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晚離開以后,黃果果覺得整個人都垮了,她坐在樓梯上,蜷著身體,哭得很傷心。但等她發(fā)泄完所有的埋怨和不滿,剩下的只有擔(dān)心,她慢慢安靜下來,開始不停地為柳晨晚祈禱。
這時,就聽到屋里傳來細碎的叮當(dāng)聲,其實這聲音一直有,但一開始她也沒在意,因那會的注意力全在柳晨晚身上,但后來居然聽到有人跟她說話,這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她努力朝屋子的盡頭看去,原來那邊是張床,而床上正坐在一個人。黃果果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什么哥哥的事也顧不上想了。只見那人腳上拴著鐵鏈,鐵鏈延伸到床邊,釘死在地板上。屋子當(dāng)中有跟石柱,就因為被這根柱子擋住,所以才一直沒能看清屋子里面的全貌。她側(cè)過身去看那人,那人也側(cè)過身看她,一邊看,一邊傻笑著撥弄著自己腳上的鐵鏈。
黃果果不看則已,一看更是大為氣憤,最后直接站起來,走過去劈頭蓋臉地給了那人幾巴掌。
“唐景???怎么又是你?”
黃果果這會也不害怕了,一門心思是想狠揍對方一頓?!昂媚銈€變態(tài)神經(jīng)病,到哪都有你啊!”說著又咣咣給了他兩下。
唐景隆像個小孩似的痛叫著討?zhàn)垼贿呌檬秩?,一邊喊著說:“姐,別打了,別打了!”
黃果果見他呆呆癡癡著實可憐,也就心軟了,又想起哥哥說他已經(jīng)失憶了,現(xiàn)在就和五歲小孩差不多,真是又氣又好笑,于是在踢了他一小下之后,警告著說:“再敢惹我試試!”
可唐景隆卻哭喪著臉說:“姐,我知錯了還不行嗎!”
黃果果在他的腦門子上戳了一下,而后呼了口氣,見他沒什么反抗能力,就故意欺負他說:“去那邊去,離我遠一點!”
唐景隆很聽話,低著頭揉著額頭從床上下來,然后拖著鐵鏈,慢慢走到屋子當(dāng)中,然后靠著柱子蹲下,撅著嘴低頭不語。黃果果觀察他那根鐵鏈,原來鐵鏈最長也就能到達柱子,可見是允許他走動,但不知為什么又限制了他的行動范圍。
她忍不住盯著唐景隆看了一會,覺得很是好奇,而唐景隆也總是偷偷瞄她。
“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誰是你姐???”黃果果隨手抓了個什么扔過去,把唐景隆嚇得又是一陣亂躲。
“你別過來啊!你個神經(jīng)病,你敢過來試試?”
“姐,你跑哪去了么?害得人家那么擔(dān)心你……”唐景隆怯懦地看著黃果果,只要黃果果稍微一動,就嚇得趕緊往后縮。
“不許叫我姐!我才不是你姐!”
唐景隆撅著嘴,說:“不就是我把雞蛋藏起來了么,你就生這么大的氣?姐,對不起啦,我不想讓你把雞蛋賣掉是因為我想讓你吃啊。姐,別生我的氣了嘛!”
黃果果聽他在那里嘟嘟嚕嚕,也不知道說的什么,但多少能拼湊出一些,想想他居然那么留戀自己的親人,也就更不忍心刺痛他了。
“好啦,我不生氣了,你別再念叨了?。 秉S果果心不在焉地擺擺手,又開始擔(dān)心起柳晨晚來。
“姐,我就知道!”唐景隆見黃果果不生氣了,就開心地朝這邊走過來,但卻被黃果果喝止了。
“跟你說了別過來!”
“不過去就不過去嘛,兇什么兇嘛?”
