
“我叫米智,是它們的領(lǐng)隊,你叫我小米就行了?!?p> 方月急忙擺手加搖頭:“那怎么行!我叫你米隊好了。”
方月接過米智手里的藥瓶,邊給蘇何孫志文喂藥邊和米智搭話:“米隊,你們現(xiàn)在住在這里嗎?”
米智笑著點頭:“對,我們在這里住下不久。”
方月做恍然大悟狀,笑著點頭,心里卻吐槽,不久是多久?。∫惶??一個星期?一個月?
她又問:“你們小隊一共只有六個人嗎?”
米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是的,茫茫世界,我們的歸宿在哪里?”
方月:……大哥你單機?
這時,蘇何哼哼了一聲,醒了過來,方月趁低頭扶他時對他瘋狂眨眼,蘇何一臉懵,但他和方月的默契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坐了起來環(huán)視一圈,乖巧的一聲沒吭。
虎哥也轉(zhuǎn)醒了,方月頓時有底氣了許多,她忙拉起虎哥,裝作十分興奮的說道:“虎哥你醒了!這是米隊長!它領(lǐng)著它的五個隊員救了我們,解藥也是它們給的,它們不會傷害咱們的!”
傻白甜的語氣讓虎哥眉頭一蹙,他環(huán)視一圈后,渾身就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身后石帥扶起了最后醒來的孫志文,1號小隊的五人僵著身子互相看了看,什么都沒說。
米智對幾人笑著揮手:“你們好,我叫米智,你們叫我小米就好了?!?p> 大家都還沉浸在被沉思者圍觀的恐懼中,沒人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方月見狀連忙硬著頭皮笑道:“米隊,他們才剛醒來,腦袋還不清醒呢!”
她又裝做剛想起的樣子對虎哥說道:“對了,米隊長說了,它們不久前才在這里住下!”
米智聞言深沉的嘆了口氣,方月心道要糟,看樣子還得演下去。
米智說:“不知道這里能不能容我們生活。我們走過了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的人,但那些地方的人全視我們?yōu)樯呦伹x,洪水猛獸,對我們避之不及。他們害怕我們,憎惡我們,說我們連惡心的喪尸都不如。”
米智手捂胸口,語氣十分痛苦:“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被這樣對待?我們并沒有吃過人類?。 ?p> 方月一怔,確實,從來沒有看見或聽說過沉思者會吃人,它們只是會若有所思的低頭踱步或者發(fā)呆,人類主動招惹它們時才會出手殺人……
米智悲傷的看著他們,說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能夠以人類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著,而我們……”
其他四人剛剛醒來還不清楚情況,被米智話劇似的表演震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害怕。
方月卻是把它最后一句話聽進了心里,是啊,沉思者屬于什么?
它們肯定不是喪尸了,它們現(xiàn)在和人類一樣有著思維和情感。
但它們屬于人類嗎?應(yīng)該也不屬于,沉思者的力量,速度等等一切都遠超人類極限,似乎是超脫于人類的另一種存在。
一時有些冷場,方月趕忙說道:“你別這樣說,至少在我心里你們是和人類一樣的!”
這時虎哥輕咳一聲,說道:“你剛才說,其他地方還有很多人嗎?”
方月猛然回神,擦!被這個戲精帶跑偏了!
米智見虎哥同他說話非常高興,說道:“是啊是??!有的地方人多,有的地方人少。你們基地在哪里???我們可以領(lǐng)你們所有人一起遷過去?!?p> 來了!虎哥幾人對了一下視線,原來它們的目的是想到涓流基地去,但是到了那又能怎么樣?殺了所有人嗎?那對它們有什么好處?
方月不知道當(dāng)下的情形他們能做什么,于是她嘴里應(yīng)付著:“好啊好??!等他們幾個的身體恢復(fù)了咱們就出發(fā)?!?p> 她拉起蘇何,給他拍掉后背的塵土,一邊隨口問道:“哎米隊,這藥是你們做的嗎?你們也中過這飛蛾的毒嗎?”
這時,立在旁邊的一個半長頭發(fā)的男性沉思者嗤笑一聲,它們幾個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不知為何現(xiàn)在忽然出聲了。
它說:“中毒?只有你們這些卑劣的物種才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