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無助的蘇恒
幾支鳥雀驚飛而起，銀色的劍光刺破了清晨的陽光。
“叮！”
一聲脆響，劍尖刺進空中鐵錢的中心，極其精確。
姬不滅猛地踏前一步，再次揮劍！出劍的速度快如疾電，絲毫沒有多余的動作。
長劍劃出一道巨大的弧線，另一枚鐵錢頓時被破成兩半，落在青石地面上，發(fā)出一連串好聽的聲音。
蘇恒撫掌，站在陽光下。
“師兄做了將軍，還是這般勤奮，實在難得！”
“你來找我，是為了劉明月吧？”姬不滅收劍。
蘇恒環(huán)顧四周，似乎還在尋找什么。
“我讓寰公主陪她出去了！”姬不滅看出他的疑慮。
“我只想與師兄對劍，像小時候那樣！”蘇恒露齒一笑，如春風(fēng)拂面。
“請！”
青冥劍出鞘的時候，總是帶著一抹青色的寒芒。
刺擊總是比劈砍更快，姬不滅充分使用了劍的長度，發(fā)出了凜冽的一記直刺。
一抹青光閃起。
兩劍相擊，互相蕩開。
兩人相對靜止而立，風(fēng)帶起他們的袍擺，像兩只展翅的雄鷹。
高手過招，只講究凌厲速殺，殺機只在一線之間。追求全力斬殺而不重防御，殺死對手就是最強的防御。
兩劍同時發(fā)動，一錯而過。
姬不滅的闊葉長劍橫在胸口，蘇恒右手提劍跨前一步。
兩人在同一瞬間出劍，又同時再次靜止下來，背向而立。
劍擊的鳴響還未斷絕。
“勝負分了！”蘇恒將青冥劍插進鞘里，轉(zhuǎn)身對著姬不滅。
姬不滅回身與蘇恒對視?！澳愕膭πg(shù)已經(jīng)大成?！?p> “只能說你的劍還不夠快，如果你拿著我父親的破神劍，我不會贏得輕松！”
姬不滅沉默起來。
“走吧！去喝酒，你請客！”蘇恒帶頭邁出步子。
“喝酒？”
“喝酒！”
醉心樓是定州最有名的酒樓，裝潢極為考究。
兩人找了一個靠窗的包廂。
蘇恒點了滿桌的菜，還有兩壺酒?！澳悻F(xiàn)在是大宋的節(jié)度使和駙馬爺，你出得起錢?！?p> “你找我不會是為了這頓飯吧？”姬不滅將他的酒碗斟滿。
“宋朝與南漢的大戰(zhàn)將起，我知道師兄能做的不多。我雖然是南漢人，卻并不關(guān)心結(jié)果，南漢皇帝荒淫無道，殘害忠良，害死了我的全家。”
“你希望這場大戰(zhàn)發(fā)生？”
“我只是不明白，師兄一直以來的愿望不就是天下安寧嗎，可你去效忠宋朝，攻滅他國。你也是在戰(zhàn)火中長大，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為什么還要再次制造戰(zhàn)爭？”蘇恒將酒一飲而盡。
“蘇恒，這天下本就是一家，各個節(jié)度使擁兵自重，分裂割據(jù)才有的亂世，如果一直割據(jù)下去，這天下如何得安寧？”
“可這些小國家根本沒有對宋朝發(fā)動過戰(zhàn)爭，都一直是宋朝在四處開戰(zhàn)??！”蘇恒不解。
“你不要天真的認為他們不想，大爭之世，誰不想一統(tǒng)天下。我要做的就是讓天下一統(tǒng)早日到來，這樣的天下才會永遠的安寧！”
“可你為什么要選宋朝呢？為什么不是南漢、南唐呢？”
“如果南漢的君主重用你的父親會是這個結(jié)果么？南唐君主重用咱們的老師軒無疾會是這樣么？你不會明白的，統(tǒng)一天下是需要一位雄主的。”
蘇恒不停地喝酒，臉上泛起紅色。
“南漢君主讓大臣自宮才能重用，亙古未有。南唐君主癡迷詩詞歌賦，那東西能上戰(zhàn)場？他們根本不解民間疾苦，談何統(tǒng)一天下？”
“如果......如果宋朝滅了南漢，會怎么樣？”蘇恒抬頭望著姬不滅。
姬不滅沉思了片刻?！澳阆氩幌刖葎⒚髟?？”
蘇恒盯著姬不滅，朦朧的眼睛開始變得凌厲。“我在聽！”
“我準備將她留在這里，直到戰(zhàn)爭結(jié)束！”
蘇恒突然大笑。“師兄，你是不了解她這個人。沒有人可以留下她的，沒有人！”
“你也不行么？”
“她雖然一直討厭她那個叔叔皇帝，可她太愛自己的國家了，為了那個殘破的南漢，她可以舍棄一切，甚至她的生命！”
“可她讓我說服皇帝不出兵，我無法辦到！”
蘇恒將身體陷進軟布包裹的椅子里，望著窗外的天空。
“但我可以請求皇上，善待南漢皇室人員?！奔Р粶绐q豫了一會。
“師兄，謝謝你，真的！”蘇恒臉上平靜下來。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去南唐！我知道她會去南唐?！?p> “為了盟約？”
“盟約？那就是一張廢紙。南唐的國主李煜，沒有膽量與大宋為敵?！?p> “那她還要去嗎？”
“去！現(xiàn)在即便是一根稻草，她也會摟在懷里?！?p> “你一直都在暗中保護她，她知道么？”
蘇恒平靜的臉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微笑。“我都不在乎?！?p> 姬不滅端起酒碗，卻停在空中?！爸档妹矗俊?p> “師兄，你的劍還不夠快，或許是因為你心里還沒有想要守護的人吧?！碧K恒低頭，輕撫懷里的青冥劍。
姬不滅將酒碗重新放下，他陷入了沉思?！拔液湍悴灰粯?，我想守護的人，有很多?！?p> “這些人中，李碧卿占多少分量？那個大宋公主又占多少呢？”
姬不滅一聽到李碧卿的名字，內(nèi)心不由得一陣絞痛。
“你能將破神劍送給李碧卿，說明你很在意她，但是你卻娶了大宋的公主，讓人不明白！是因為南唐驅(qū)逐了你嗎？”
“當時我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給不了她。我只是不想她跟著我，過一種沒有將來的生活，我無法承諾她什么，甚至對自己的將來也是迷茫的?！奔Р粶鐚⑼纯嘌诓仄饋恚匦履闷鹁仆胍伙嫸M。
“我不會有你那么大的志向，我一直想要的就是有她的生活，是不是很簡單？”蘇恒紅著臉問道。
“簡單的事情往往都不簡單。”
“是?。 碧K恒將頭靠在椅背上?！澳呐赂弑樘煜拢乙苍敢膺@樣。”
“如果南漢被滅國了，你有什么打算？”
“帶著她仗劍天涯！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碧K恒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會這樣想嗎？”
“她答應(yīng)過我的，等有一天，她累了，就陪我去很遠的地方?！碧K恒臉上掛滿期待，就像遠征的將軍，渴望著勝利。
可在姬不滅的眼里，此時的蘇恒雖然還在歡笑，卻又顯得格外無助和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