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表明心跡
醉仙樓是江寧城里面最好的酒樓，來往的都是商賈官宦，裝潢極其考究，白梁紅柱，牌匾和描畫多用金色勾勒，盡顯典雅奢華。
二樓雅間。
劉明月倚在窗前，望著窗外風(fēng)來的方向，臉露微笑。她身著淡粉色宮裙，廣袖寬松，如墨般的發(fā)絲挽在腦后，斜插著一支金色流蘇。陽光透過窗戶的沙曼落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臉頰完美的線條。
蘇恒直直地望著劉明月，他被劉明月優(yōu)雅的氣質(zhì)吸引了，直到軒疏影輕輕碰了他一下，才挪開視線。
“明月郡主經(jīng)常出外游玩么？”李碧卿望著劉明月。
“是??！只是我們那邊沒有大唐這般繁華?！眲⒚髟轮齑捷p啟，收回了目光。
李碧卿有些羨慕?！拔覀冞@里，女孩子很難出門，天天待在深宮大院里……”
“我們那里也是，可沒人管得住我?！眲⒚髟绿岣吡艘袅浚龑⒆雷由系牟瓒嗽诒窍螺p嗅，微微瞇起眼睛品著茶香。
兩隊士兵從樓下走過，過往的行人紛紛回避。中間走著一輛馬車，在醉仙樓停下來。一名身穿重錦廣袖的年輕男子下車，在四名保鏢的簇?fù)硐逻M(jìn)了酒樓。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那年輕人走上來看了他們一眼，便在對面的桌子上坐下來。店小二慌忙跟過來，遞上茶水點心。
“林公子，今日吃些什么？”店小二殷勤地問。
“今天人多，多上些米飯，醬羊肉來五斤吧，要快！”年輕人似乎很急，他望了望身后站著的壯漢，問道：“要酒么？”
“林將軍說過，公事期間不許飲酒！”一名男子回話。
店小二伸頭對著廚房報了菜單后，拿出抹布開始擦拭桌面。
“小的多嘴問一句，公子好好的少爺不去做，干什么非要去參軍，遭那罪干嘛？”小二邊擦桌子邊問。
“宋朝軍隊四處用兵，還攻克了漢國的郴州，戰(zhàn)火遲早會燒過來。我爹讓我及早參軍報效國家，只怕以后這里就要來的少了。”年輕人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鄰桌的兩男三女身上。
“林公子是去你父親那里參軍還是？”
“喏！”年輕人指了指身邊的保鏢。“我父親怕我不去，派了這些人過來拿我呢。”
小二瞥了一眼那四個壯年男子，噗呲一笑?！半y道林公子的母親舍得你就這樣離開？”
“呵！他可是鎮(zhèn)海軍節(jié)度使林仁肇，我母親可不敢違逆他，我林飛將來一定也會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年輕人語言里充滿譏諷。
姬不滅見林飛雖然衣著光鮮，卻舉止得體，不免多看了一眼。林飛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微微頓首示意。
姬不滅的飯菜已經(jīng)上齊，小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安艘焉淆R，幾位慢用！”
劉明月對著滿桌的佳肴，似乎沒什么胃口。蘇恒盯著她問道：“不合劉郡主的胃口么？這些可是醉仙樓的金招牌?！?p> 劉明月被他看的臉一紅，羞澀地回道：“叫我明月就好！想著父親為國事操勞，心中不忍，也不知能不能完成結(jié)盟?！?p> “這些事讓他們?nèi)ゲ傩?，你也做不了什么?！碧K恒勸她。
“宋朝拿下了我們的郴州，隨時都會大軍南下，可惜我漢朝竟無將可用！”劉明月索性放下竹筷，一股淡淡的憂傷掛在臉上。
蘇恒聽她一說，頓時也覺得失了胃口。
李碧卿對著劉明月說道：“多少吃一點東西，事情未必有那么糟?！?p> 劉明月擠出一絲笑容，重新拿起了筷子。
護(hù)國公府，軒無疾背著雙手在大廳來回踱步，臉色凝重。
姬不滅一踏進(jìn)大廳便能感覺到一股沉重的氣息?！袄蠋?！怎么了？”
“漢朝使團(tuán)真是笑話，他竟然要我們出兵攻打宋朝，他們起兵響應(yīng)。”軒無疾盯著姬不滅，臉色蒼白。
蘇恒插話道：“那兩國有沒有結(jié)盟的可能？”
“這件事也是我作不了主的，但是他們這樣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討論，結(jié)盟的事情還是最終確定了下來。南漢的使者團(tuán)拿著起草的盟書準(zhǔn)備離開，軒無疾帶著姬不滅和蘇恒一直送到江寧城一里外。
蘇恒看著劉明月鉆進(jìn)馬車，臉上的不舍異常濃郁。劉明月掀開窗簾，對著蘇恒喊道：“有空來大漢來找我！”
蘇恒一直等到馬車徹底消失，才依依不舍地返回。
馬車?yán)锩娴睦畋糖湎崎_窗簾，望著馬上的姬不滅?！疤K恒是不是喜歡上了南漢郡主劉明月?。俊?p> 姬不滅回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蘇恒，低聲道：“誰都能看出來！”
“你呢？有沒有喜歡的人？”李碧卿望著姬不滅，臉上掛著微笑。
姬不滅抬頭仰望著厚重的江寧城?！案改冈谖页錾臅r候，給我許了娃娃親。”
李碧卿笑容僵在那里，她有些傷心。“那她人呢？漂亮嗎？”
“很漂亮，我們失散了，我尋她才來了這里。”姬不滅低頭沉默起來。
軒疏影從后面的馬車探出頭來?！澳强隙ㄊ钦也坏搅?，兵荒馬亂的，一個女孩子很難活下來?！?p> “別瞎說！”李碧卿瞪了一眼軒疏影，軒疏影吐了吐舌頭，縮進(jìn)了馬車。
“前些天，皇兄給我許了親！”李碧卿直直地看著姬不滅。“是一個大臣的兒子?！?p> 姬不滅猛地扭頭望著李碧卿，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避開對方的目光，李碧卿感受到了姬不滅目光中的異樣，夾雜著痛苦與哀傷。
姬不滅還是收回了目光，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同意了？”
“沒有！”
姬不滅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心頭的那塊石頭仿佛被人搬開了。
“姬不滅！”
“嗯！”
“你會保護(hù)我么？用你手中的劍！”
“嗯！”
“一生一世都護(hù)著我么？”
“嗯！”
護(hù)國公府很快就到了，迎接李碧卿的金甲騎士已經(jīng)等候多時。
“你送送我吧！你還沒有送過我。”李碧卿凝視著姬不滅。
姬不滅望了一眼軒無疾，軒無疾仿佛沒有聽見，翻身下馬徑直走了。
戰(zhàn)馬邁著輕盈的小碎步，踏在青石鋪就的道路上，清脆而悠長。
快要到皇宮的時候，李碧卿叫停了馬車，她鉆出來，撩起裙擺，跳了下來，跟車的宮女嚇得一跳。
“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他護(hù)送就行了?！崩畋糖洳焕韺m女和金甲騎士的反應(yīng)，向姬不滅伸出手去。
那些騎士雖然知道姬不滅是軒無疾的學(xué)生，劍術(shù)超群，可是萬一出現(xiàn)任何差錯，也是誅九族的大罪，于是紛紛勸阻。
姬不滅微微一笑，握住李碧卿的手，輕輕一拉，李碧卿被拉上馬背。
一騎駿馬長嘶一聲，放開四蹄狂奔而去，似一支離弦的羽箭，刺破了四周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