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朱玄變

第十一章劍堂許婚

朱玄變 小小成說 4645 2020-10-28 08:06:40

  眾人聽到這里均是“啊”地一聲,方瀟瀟喜道:“方逸公勝啦!”

  方劍正點頭道:“不光勝了,而且是大獲全勝,‘玄穆劍’上一絲傷痕也無?!?p>  眾人聞言更喜,方瀟瀟道:“爹爹,那邪劍道終究比不過仁劍道,方鏡凌不認輸也是不行了。”

  卻見方劍正略一苦笑,道:“敗固然是敗了,但敗而不服,卻又如何?”

  眾人聞言一驚,方瀟瀟道:“方逸公勝的光明磊落,大獲全勝,她怎能不服?啊,是了,她在這之前先跟許多前輩交手,也斷了許多兵刃,這一番車輪戰(zhàn)讓她不服。”

  方劍正微微一笑,道:“這也可說是原因之一,不過她當真不服之處,還是她的‘三好三不好’?!?p>  方瀟瀟奇道:“什么‘三好三不好’?”

  方劍正沉吟片刻,道:“你們都是心地正直的好孩子,這東西說給你們聽了那也不妨,也罷,就簡單說來便是。”他說著頓了一下,緩緩道:“邪劍道認為,人乃萬物之靈祖,也只有人之魂魄,方可俯于劍上,寄于劍中,臻至‘人劍合一’的最高境界,這也就是為什么要用活人殉劍的由來,可就是這用來被殉劍之人,卻也大有講究之道,歸結(jié)起來便是這‘三好三不好’了,即就是:女比男好,泰比懨好,甘比迫好,此為‘三好’;軀體殘損者不好,為人不貞者不好,心無執(zhí)念者不好,為‘三不好’。

  這六條中,‘女比男好,泰比懨好,軀體殘損者不好,為人不貞者不好’這四條并不如何難辦,只消找到一個身體健康四肢俱全的處子便可辦到,但是余下兩條,就極是不易了……

  首先‘甘比迫好’,是說自愿殉劍之人比被迫殉劍之人為好,而‘心無執(zhí)念者不好’則是說殉劍之人心中若無強烈執(zhí)念則不為好。唉,這兩條可說是矛盾之極,你們想想,這世上能有何人甘愿跳入火爐,就為了給他人殉劍?就算真有此人,而且還尋見了,那么此人多半也是個心灰意冷、自求尋死之人,既是心灰意冷,又如何能懷著什么強烈執(zhí)念?常人身死后,其魂歸天,其魄入地,只有是自愿殉劍,并且心懷執(zhí)念之人,其魂魄方能寄宿劍中而不散。千年以來,也只有莫邪做到此事?!?p>  方瀟瀟道:“爹爹,那方鏡凌她四處強擄無辜女子,這些女子自然不可能甘愿為她殉劍。”

  方劍正“嗯”了一聲,點頭道:“對于這一點,方鏡凌心中比誰都清楚,而她之所以找了這么多人來殉劍,便是想用增加數(shù)量來彌補質(zhì)量上的不足。她害死這么多人,又且執(zhí)迷不悟,著實罪無可恕,當時在場許多前輩長老都勸方鼎公除了此害,但方鼎公臨到跟前,實在忍不下心,最終只是將她逐出家門,永遠不得再以方家門人自稱。此事之后,方鼎公引咎退位,將劍主之位傳于方逸公,而方逸公認為方鏡凌所以會步入歧途,一半責任在于自己,他自責之下,竟將‘玄穆劍’斷去……”

  眾人聽到這里皆是大吃一驚,方月藍驚道:“什么!這也太……”他本想說“太過可惜”,但隨即想到鑄劍師視劍如命,但方逸公為了自罰己過,不惜將自己生平最得意之劍親手截斷,此等舉動實是了不起的氣度胸襟,是以將這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只見方劍正搖了搖頭,道:“‘玄穆劍’的殘身至今仍在‘仁劍閣’中秘密保管著,再往后之事,便如你們在典籍中所讀的一樣,方逸公他老人家心灰意冷,終日郁郁寡歡,不再鑄一劍,而‘方鏡凌’和‘湛盧劍禮’這兩個名字更不再有人敢提及?!?p>  他說完往事,站起身子,在房間踱了兩圈,背過身仰頭長長嘆了口氣,沉聲道:“可嘆我爹爹方逸公英年早逝,子孫后輩連他老人家的皮毛都未學到,如今舊敵復至,不肖子方劍正只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p>  方瀟瀟聽他說得極為憂愁,急道:“爹爹,你怎么……”

  方劍正擺了擺手,轉(zhuǎn)身走到墻邊,取下掛在上面的佩劍,緩緩抽出鞘來,正是那被削斷劍頭的“寒淵劍”,他輕輕撫摸劍頭斷口,嘆道:“那‘紫微劍’尚未鑄成,已然便有如此之威,倘若真叫她大功告成……”

  他說到這里,突然看著南宮澈,道:“南宮賢侄,我聽說那位楚姓女子之所以愿為方鏡凌殉劍,是因為方鏡凌答應(yīng)她劍成之后,會執(zhí)此劍取你性命,此事可真?”

