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走出一個沉思者。
其實如果不是看到它的眼睛,沒人能認出這是個沉思者。
它身上的紅紋已經完全消失了,除了眼睛,外觀上來說已經和人類完全相同了。
方月和其他人一樣,看到沉思者后垂下視線,避免與它們目光接觸,但她的內心已經緊張不起來了。
今天前前后后經歷了太多事情,見識了智商超群的狗,先后失去了兩個隊友,面臨狂犬病的威脅,同伴還失去了嗅覺,現(xiàn)在他們很可能回不去營地……
說真的,方月有點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們都已經沒有戰(zhàn)斗的力氣了,管他是沉思者還是滅霸,該咋樣咋樣吧。
沉思者環(huán)顧一周,十分響亮的咽了口唾沫:“咕咚!”
眾人:……
這時,樹葉微響,下一瞬,他們眼前多了一個沉思者。
這就是沉思者的速度嗎?虎哥和石帥在內心感慨著。
方月卻是想,哇!又來一個,嗯?還有點小帥!哎他鞋好白啊,還有著火焰紅紋,怪好看的,就給它起名叫白球鞋吧……等等!
方月做為一個盲生她發(fā)現(xiàn)了華點!這兩個沉思者穿著整套的嶄新的某牌運動裝,腳上踏著白到反光的球鞋!
槽點太多她不知道該感慨哪一個,就先挑緊要的來吧。
沉思者果然有了思維!他們都會給自己搭配衣服了!
白球鞋一把按住了第一個沉思者,它環(huán)顧一周,然后動作流暢自然的抬手指了一個方向,它說:“那邊。”
?。?!方月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瞪著眼睛捂住了嘴。
上次真的不是錯覺,沉思者真的會說話,它還在給他們指路!
而且聲音還挺好聽!
第一個沉思者還在瘋狂咽口水,它應該是沒徹底恢復思維,一個勁兒的想撲上來,卻被白球鞋按的死死的。
白球鞋環(huán)視一周,只有方月在正視著它,于是它沖方月點了點頭,下一秒,兩個一齊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半晌蘇何小心翼翼的說:“走了?真走了?”
方月從震驚里回過神,她激動的站起來:“你們都聽到了吧?它說‘那邊’!沉思者真的會說話!”
孫志文無奈:“不是,這好像也不是啥值得高興的事吧?”
方月說:“怎么不是了?你們沒看到嗎?它挺友好的,還給咱們指路呢!說不定它們能和咱們人類組成聯(lián)盟……”
“你也說了,‘它們和咱們人類’,它們已經不是人了。”虎哥冷冷打斷她:“這樣說來更危險了,如果沉思者對人類……”
虎哥看了看白球鞋指的方向,說:“它給咱們指的應該就是營地的方向,如果它有惡意的話,營地里的人……”
方月這才明白過來,白球鞋是知道他們營地的具體位置的,如果……
虎哥下令立即返程,孫志文和蘇何拉著恍恍惚惚的劉鑫,一行人的速度快的出奇。
每個人心里都是九轉十八彎的,方月不斷安慰自己,白球鞋不會那樣的,可腦海中老是浮現(xiàn)出它獰笑的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快黑了,方月總感覺他們已經再一次迷路的時候,林間忽然出現(xiàn)了一根高高的鐵桿,頂端有一個閃著紅燈的攝像頭,看到他們后靈巧的旋轉著。
大家面面相覷,這是咱們營地安置的嗎?莫非跑到別人家營地了?
幾分鐘后,一行人遠遠的大呼小叫著跑過來了,是2號小隊的人!
他們到家了!
兩撥人都在為對方的安危擔心,這一見面都是熱淚盈眶。
王子寧也來了,拉著方月的手看她身上的傷,她說:“你們怎么都受傷了?對了,李娟呢?”
