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抬眼:“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帶我來這里?!?p> 姚雨映挑眉:“約你一次不容易,本來只想讓你放松放松的?!?p> 他抽了張紙巾擦著手指:“看來是我思慮不周?!?p> 怎么說呢?顧七覺得怪怪的。
就算之前他們在烏鎮(zhèn)有過一面之緣,可也不是能夠互相串門的關(guān)系吧。
況且,姚雨映給她的感覺……說不上來。
總而言之,顧七總覺得姚雨映應該很早之前就認識她。
不是她孔雀開屏,而是他給她的感覺。
他總能一眼看透她,所以她才會覺得不自在。
顧七不是個藏得住事兒的人,所以她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我說的是更早之前?!?p> 姚雨映挺直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抬眼看向顧七:“其實我一直在等,等你認出我?!?p> “可是好像,等不到那天了?!彼猿暗男πΑ?p> 果然,顧七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顧七沒說話,她坐直了身子,緊盯著姚雨映,等著下文。
姚雨映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了口:“顧七,你不好奇嗎?為什么我姥姥住在……”
他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這種地方。”
其實顧七早就想問,以季家的門楣,季老爺子的丈母娘怎么也得是二環(huán)標配四合院才對。
可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個外人,怎好詢問?
萬一人家就喜歡這種樸素的鄉(xiāng)村田園生活呢!
“因為我是私生子?!币τ暧硾]等顧七的回答,繼續(xù)說著:“我母親與我父親不過一場露水情緣,可我母親當了真,動了心,然后拼命生下了我,自己卻難產(chǎn)而死?!?p> “我一直跟著姥姥姥爺一起生活,到六歲,姥爺去世,從未蒙面的父親終于現(xiàn)身,口口聲聲說來接我回家?!?p> “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念著父子情份,后來才得知是他和現(xiàn)在的夫人結(jié)婚數(shù)年卻沒有孩子,算命先生說需要一個男孩擋災,他們才想到了我。”
“后來,我去了季家,他們也如愿的有了孩子,那個孩子你也認識,就是千然,不過千然確實是個好孩子?!?p> “我名義上是季家的長子,可卻不冠季姓,只改了名,連他們家養(yǎng)的狗都叫季聰聰,挺可笑的吧?”
說到這兒,姚雨映一臉苦笑。
顧七從沒見過他這一面,可她本是局外人,根本不知該怎么安慰他。
苦笑過后,他又繼續(xù)說道:“后來,他們嫌我礙眼,嫌我在那個家里阻了他們的天倫之樂,又擔心傳出閑言碎語,說他們虐待苛刻我,他們愛惜名聲,索性一張機票將我送到了美國,還美名其曰送我出國深造?!?p> “他們將我?guī)Щ兀謱⑽宜妥?,一瞬間的決定,卻從未問過我的意見?!?p> “后來我一手創(chuàng)立了正榮集團,慢慢做大做強,又收購了季家旗下的幾家公司,他們就又想起我是季家人了,到處宣揚我這個為季家增光的長子。”
“真是好大的臉,吃了他幾粒米,就理所當然的要我還他一座糧倉?”
姚雨映冷笑:“我這個人記恩,可更記仇。”
顧七屬實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她以為姚雨映人前風光,人后照樣是天之驕子,畢竟趙京墨給他標榜的富二代人設在顧七心里實在是旱的太死了。
可她還是不明白,姚雨映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
她皺著眉問:“我不懂,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額……你的這些私事?”
姚雨映望向顧七,她眼底的疑惑,他瞧的清清楚楚。
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畢竟十五年過去了,也不能怨她。
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到,她已嫁作人婦。
姚雨映眼神暗了暗,良久,他輕輕嘆了聲氣:“是我啊,七七,我是姚望?!?p> 姚望?姚望!
竟然是他!??!
顧七變了臉色,她怎么會忘了他呢!彼時她還在十三中念初二,那天周六,她約了徐榛榛和袁世慶去奶茶店寫作業(yè)。
可她走到一半,就聽見巷子里有嘈雜的聲音,她向來膽子又大,好奇心又重,于是她跟了過去。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群男生在欺負一個男孩兒,男孩兒瘦弱又單薄,雙手背在身后,縮在角落,可憐巴巴的。
而那群男生還在喊著:“把東西拿出來,拿出來我們就放你一馬,不然有你好看的?!?p> 男孩兒仿佛沒聽到似的,依舊縮著,但雙手背的更后了。
顧七實在看不下去了,一群人欺負人家一個,算什么男子漢。
于是她站在巷子口朝著外頭大聲喊道:“爸爸,快來,有人欺負哥哥?!?p> 領頭的男生聽了,瞪了顧七一眼,便慌慌張張的帶著人跑了。
顧七看著他們落荒而逃,吐了吐舌頭:“哼,膽小鬼?!?p> 然后她走上前,非常大姐大的姿態(tài)拍了拍男孩兒的肩膀:“你沒事吧?”
男孩兒搖了搖頭。
顧七又問:“我叫顧七,你也可以叫我七七,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兒只看了她一眼,沒答。
顧七無所謂,她沒有玻璃心。
于是她指著他背著的雙手又問:“你手上拿的什么?他們?yōu)槭裁匆獡屇愕臇|西?今天你幸好是遇到我了,下次別人在這么欺負你,你先把東西給他,回去再告訴大人,知道了嗎?”
男孩兒低下頭,將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個包裝的很好的賽車模型。
他小心的擦著盒子:“這是給弟弟的,弟弟喜歡,不能給別人。”
顧七一臉羨慕:“真好,我做夢都盼著能有個兄弟姐妹呢?!?p> 那天下午,顧七帶著男孩兒一起去了他們的三人聚會,然后把徐榛榛和袁世慶也介紹給了他。
臨走時,男孩兒拉著顧七的書包帶子,一臉認真:“我叫姚望?!?p> “七七,你記住了嗎?我叫姚望,女兆姚,希望的望。”
顧七揣著一張?zhí)煺鏌o邪的笑臉,點頭:“我記住了,你叫姚望。”
從那以后,顧七帶著姚望一起玩兒了大半年,可突然有一天,本來約好的見面,他卻沒有來。
沒有只言片語,他突然就消失了,在顧七的生命里消失了。
顧七只知道他叫姚望,家住哪里,在哪上學,她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
顧七也傷心了一陣子,可人生路上不就是認識新朋友,忘掉舊朋友,再認識新朋友嗎?
“所以那天,你為什么沒有來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