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信命
“你回正明派之前，會去找一下燕兒嗎？”方懸倚在門框上問道，“那些家伙自知瞞不住我，已經(jīng)不打算瞞了。聽說有一小波筑基修為的魔族去騷擾你們那些新生代的小孩，他們似乎很難招架，一直在節(jié)節(jié)敗退呢?！?p> 朱羽笑了一笑，完全沒放在心上：“敗就敗咯，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是他們的長輩。甚至往嚴(yán)格里說，他們還是我仇人的后輩，死了，才真是大快人心呢。”
方懸搖搖頭，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別騙自己咯，你才不會高興呢。你知道仇人是誰，也覺得牽連無辜不是什么正義的事，像你這種寧愿讓自己背上罵名也要成全別人的傻瓜蛋，怎么可能會開心呢?！?p> 朱羽抿了抿唇，略帶悲傷的看著他，這悲傷很淺很細(xì)，幾乎看不出來。
方懸與她對視了片刻，聳了聳肩道：“你別這么看著我啊，每天都這樣一副傷心樣子，我也很為難的?！?p> “你為難什么？”朱羽近似賭氣地咕噥了一句話。
“為難你再這么賭氣下去那些家伙就要老死了。”方懸含笑往朱羽心上捅刀。
朱羽凝視他片刻，忽的一把抄起藥碗咕嚕咕嚕把湯藥喝得一干二凈，隨后又把藥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才會老死，等著吧，我肯定手刃仇人！”
“要不要再痛苦地把他們折磨一番？像什么扒皮抽骨撥筋劓刑宮刑下油鍋……”方懸幽幽地念著凡間和修仙界的各種殘忍折磨人的手段，朱羽聽了一會兒后打了個冷戰(zhàn)。
“停停停你別說了別說了??！”朱羽忙制止他，“聽得我害怕……你都是從哪里聽來的啊，幸好當(dāng)年他們沒有把這種東西用在我身上。”
方懸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得極是?！?p> 于是朱羽又看了他一眼。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朱羽感覺最近身體里的靈力愈發(fā)涌動，她不敢繼續(xù)修煉了，害怕這些靈力把還沒痊愈的經(jīng)脈又弄壞，只等待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去渡雷劫。
“走啊?！狈綉叶自诖皯羯?，一只手扒拉著頭上的窗沿，一只手搭在自己膝蓋上面，逆著光笑意淺淺，“最近那群家伙為了忙侵占道門的事弄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很閑，可以幫你渡雷劫護(hù)法?！?p> “護(hù)完法之后呢？”朱羽摸了摸下巴，“我修為回到元嬰，然后我變個形回去道門裝作新人重新開始混嗎？”
方懸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誒！你不是要?dú)⑷寺?，那你就去正明派待他個十幾二十年，最后混到掌門身邊趁他不注意一劍要了他的命！咦，你劍呢？”
“我劍丟啦，再混個十幾二十年豈不是吃力不討好？我才不干這事兒呢，我答應(yīng)了那個小孩要救他性命的，算算時間也應(yīng)該差不多了，我得去兌現(xiàn)諾言?！敝煊饠偸?，有些無奈，“畢竟這話已經(jīng)說出口了，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要是不去做的話是會遭報應(yīng)的?！?p> 方懸不以為意：“你這家伙又不信命，報應(yīng)不報應(yīng)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看是你不敢食言，心有愧罷了?！?p> 朱羽揚(yáng)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我就是給人算命的，放凡間就是那種江湖騙子算命神棍——我不信命，你信？”
“你不信，我信?！狈綉液俸僖恍Γ澳阋切诺脑?，怎么可能活得到現(xiàn)在，早就自怨自艾垂淚含冤壯志凌云地去赴死啦！”
朱羽又給了他一掌：“你個笨瓜，壯志凌云不是這么用的?。。 ?p> 方懸往旁邊挪了挪，揉了揉肩頭：“你既然這么會算，那你怎么不算算你劍丟哪去了？”
“別提了，算不了，那是我的隨身佩劍，有感情?！闭f起這個朱羽就郁悶，“那個蠢貨以為我丟了它，直接掐斷了我跟它的鏈接，估計是把我記恨上了?！?p> 方懸愣了一愣，隨后哈哈大笑，笑得從窗戶上掉了下去，朱羽只聽見他哎呀一聲，沒了動靜。
這也是個蠢貨。
朱羽從窗戶越出去，小腿被他握住，于是整個人被方懸這么一拉往下?lián)淙ィ贿@家伙摟住后在地上打了個滾。
“你睡傻了?。 敝煊鹆R他。
“今天罵我罵得好客氣，我還以為你會罵我小畜生或者混賬玩意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呢?！狈綉噎h(huán)著朱羽的脖頸說道，神情幾分親密。
朱羽呵呵一笑：“對你這蠢貨沒什么好罵的，你腦子有問題是大家都公認(rèn)的事實(shí)?！?p> “白駒已經(jīng)有器靈了??？”方懸松開了環(huán)著朱羽的手。
“嗯，很早之前就有了，挺多人覬覦它的，不過那個時候我沒有出事，他們也沒那個本事從我手上搶劍?！敝煊饑@了口氣，“我只道鐵富貴一生鑄定，誰又知人生數(shù)頃刻分明，想當(dāng)年我也曾撒嬌使性……”
“你唱什么？”方懸歪了歪頭。
“鎖麟囊，你沒看過戲不知道，下回帶你去戲班子逛幾圈。”朱羽收了聲，她唱得不好，調(diào)子也記不太清了，只不過不知為何，這詞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xùn)。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休戀逝水，苦海回身嗎。
“我要去找白駒，那個蠢貨不知道躺在誰家的儲藏室里呢。”朱羽冷笑著說，“白駒是我的，它的誕生也是為了我，只有我才能擁有它。”
方懸敷衍地鼓了兩下掌：“真不錯，你終于打起精神來反抗而不是每天隨隨便便喊口號了……你接下來打算怎么找，難道是一個房子一個房子地抄家抄過去嗎？”
朱羽倨傲地昂起下巴：“未嘗不可?！?p> 方懸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確定她是認(rèn)真的而不是開玩笑之后，揉了揉頭：“抄家的第一步是什么，先把修為升回去吧。你跟我去藏靈山，據(jù)說那兒不僅有靈脈，還有一眼靈泉，但我不需要這玩意就沒去過不知道真假。”
朱羽拍拍褲子站起來：“眾所周知江湖傳說都是真的，所以那里一定有靈泉，雖然我也不需要，但是不要白不要嘛?！?p> 方懸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會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