  南宮澈早已聽的額上、襟前冷汗直冒,突聽方劍正詢問自己,心中登時一沉,只得道:“是,她……她……”連說了兩個“她”字,心中只覺說不出的難受苦悶。

  方劍正長嘆一聲,道:“昔日莫邪為夫殉劍,心中所執(zhí)乃是一片摯愛之念,而那位楚家姑娘正好相反,她為能殺你,不惜投身火爐,唉,那‘紫微劍’受了此種怨恨執(zhí)念,必成古今無雙的兇兵戾器。”

  南宮澈胸口熱血上涌,跳起身道:“不可!心竹她……唉,此事萬萬不可,晚輩便是拼掉性命,也一定要阻止此事!”

  方劍正面露喜色,點頭道:“不錯,此事傷天害理,咱們必將設(shè)法阻止,南宮賢侄你若肯相助,當真是再好不過?!?p>  方月藍見方劍正大有讓南宮澈相助之意,不由微微一奇,道:“師父,莫非你想讓澈弟出席‘湛盧劍禮’,阻止方鏡凌?”

  方劍正略一苦笑,道:“昨日我苦思一宿,但覺如今方家之中絕無一人能在鑄劍上勝過方鏡凌,唯一之計,便只有從武功上下手,南宮賢侄武功驚人,倘若由他在劍上附于精純真力,或可擋住那紫微劍。”

  方月藍面露難色,他自知一個人功力練至深處,勁之所至,草木竹石皆可為劍,南宮澈身負朱雀神功,若是由他出手,就算兵刃上有所不及,也可用功力補足,多半能將那柄“紫微邪劍”斬斷了去,然而此計雖好,卻怎奈南宮澈并非方家門人,那“湛盧劍禮”又如何能讓他參加?

  方月藍想到此處,低聲道:“師父,此事只怕有一個難處……”

  方劍正早猜到他想說什么,當即揮手截住他話,微笑道:“南宮賢侄,這中間只有一個問題,那便是根據(jù)規(guī)定,非我方家之人不可參加‘湛盧劍禮’,方鏡凌臨去之時,也曾強調(diào)此規(guī),足見她對你極是忌憚,不過俗話說得好,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眼下便有條法子,可讓你光明正大的參加劍禮。”

  南宮澈大聲道:“但教南宮澈能幫上忙之處,方世伯盡管吩咐就是?!毙牡溃骸胺郊议T人弟子眾多,那方鏡凌既已破門三十年,對于方家小輩子弟定然一個不識,方世伯多半是要我假扮方家弟子,可是就算相貌能夠易容,武功上又如何作假?”

  正自思考之時,卻聽方劍正道:“甚好,甚好,我即刻將小女瀟瀟許配于你?!?p>  此言一出,南宮澈,方瀟瀟,方月藍三人皆是大吃一驚,方瀟瀟又羞又急,顫聲道:“爹爹,你……你突然說的都是什么瘋話……”

  方劍正笑道:“這哪里是瘋話了?咱們方家與南宮家世代交好,門當戶對,結(jié)為姻親再好不過,而南宮賢侄成了咱們方家的乘龍快婿,自然不是外人,參加‘湛盧劍禮’誰也說不了半句閑話?!?p>  方瀟瀟急道:“可是……”

  南宮澈豁然起身,向方劍正一躬到地,道:“小侄家破人亡,孤身流落江湖,承蒙世伯見愛,不棄小侄卑賤,只是此事萬萬不可,世伯的一番美意,實在恕難從命。”

  方瀟瀟早知南宮澈心中始終對楚心竹念念不忘,是以一聽父親此言,急忙便要插口阻止,但豈料自己一句話尚未說完,南宮澈便已先行出口,眼見他神色決絕,顯是說什么也決不肯與自己結(jié)為連理,霎時間眼眶濕熱,心中滿是酸苦,捂住臉急奔出外。

  方月藍叫道:“瀟瀟!”也跟著奔出門外。

  這一下太過突兀,南宮澈固然大是尷尬,方劍正也是大惑不解,他早知方瀟瀟對南宮澈愛慕有加,心想自己這個女兒乖巧可愛,容貌端麗無方,這門親事只消一提出來,南宮澈定是滿心歡喜,笑逐顏開才對,哪料到他竟會一口拒絕,一轉(zhuǎn)念心道:“是了,他認定我招他為婿只是為了利用他對付強敵,并非出自真心?!?p>  他想到此事,笑道:“賢侄,你俠義為懷,又曾與瀟瀟共經(jīng)患難,救她性命,方家上下都對你喜歡的不得了,就算你是個不會武功之人,我也一樣會將瀟瀟許配與你。”

  卻只見南宮澈搖了搖頭,向著躬身道:“小侄心中已有所屬,再也容不下他人。”

  方劍正一聽此言,登時心中大感失望,道:“原來賢侄已有所愛,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大家閨秀?”

