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啊
朱羽覺得方懸說話更不靠譜,他這個人嘴里不干不凈,啥都說,說出來的話又特別欠揍,朱羽很想打他,但又打不過。
“什么叫我外面的男人,那是我后輩來著?!敝煊饠Q眉。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到底幫不幫你的,他如果不幫你,我就把這個破結(jié)界砸了噢!”方懸威脅她。
朱羽十分淡定:“你砸,反正你也打不破?!?p> 方懸定定地看了朱羽半天,最后呸了一聲:“你這家伙,果然是一個人被關(guān)久了,所以腦子關(guān)出了毛病吧!”
到底是誰腦子有毛病啊。
朱羽深深地嘆了口氣。砸,她沒砸過嗎?方懸沒砸過嗎?不管怎么拼命,結(jié)界都毫無反應(yīng)。這到底是師祖畢生的功力,她這么多年也沒半點長進(jìn),砸不破,很正常吧。
“喂,你恨不恨他?”方懸忽然又轉(zhuǎn)移了話題,沒頭沒腦丟給朱羽一句話,朱羽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什么神態(tài),她揪了揪方懸垂下來的頭發(fā),細(xì)聲說:“我恨東流,也恨明法,也恨白鹿。”
這三人,一個是正明派掌門,一個是破邪宗掌門,一個是掃雪門前掌門。
方懸笑了笑,他知道她知道他問的不是這個。
“當(dāng)初他們到底是怎么陷害你的?。磕銕煾刚媸悄銡⒌膯??”方懸才不在乎什么傷口上撒鹽這種屁事,他只在乎自己想問的問題能不能得到答案。
“是不是我殺的,重要嗎?”朱羽抬眸看了方懸一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但是沒有淚水,也沒有紅。
“當(dāng)然重要,這可是直接關(guān)系到你是不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
朱羽又笑了笑:“那你就當(dāng)我是吧。”
畢竟,春早真君,的確是她殺的。
就跟殺掉那些仙華鎮(zhèn)的鎮(zhèn)民一樣,沒有任何苦衷,只不過,一個想他死,一個想遂人愿,所以倒霉的就成了她。
“你是傻子吧,人家想死,你就成全人家?天底下哪有這么天上掉餡餅的事!”方懸敲了朱羽的頭兩下。
“族長說過,我是一個假仁義真無情的人?!敝煊鹈嗣约旱念^,不疼,也就隨他去了,“所以我做什么你都別意外,因為我真的是這樣的小人。不是世人眼里驕傲自負(fù)又熱情仗義的人,而是會持劍對自己師父下殺手,也能屠了一座城的人?!?p> 方懸假裝不懂,朱羽假裝自己沒看破他的假裝,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裝傻,每天喝茶發(fā)呆看小草被方懸纏著要算命,如此平平安安渾渾噩噩混了一兩周后,晏子易終于來了。
他這次是來破陣的。
“前輩,我此來只問一句話,問完之后我便去破陣?!标套右渍驹诮Y(jié)界外頭沖她行禮,看著笑瞇瞇的朱羽,做好了要與她磨磨唧唧周旋半天才能問出結(jié)果的準(zhǔn)備了。
“什么話?”
“魔君方懸,是不是藏在您這里?”
“是啊。”
“我知道您遭遇大難,所以明哲保身,但您當(dāng)初——?????”晏子易傻了。
……
……
魔君的大名在修真界早都傳遍了,但這還是晏子易頭一回看見方懸。
他沒想到這個人長得并不兇神惡煞,更沒有三頭六臂,而是個面白唇紅,眼波流轉(zhuǎn),妖艷美麗,身形消瘦的男人,衣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雌雄莫辯,讓他不敢長時間直視。
“可是……那是魔族啊?!边^了半天,晏子易才失神地對朱羽喃喃。
她和魔族,不應(yīng)該有不共戴天之仇才對的嗎?
“你是傻子我又不是,誰是我仇人誰是我恩人誰是陌生人,難道我還分不清嗎。”朱羽呵呵冷笑,“我也許曾經(jīng)是你們道門的人吧,不過現(xiàn)在不是了。我厭惡魔族,但你們道門,也沒多少好東西?!?p> 晏子易人生頭一次被指著鼻子罵,他臉皮薄,忍不住紅了臉。
晏子易偷偷瞥了方懸一眼,看見他挑眉,氣定神閑地看著朱羽,連半個目光都沒賞給他。
師父說,魔君不重要。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決定忽視方懸,干脆利落地往里頭丟了一張卷軸——為什么不丟玉簡呢,因為那玩意的靈力太濃了,過不去結(jié)界。
“這是什么?”朱羽詢問,方懸指尖一動,卷軸停滯在他的面前。
“是這個陣法的……”晏子易思考了一下形容詞,“解析圖。陣眼在哪,脈絡(luò)在哪,我大致地探尋了一下,師父夸過我說我是正明派百年難得一遇的陣法天才,所以準(zhǔn)確度應(yīng)該蠻高的?!?p> 他面前的兩個人都不懂陣法,朱羽好歹還看得明白,方懸完全兩眼一抹黑,他探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線縱橫交錯,還有一些圈圈點點和批注,看不懂,他又把頭縮回去。
“子易,這是交易對嗎?”
朱羽敲了敲結(jié)界,晏子易正在紙上寫寫畫畫不知道在算什么,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對,我助您出來,您救我一命,或者,欠我?guī)煾敢粋€情債,看您選擇哪個。”
如果是交易就好辦了。
朱羽面上含笑,她蹲下身,撥開細(xì)軟的小草,看見底下螞蟻忙忙碌碌,慢慢說道:“過路神仙,莫欺人?!?p> 方懸推了她的頭一下:“為什么幫他算不幫我算?”
朱羽拍開他的手,瞪他一眼:“我說不行就不行,你以為命是這么好算的?這可是天機(jī),天機(jī)不可泄露你懂不懂,一個不小心咱們?nèi)嫉帽簧项^那些真神仙一道雷劈死!”
晏子易抬起頭,他算好了。
“你們往正東方向,走二十七步?!彼蛑剑孤冻鰪奈匆娺^的嚴(yán)肅,“我要開始清除陣眼了,赤羽前輩,有件事我必須跟您說,這整個結(jié)界都是寒鳥道君,意思就是,如果把結(jié)界毀了,他也不存在了?!?p> 方懸轉(zhuǎn)身就走,他不用看都知道,這個家伙不會猶豫的。
恩恩怨怨如同亂麻糾纏,分得太清,傷人傷己,有時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敝煊鸬穆曇艉孟裼幸稽c疲倦,方懸聽不出來。如果是他的話,他會怎么樣?
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了一會,突然又笑了。
真是瘋了,想什么呢,那可是寧愿犧牲自己都不愿意殺她的師祖,就算自己的徒弟死在她手上,也不過只是把她關(guān)押幾百上千年,他哪里有對他這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