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些事，從未改變
待二人進了宿舍樓，眼前的場景登時一暗，見此，閻空停住腳步，思索片刻，把身體往后一仰，眼前瞬間亮了起來，往樓內(nèi)一撤，視野又頓時暗了下去。
見此，閻空的眼睛，登時一亮……
“那個……閻兄，你這是在做什么？”藤原仁在一旁呆呆盯著閻空來來回回“玩”了半晌，見他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這才忍不住問道。
“哦，我就是試試這屏障除了“關(guān)燈”效果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用途?！遍惪罩逼鹕碜?，前一刻還興奮不已的神色，此刻卻是淡定無比。
朝門外看了一眼，閻空若無其事的走上臺階，對藤原仁解釋道，“現(xiàn)在看來，應該不是觸發(fā)類型的屏障，在我們深入此地一段距離或某人想讓它發(fā)生變化前，這東西并不會阻止我們離開?！?p> “騙鬼??！看你那種眼神，分明是玩兒的不夠過癮好吧！”
藤原心中吐槽一句，面上只是苦笑一聲，接道，“這種事閻兄完全可以問我的……每次有人成功召喚惡魔時，都以召喚陣為中心出現(xiàn)一道結(jié)界。
而阻攔光線只是結(jié)界最基本的功能，最關(guān)鍵的是，結(jié)界內(nèi)部的魔物會得到較為明顯的強化，好在這種環(huán)境對人類沒有太大的影響。”
說著，藤原仁從腰間摸出兩支細小的玻璃管，將一支丟入閻空懷中，又將另一支藥劑一飲而盡，眼中閃過一絲神光，繼續(xù)道，“換言之，我們需要面對的，只是黑暗的環(huán)境和其中的魔物而已。
這支藥劑能讓人類在黑暗中視物，直接喝下去就能起效。”
閻空也不猶豫，直接拔掉木塞灌了下去，反正以藤原仁的實力，根本沒有陰他的必要，因此不如干脆一點，還能給對方留下點好印象。
但當喝下藥劑，順便吧唧了幾下后，閻空頓時愣了一下，“草莓味的？”
“還不錯吧，這是我們強烈要求藥研部改進的成果，之前藥劑的味道簡直跟屎一樣難喝。”藤原吐槽了一句，面上也露出不堪回憶的表情。
“呵呵，那還真是……”
“趴下！”
閻空正要打趣，卻被藤原的輕喝打斷，下一瞬，一道迅如閃電的鞭影從拐角處破風而至，盯準了實力不濟的顧言，朝他脖子撻去。
然而鞭影雖疾，但一直小心謹慎，又得了提醒的閻空豈會中了這等程度的攻擊。
但聽這廝“臥槽”一聲，膝蓋登時一軟，瞬間朝地面撲去，姿勢雖然難看，閃避效果卻好得出奇。
一旁的藤原仁雖驚訝于自己沒有提前感知到敵人的存在，但在提醒閻空后，反應亦是不慢。
嘶嚶——
錚銘聲起，弧光乍現(xiàn)。
那一瞬，但見藤原單手在腰側(cè)一拍，短刀震鞘而出，手腕一翻，一弧刀光順勢向黑影斬去。
昏暗中，那道弧光后發(fā)先至，于空中劃過一道無聲的軌跡，“長鞭”登時迎風而斷，一蓬血霧也是自斷口處倏然噴出。
就沖這套流暢無比的動作，藤原仁的帥氣值那是蹭蹭的往上漲吶，看得閻空那叫一個羨慕。
“嘶?。。 ?p> 血霧剛起，拐角處便傳來一聲類似蛇嘶的凄厲慘叫，以及爪子抓劃墻壁的刺耳聲音。
自覺有點丟臉的閻空豈能放過這偷襲之徒，立馬起身大喝道：“妖孽休走！”
話音未落，他也沒指望那魔物能乖乖聽話，立馬發(fā)足狂奔，瞬間沖了過去。
越過拐角的那一剎那，閻空掏出懾魔槍，屏息凝神，聽聲辨位，抬手對著頭頂?shù)奶旎ò濉癰iu biu”就是兩槍射了過去。
別看這音效略顯搞笑，但效果可是實打?qū)嵉膹姡瑧啬尩摹岸ㄉ怼笨刹粌H僅是讓魔物的動作暫停那么簡單。
而是具備連同魔物正在運轉(zhuǎn)的所有“持續(xù)性”魔法一起打斷的強大效果。
嘭——
正準備順著天花板快速逃竄的偷襲者在被閻空蒙中一槍之后，瞬間失去了攀附平面的能力，狠狠摔在地上，痛苦的嘶吼震動耳膜。
在它落地的同時，閻空從不遠處跑過來，一腳踩住它的衣角，為免其翻身逃走或暴起反抗，對準它的腦袋又是“biu biu”兩槍。
颯！
正當閻空想踩斷魔物的關(guān)節(jié)，好好盤問一番之際，一聲微弱的嗡鳴之音從他背后傳來。
不待他有所反應，一道銀光從身后而來，瞬間沒入魔物的胸口，正在掙扎的魔物動作一頓，緊繃的肌肉緩緩放松下來，徹底失去了生機。
而它原本充滿暴虐和嗜血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微弱的清明，而閻空，則從那絲清明里看到了一點……解脫。
“居然還有意識么？”見此，閻空微微一愣，借著“夜視藥劑”的效果，他看到了魔物的全貌。
這是一只明顯由女子轉(zhuǎn)化的魔物，纖細嬌小的身軀訴說著曾經(jīng)的青春美好。