  南宮澈臉上一紅,遲疑片刻,低聲道:“便是那位楚姑娘。”

  方劍正“咦”了一聲,道:“便是被方鏡凌選做殉劍之人的那位女子?”見南宮澈點了點頭,登時心中一動,猛然想到:“月藍在信中說他被那楚姓女子刺了一劍,受傷甚重,此事我原本就覺奇怪之極,想那楚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居然傷得了他?現(xiàn)在看來,自然是他故意相讓之故?!崩湫Φ溃骸澳阋恍闹幌胫?,可她卻恨不能殺你而后快?!?p>  南宮澈道:“小侄受人追殺之時,全仗蒙她收留,若不是她,小侄這一條性命早就不在了,我累的她家破人亡,她要恨我也是應(yīng)該,我只盼此番能救她脫難,至于她要取我性命,那便讓她來取好了?!?p>  方劍正冷冷道:“那女子救過你命,你只消也救她一次,你們兩人便互不相欠,又何必認準了她,非要娶她?”

  南宮澈忙搖了搖頭,道:“不,不……我只盼她平安無事,不再恨我就好,怎敢……怎敢奢求和她結(jié)為連理?!?p>  他這番話盡皆出自真情,但在方劍正聽來卻全然是番推搡可笑之言,心想:“那鄉(xiāng)下女子淺薄無知,焉能及得上我女兒萬一?這小子現(xiàn)下迷昏了頭,但假以時日,自然便會明白過來。”

  南宮澈見方劍正臉色不善,忙向方劍正一輯到地,道:“方世伯,小侄與方家淵源甚深,又與方大哥義結(jié)金蘭,方家但教有用得上小侄之處,小侄萬死莫辭?!?p>  方劍正“嘿”地一笑,冷聲道:“如此那可多謝了?!闭f著袖子一揚,起身回入內(nèi)廳,也不再向南宮澈瞧上一眼。

  南宮澈心知自己今日實是大大冒犯了他,心中好生過意不去,走出屋外,只見方月藍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在門外不遠處站立,顯是已等待多時。

  南宮澈心中一沉,心道:“方大哥也在怪我么?”走上前去,叫道:“方大哥,對不起,都怪我……”

  方月藍嘆道:“我剛才一直在奇怪,師父他老人家為何特地叫你前來聽這些方家的前塵往事,想不到竟是想要借此招你入門,唉,此事不可強求,沒有什么對得起、對不起的,你有空了去多看看瀟瀟罷,不過現(xiàn)在可不要去,她剛回屋中,讓她歇息一陣兒的好?!?p>  南宮澈道:“是?!彼绮旆綖t瀟鐘情于自己,只是一直以來心中只想著楚心竹,故而裝作渾然未覺,這時見她因為自己傷心,心中頗感虧欠。

  方月藍點點頭,道:“這就是了,咱們習武之人快人快語,不似尋常兒女那般婆婆媽媽,扭扭捏捏,對了,你來到方家還沒好好轉(zhuǎn)轉(zhuǎn),來,便讓愚兄為你介紹介紹。”說著拉起南宮澈手,便大步走出。

  他們一行人昨日剛即趕回,便匆匆前往比武場觀戰(zhàn),中間未有片刻停歇,自是全然未曾留意周邊景致,這時放慢腳步,只見長廊曲幽,飛檐繪彩,每一座庭院,每一間屋舍盡皆講究有致。

  二人信步而行,走到哪里,方月藍便為他講到哪里,但見這一座假山,那一座池塘,南宮澈自幼貧寒,哪里見過這等豪門宅院?方家的宅邸便如皇宮六院,無窮無盡一般,若非有方月藍在旁陪著,只怕自己便將迷失路徑,心道:“方家不愧是世家大族,排場竟如此之大?!?p>  又過了幾道院門,眼前一片花香鳥語,原來此處乃是方家的后庭花園,道旁立有一碑,其上寫著“奉劍坪”三字,再看花園正中,立有一座三丈來高的青銅塑像,甚是醒目。

  二人在銅像前駐足,南宮澈仰頭望去,見這銅像之人身著古服,雙手向上仰舉平托著一柄劍,神色莊重肅穆。方月藍向那銅像行了一禮,繼而又向南宮澈笑道:“澈弟,你可知這座銅像刻的是何人?”

  南宮澈見這座銅像大有古風,所刻之人顯然與當今年代所差極遠,又見方月藍對他如此恭敬,忽然間心念一動,道:“莫非是歐冶子大師?”

  方月藍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道:“正是!我方家鑄劍術(shù)源起這位大賢,后代子孫自當為他立像豎碑,永不敢忘?!?p>  南宮澈好生敬仰,也向著那銅像行了一禮,方月藍笑道:“澈弟,你再看那是什么?”向歐冶子銅像所托之劍的劍尖方向指去,南宮澈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他指著一座十數(shù)丈的高塔,這座高塔分作九層,通體漆黑,立在這里孤零零甚是奇怪,與方家其他奢華典雅的宅邸一相比較,更顯得處處格格不入。

  南宮澈不明其故,奇道:“方大哥,這座是什么塔?”

  方月藍微笑不語,拉著南宮澈走到那塔前,但見那黑塔上掛著一塊黑鐵匾額,上書“仁劍閣”三個大字。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