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與方月藍正自苦撐不住,突覺頭頂壓力驟減,抬眼上看,只見一柄淡紫長劍插在上靈石上,那上靈石本是極堅,但這淡紫長劍卻能破石而入,南宮澈與方月藍同時喜道:“‘紫微劍’!”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寧子謙左臂疾揮,又一道玄光釘在上靈石上,卻是南宮澈的上善劍。
南宮澈與方月藍精神大振,這才明白寧子謙適才受傷只是假裝,其實是在等待時機蓄勢待發(fā),衛(wèi)苛行與上靈石已然渾為一體,猛然間連受兩創(chuàng),當即震天怒吼,方寸大亂,寧子謙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他身前,一把握住紫微劍柄,正色道:“南宮澈!”
南宮澈道:“是?!鄙焓治兆∩仙苿Ρ?,二人同時大喝一聲,齊聲道:“扶搖光指!”
他二人所使俱乃當世第一神劍,這一下氣凝于劍,劍發(fā)指力,“扶搖光指”之力登時增強數(shù)倍,衛(wèi)苛行驚道:“不……”但覺全身氣血盡數(shù)逆轉(zhuǎn),臉上神色雖猙獰可怖,手足卻是動彈不得。
方月藍心念一動,向方瀟瀟、楚若竹、李陽空等人道:“咱們快向臺下大喊衛(wèi)苛行死了。”說著走到朱玄臺緣,提氣連呼。
眾素靈弟子與群雄正自交戰(zhàn),突聽他們?nèi)绱舜蠛簦а弁?,只見火光幽冥之間衛(wèi)苛行呆然而立,好似風(fēng)中殘燭,眾人信以為真,霎時間素靈弟子盡皆喪膽,群雄士氣大振。
孫凌秀見素靈弟子大肆潰敗,心中大喜,轉(zhuǎn)頭見衛(wèi)苛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道:“咱們何不趁現(xiàn)在殺了這老賊,斬草除根!”
方月藍道:“不可,眼下玄武之力十之八九已在衛(wèi)苛行體內(nèi),必須將其盡數(shù)轉(zhuǎn)入朱玄法陣之中?!闭f著橫劍擋在眾人之前,以防有人輕舉妄動。
曲墨在楚若竹攙扶之下緩緩走到南宮澈前,只見南宮澈、寧子謙手中長劍隱隱發(fā)出劍芒,衛(wèi)苛行手中上靈石亦發(fā)出玄光,可見三人已各將功力催至頂峰,曲墨嘆道:“可恨我不會扶搖光指,不然此刻能稍助他們一臂之力也好?!?p> 如此過了許久,只見寧子謙的劍芒漸漸衰減,越來越暗,顯然后力已然不足,寧子謙長嘆一聲,將紫微劍從上靈石中抽出,見南宮澈手中劍芒如舊,在他耳邊低聲道:“南宮兄,拜托了?!闭f著原地坐下調(diào)息。
如此堪堪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南宮澈劍芒與衛(wèi)苛行上靈石光芒同時衰減起來,在場眾人同是一驚,齊齊盯著二人,心中均想:“到底哪方勝了?”又過片刻,眾人眼前驟然一亮,只見朱玄臺上所畫法陣光芒大盛,眾人驚呼之中,衛(wèi)苛行身子軟軟垂倒,跌在地下。
方月藍與李陽空等人急忙搶上,挺劍指住衛(wèi)苛行,走到他跟前不由大吃一驚,只見衛(wèi)苛行滿臉深皺,形容枯槁,本來衛(wèi)苛行年紀雖大,但長久以來功力深湛,是以須發(fā)雖白,但面色紅潤,神采奕奕,從未如現(xiàn)在這般蒼老憔悴。
寧子謙曾多次見過此等景象,道:“他功力盡失,命不久矣……”說著又瞧了瞧四周法陣,道:“此刻逆轉(zhuǎn)法陣已成功,玄武靈力正順著這些法陣回流回去,南宮兄弟,接下來你只要再將朱雀靈力自上靈石注入陣中,朱玄封印便可徹底重塑?!?p> 南宮澈道:“是。”正要向上靈石走去,卻突然間身子一歪,頤劍拄地,險些便要摔倒。楚若竹大驚,急忙上前扶住他,道:“澈哥哥,你……你身子還好么……”
曲墨道:“澈兒,你消耗甚巨,還是先坐下調(diào)息,恢復(fù)元氣再說?!?p> 南宮澈搖頭道:“不……遲上一刻,便多一刻危險。”話音剛落,卻突聽一陣尖聲大笑,只見衛(wèi)苛行雙目暴凸,口中不住連聲發(fā)笑,他功力剛失,身體使不出力,幾次試圖起身,可四肢卻都撐不起來,只有背脊反復(fù)起落,活像個僵尸一般。
楚若竹與方瀟瀟見他半人半鬼,不由皆是“啊”地一聲,曲墨搖頭道:“無妨,他功力盡失,已作惡不得?!闭f著走近衛(wèi)苛行身前,嘆道:“師兄,適才你因玄武靈力走火入魔,這會兒失去靈力,神智該當恢復(fù)了罷?”