但現(xiàn)在，其口腔到脖子的區(qū)域已然自然裂開，氣管完全裸露在外，此刻呈現(xiàn)出深黃的顏色。
從部分腐爛的胸腔里可以看到盤繞在一起的條狀物體，而半截帶有斷口的長舌從連接胸腔的氣管處探了出來。
其四肢被強行扭轉(zhuǎn)為爆發(fā)力更強的反關(guān)節(jié)形態(tài)，原本的手腳指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怪異鋒利的鉤爪從肉里刺出……
“這……就是被惡魔親自改造的人類?！碧僭蕪拈惪毡澈筮^來，開口解釋道。
他的面上閃過一絲悲哀和隱怒，原本溫和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它們沒有徹底失去理智，但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表達功能，而且如果不用浸過圣水的武器破壞她們的內(nèi)核，她們的靈魂就會困在被改造的軀殼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慢慢腐爛……”
這種場景，藤原已經(jīng)看過很多次了，但無論經(jīng)歷多少遍，他都無法像其他驅(qū)魔師一樣漠然的看待這些無法挽回的生命。
“藤原……”閻空蹲在地上，盯著地上扭曲的身體，沒有接上藤原的話，反而認真問道，“召喚惡魔的條件……究竟是什么?！?p> 藤原沉默半晌，淡淡道：“那不重要，也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知道太多，對你這樣的普通人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
無論如何，惡魔這種生物，都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說著，他徑自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閻空沒有起身，藤原的腳步也不曾有絲毫停滯。
啪——
在顧言注視著魔物的軀體緩緩消散之時，遠處忽然飛來一塊小巧的木牌，落在顧言身前。
與此同時，拐角處傳來了藤原略帶落寞的聲音，“閻空，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驅(qū)魔人罷了，我能做的……也只是驅(qū)魔，很多事，并不是我想改變，就能改變得了的。
捏碎這塊木牌，你就能直接脫離這個虛界，離開吧，那只惡魔，我一人對付即可……”
聽著藤原仁語氣中的堅定，閻空面無表情的撿起帶有“傳送”效果的木牌放入行囊。
轉(zhuǎn)而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金屬銘牌，那是之前趁藤原忙著對付那只觸手怪，尚未轉(zhuǎn)身的時候撿的。
路上閻空也偷偷看過銘牌的物品信息，但當時看到里面的信息后，他只是產(chǎn)生了些不確定的猜測。
但當他被藤原仁帶到如同監(jiān)獄般的宿舍樓后，便已經(jīng)完全捋清整起事件。
而藤原面對魔物時的反應以及那番話，不過是進一步證實他內(nèi)心的推斷而已。
【名稱：部分腐蝕的學生銘牌】
【類型：劇情相關(guān)】
【品質(zhì)：破舊】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帶出該劇本：否】
【備注：雖然被腐蝕，但根據(jù)上面的文字也能依稀能辨認出銘牌的主人——明日香。
PS:地獄空蕩蕩……】
當他再次拿出銘牌的那一剎那，菜單倏然跳在眼前，而顧言，也領(lǐng)到了新手教程中的隱藏任務。
【明日香的救贖】
【殺死、或拯救明日香。
PS:她已經(jīng)承受得夠多，但死亡……未必是她最后的結(jié)局。】
“嘖～真是讓人不爽啊?！遍惪站o緊握住那塊銘牌，起身自語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那只‘惡魔’大概就是明日香通過某種方式召喚過來的了，至于代價……應該不只是靈魂那么簡單。
而藤原偏偏在此時選擇獨自應戰(zhàn)，應該也是分支劇情來著?！?p> 閻空抱臂摩挲著下巴，思索著事情可能的發(fā)展，朝樓上走去。
…………
此刻，率先離開的藤原仁剛踏上五樓，就被惡魔攔住去路，一具龐大的蛛形魔軀幾乎堵住半個走廊，而它的上半身卻是一個曼妙的身影。
若是忽略遍布皮膚的青黑色蜂巢狀紋路，以及分布在額頭位置的四對復眼，贊她一句美艷佳人也不為過。
“蜘蛛女郎么……”惡魔的形象瞬間讓藤原仁心中閃過一絲忌憚。