方月沉默了,虎哥他們也都沉默下來。
“外面不安全,先回家。”陶教授的聲音忽然響起,發(fā)出聲音的是馬尚胸前別著的一個圓形物體,馬尚按著上面的按鈕說:“收到!”
又看到熟悉的筆挺的樹,眾人的精神松弛下來,所以導致看到營地時,有的人以為是幻覺。
營地里亂七八糟的小房子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棟整齊的長長的房子,外墻上不知道用什么涂抹了,是黃色的。
不需要再用樹葉糊窗戶了,這房子有形狀不規(guī)則的玻璃窗戶,還有木門不銹鋼門鐵門,一看就是從盆地里撿回來的。
旁邊田地里太陽能板排列的整整齊齊,數(shù)量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
靠近盆地邊緣的空地上圍了幾圈柵欄,里面堆滿了各種撿回來的物資,汽車零件,鐵皮,共享單車,電線……
陶教授出來迎接他們,看著精疲力盡的幾人,陶教授什么都沒問,他扶了扶眼鏡:“回來就好,什么也別想,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清晨。整個營地的人都聚集在林間的一片空地上。
方月扶了伏胳膊上的白色布條,每個人胳膊上都有。
昨晚虎哥和陶教授仔細講了所有的事情經過,陶教授決定為死去的李娟和劉亮建兩個衣冠冢,所以大家都聚集到了這里。
陶教授將木頭做成的墓碑插在兩個土堆前,沒有司儀,大家只舉行了簡單的儀式。
陶教授環(huán)視一周,他說:“末世前的人類狂妄、傲慢、自大,以為自己站在世界的頂端,想著占有和控制一切??墒鞘澜缰皇巧炝藗€懶腰,人類就遭到了滅頂之災?,F(xiàn)在殘存的我們在夾縫中艱難求生,而李娟和劉亮,用生命作為代價才讓我們窺到了夾縫中的一個角落?!?p> 陶教授轉向墓碑:“你們不會白白犧牲的,在末世中我們會懷著一顆敬畏之心活下去。我宣布,咱們營地正式命名為涓流基地,涓涓細流,生生不息。”
方月咀嚼著這個名字:涓流基地。
真好,咱們基地能發(fā)展至今不就是因為這條小小的溪流嗎?而涓涓細流是與大河大江相連的,寓意與前景都好。
方月在心里與李娟告別,希望你遲一點投胎,等人類在這末世站穩(wěn)腳跟了再投,或者干脆投去平行世界吧,沒有末日的世界。
1號小隊的幾人心情沉重的來到新蓋的機房,里面各種機器閃著各色的燈光,屏幕滿墻,基地周邊攝像頭拍攝的影像在上面展示著。
潘飛看在通訊器屏幕里擺弄一個風扇一樣的東西,看見大家都興致不高,又開始在那插科打諢:“你們叫涓流基地嗎?是不是有點小氣了?應該叫大?;兀愕南窈D敲创?!”
方月沒好氣的說:“那你們叫什么?野豬基地?”
潘飛瞬間想起他們被野豬追的樣子,忙瘋狂擺手:“不了不了,哎要不我們就叫X基地吧!神秘組織X基地,聽起來多帶感!”
說著他就一溜煙跑了,應該是去找曹老大批準他剛起的名字了。
陶教授給眾人指了指墻上的地圖。
地圖已經非常詳細了。涓流基地,盆地,蛇窩,醫(yī)院廢墟,猴林,狗群,大河,瀑布,以及根據(jù)計算得出的潘飛他們基地的位置,在地圖上都非常明顯的標注出來了。
涓流基地三個方向的情況已經基本探查清楚了,只有西南方向,也就是潘飛他們營地的方向還沒有踏足過。
陶教授說:“這份詳盡的地圖來之不易。現(xiàn)在外面的情況瞬息萬變,我們面臨的危機又多了一個不確定因素,沉思者。”
陶教授嘆了口氣:“今后除非特殊情況,不要再出去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