衛(wèi)苛行笑聲忽地一頓,道:“你……你還叫我?guī)熜???p> 曲墨長嘆一聲,道:“咱們同門學(xué)藝,你終究是我?guī)熜??!闭f著頓了一頓,又道:“師兄,你心智過人,事事盡算得周詳,其實師父一直有意傳衣缽于你,只可惜你心術(shù)不正,為貪欲所迷……唉,縱然你機關(guān)算盡,到頭來卻也只是落得個這般下場,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師兄,你可曾后悔過么……”
衛(wèi)苛行冷笑一聲,道:“人不利己天誅地滅,咱們在江湖混的,又有幾個……手不臟的?師弟,你也活了大半輩子,難道還看不透,他人之命只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么?”
孫凌秀等人早已對衛(wèi)苛行怒不可遏,這時聽他如此之言,登時挺兵上前,喝道:“你這老賊死到臨頭還在妖言惑眾,我今日便要將你碎尸萬段,以慰先父在天之靈!”
衛(wèi)苛行哈哈大笑,笑至中途突然嘔出一口鮮血,又即笑道:“老夫仇家眾多,讓你們一人一刀碎尸萬段,倒也是理所應(yīng)當,只不過,怕你們是已經(jīng)沒那閑功夫……慢慢將老夫剁成一萬段了?!彪S即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曲墨,道:“師弟,想不到你還認我這個師兄,好……那師兄最后助你一次……”說著努力抬起后背,在曲墨耳邊道:“你下了朱玄臺……貼著墻壁往東邊走出百步……能看到一塊凸起巨石……將石推開……然后……快跑……有多遠跑多遠……很快……玄武……復(fù)蘇……”他說完最后幾字氣力衰竭,身子一倒就此死了。
曲墨大驚,叫道:“師兄,師兄!”南宮澈道:“曲伯伯,他剛才說玄武復(fù)蘇是……是……”一連說了兩個“是”字,只覺如鯁在喉,再也說不下去。
曲墨放下衛(wèi)苛行尸身,站起身緩緩環(huán)視四周,見朱玄臺上所刻法陣光芒愈發(fā)奪目,心道:“師兄明明已在七處圓臺處布下滅靈法陣,為何還要在朱玄臺上再布下第二重法陣?師兄做事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倘若……倘若這第二重法陣不是為了奪取玄武靈力而設(shè)的話……”
他一念及此,心頭猛然一緊,叫道:“不好,大家快跑,朱玄臺上留下的是復(fù)活玄武的法陣!”
話音甫出,只聽“轟轟”數(shù)聲,一道道黑色水柱直沖而起,竟然自下向上井噴而出,方月藍驚道:“怎么回事?哪里來的水?”
南宮澈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離自己最近的一道水柱乃是從斗宿陣所出,當即心頭一凜,叫道:“是圓潭,圓潭中的水向上倒沖出來了!”說著縱身躍下臺去,向那斗宿圓臺奔去,來到近前,果見這黑色水柱乃是自圓潭噴出,這圓潭半徑看來不過丈余,但水柱源源不斷自其噴出,絲毫不見衰減,而所噴水柱光滑筆挺,自圓臺中心向上沖出,卻絲毫未與圓臺邊緣觸碰,便如能工巧匠精心設(shè)計一般。
南宮澈仰頭上看,遙遙不見水柱末端,再稍一靠近水柱邊緣,只覺一股寒氣直逼過來,心知這些圓潭乃是玄武七宿的星宿位,潭中黑泉正是玄武靈力之所化,此刻這些靈力齊向上沖,不知是要在何處匯聚,想到此處,心中駭?shù)溃骸安缓?,這些水柱倘若沖破洞頂,只怕不用等玄武復(fù)蘇,這地洞便先塌了!”說著急奔回朱玄臺下與方月藍等人匯合。
此時殘余素靈弟子聽聞玄武將蘇,地洞將覆,無不嚇得心膽俱裂,紛紛朝著洞門抱頭鼠竄,南宮澈與曲墨避開素靈弟子,依照衛(wèi)苛行臨終指引,過不多時果然在墻壁一側(cè)發(fā)現(xiàn)一塊巨石,推開巨石,只見一條長長階梯通向上方。
眾人齊聲歡呼,立時紛紛向通道擠去,可那通道甚是狹窄,同時最多只容兩人并排,眾群雄一個個爭先恐后,登時將那道口堵的水泄不通,不少人為爭先后,彼此扯罵起來。
寧子謙怒喝一聲,拔出紫微劍將那巨石劈成兩半,大聲道:“你們都是武林中響當當?shù)娜宋?,這般推搡吵鬧,豈不丟人現(xiàn)眼?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懼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