“離開這里，驅(qū)魔人……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睈耗又x軀，黑色的復眼警惕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只要我完成跟那女孩的交易，我自會返回地獄?！?p> “呵……你知道我為什么會來這里，放了剩下的人類，立刻離開人界，不然我就親自送你回去?！碧僭瓕W著她的口吻自顧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說完，便冷然笑道，“你看，我們誰都沒辦法接受對方的條件，不如直接打一架來得干脆?！?p> 藤原面上雖是冷笑不已，心中卻是對自己的“廢話”感到一絲意外。
過往的自己向來遵守著教會的戒條，從來不跟惡魔廢話半句，今天卻不知怎么，開始嘲諷起眼前的敵人來。
然而，眼前的女妖卻也明顯和過去上來就開干的惡魔不同，聽完藤原仁的反唇相譏，不僅不惱羞成怒，反而露出一絲思索的神色。
“這就是屬于人類思考方式么，只要是異類，就沒有談判的余地，即便我現(xiàn)在在做的……是‘好事’？”
嘭！
“好事？別開玩笑啊，惡魔?！彼剖怯|動了藤原的某處神經(jīng)，一顆子彈瞬間在惡魔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冷然道：“把她們變成丑陋的怪物算什么好事，別以為我會放過你，你對她們所做的一切，我都會加倍討回來！”
“呵呵……”見此，之前還對藤原仁有所忌憚的女妖反而放松下來，輕笑道：“先不說她們的下場大多是咎由自取，那些女孩不是背叛同伴的叛徒，就是這座“獨立王國”里的奴隸……
就算我不動手，那些禽獸不也一樣會折磨她們么？而那種恐怖無法反抗，且將延續(xù)一生，還不如魔化，渾渾噩噩的，還爽快點……”
“就算如此，那也是人類內(nèi)部的事?！碧僭淅涞?，“還輪不到你一個惡魔插手?！?p> “親愛的神父啊……”女妖瞥了他胸口的十字架一眼，眼中帶著戲謔道，“你知道這里的女孩都是怎么進來的么？”
“我不想……”
“她們要么是被親人好友花言巧語騙進來……”女妖打斷藤原的回應，自問自答道，“要么……就是被她們所信任之人強行綁進來的?！?p> “而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就連在地獄喜好玩樂的惡魔都嘖嘖稱奇呢～”女妖似笑非笑的盯著緊咬牙關(guān)的藤原，周身的黑暗不知不覺中更濃一層。
當她敏銳的捕捉到藤原眼中的動搖之際，語氣中更是多了幾分誘惑，“而我，只是替那些可憐的女孩復仇而已，讓那些罪有應得的付出代價，難道不好么？
況且，作為驅(qū)魔人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惡魔，可從來不會對真正的良善者動手～”
藤原仁沉默了，不是因為無法相信，而是單純的無法反駁罷了……
他終究是一個正直的人，即使這份正直無法讓他拋下一切顧慮，以徹底的暴力肅清一些人類中的渣滓，詮釋屬于自己的正義。
卻始終讓他保持著最后的底線，無法像教會中的部分高層那樣，毫不猶豫的無視、篡改，甚至顛覆真相。
明明身手很不錯，腦子也不笨，結(jié)果混到現(xiàn)在，地位還不如那些新人高，原因無非就是他有些別扭的性格，藤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他從未嘗試改變。
他有他的堅持，也有他的信仰，他愿意遵從自己的本心，也做好為之付出代價的準備……
“這個世界正在慢慢腐爛，唯有身處黑暗，才能窺見光明，加入我們吧……藤原?！?p> “我……”
biu！
正當藤原愈發(fā)動搖之際，一發(fā)水彈瞬間拍在他的后腦勺上，冰冷潮濕的觸感讓他猛然一個激靈。
隨水彈而來的，還有一個語調(diào)輕松的調(diào)侃，“不是吧藤原，身為神棍，這么輕易的就被死對頭洗腦，可是不合格的啊～”
“閻空？”藤原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的狀態(tài)不對，腳下立刻一點，在和女妖拉開距離后，才疑惑的看向身側(cè)的同伴，“你怎么上來了？”
“廢話。”閻空懶散道，“不是說了么，除魔衛(wèi)道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啊～”
他前踏一步，抬槍前指，面對不遠處臉色陰沉下來的蛛身女妖，語氣平靜道：“既然都說好自己是驅(qū)魔人了，那就努力干好這份有前途的工作啊，至于其他的……我們待會兒再說……”
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