黃果果對他說了些狠話,他被嚇住了,真就不敢再靠近她,而她也終于可以繼續(xù)默默地為柳晨晚祈禱了。她心跳得厲害,也不知道外面情況如何,返回樓梯上,使盡全身力氣去扭動那機關(guān),但都無濟于事。
而唐景隆則把披風(fēng)帽子上的毛領(lǐng)子扯下來,別在自己的腰帶后面,對著大銅鏡左看右看,然后就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唐景隆,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闭f完就側(cè)過身看看身后的那條毛茸茸的尾巴,自己伸手去拉,再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別碰我的尾巴!”說著就學(xué)著貓的樣子對著鏡子哈氣,然后一邊扯下尾巴,一邊繼續(xù)對著鏡子哈氣。過一會,就拿著尾巴甩來甩去,照照鏡子,再塞回去,就這樣周而復(fù)始,一條領(lǐng)子能玩好半天。
黃果果怎么也打不開機關(guān),便沒好氣地問唐景隆有沒有別的辦法,唐景隆說他之前弄壞過,結(jié)果被小叔叔吵了,所以就給他加了鐵鏈。黃果果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心情越發(fā)煩躁。
“喂,你別在那鼓搗你那什么破玩意了行嗎?”
“姐,你又不讓我靠過去,我能干什么?還有啊,干嗎那么著急嘛?”
“我能不著急行嗎?外頭也不知道啥情況,還有這個該死的機關(guān),我明明看到他一弄就弄開了!”
“干嗎非要弄開?要是弄壞了,小叔叔又要罵我了。”唐景隆不解地看著黃果果。
黃果果氣呼呼地朝他走過來,沒好氣地說:“你懂什么,不出去難道死在這???”
唐景隆撅著嘴說:“我才不要出去,外頭可危險了,有好多壞人想殺我!”
“那也不能在這干等著???這里……”黃果果說著朝四周打量,“要啥沒啥,能活幾天?”
“我覺得挺好的,除了見不到師父……”唐景隆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毛領(lǐng)子,想了想,突然又高興起來。“不過,我有姐啊,只要姐陪著我,我就不想師父了!”
“我才不是你姐!”
唐景隆聽了這話,把毛領(lǐng)子使勁圍在脖子上,然后重又蹲下身,委屈巴巴地說:“姐明明還在生我的氣,還說不生氣了!”
黃果果嘆了口氣,心想他似乎還記得柳晨晚是他的師父,但為什么會把自己當(dāng)成姐姐呢?也許他把兩段記憶給弄混了。哥哥不是說過,把他的記憶消除了,但不知為什么,他還保留了一些,那些保留下來的,大概就是他最美好的記憶吧。
想到這,黃果果也覺得他挺可憐的,于是心軟下來,不再對他那么刻薄了。
“可是咱們總得吃喝吧?要是外頭的人被什么耽誤了,沒辦法把吃的送進來,那我們不還得等死么?”
黃果果說著和唐景隆蹲在一起。兩個人采用同樣的姿勢,都是手臂抱著膝蓋,一語不發(fā)。但沒多久,黃果果的肚子就咕咕叫起來,她揉揉肚子,暗罵自己不爭氣。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給我添亂?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哪有空喂你???”黃果果咬著牙瞪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唐景隆卻歪著腦袋說:“姐,你吃餅子嗎?”
“嗯?”
唐景隆用手一指旁邊的櫥柜,說:“里面有?!?p> 黃果果不相信,走過去拉開柜子們一看,哇,感覺里面的存量能供給一個軍營。
“這?什么情況?”
唐景隆說,那是小叔叔給預(yù)備的,說萬一哪天忘記送飯了,就可以吃。
黃果果撕了一塊餅,邊吃邊說:“你說的小叔叔是不是呂榕???”
“嗯?!?p> 黃果果點點頭,終于鬧明白了。
“行了,有吃的我就放心了!”黃果果掰了一塊餅給唐景隆,唐景隆很高興地接過了?!俺燥柫?,就不急了!水也預(yù)備的有吧?”
“有!姐,”唐景隆靠著她坐著?!澳氵€記得咱們家最早以前的樣子嗎?”
“嗯?!秉S果果咬了口餅,沒有打斷他。
“你不覺得和這里有點像嗎?”
“這里哪能算個家?連個窗戶都沒有!”
“我覺得挺好的,能遮風(fēng)能擋雨,而且也不會有壞人來騷擾我們!”
“唉!”黃果果嘆了口氣。“我真得好擔(dān)心外頭?。∧阏f,他還會回來嗎?”
“誰?”
“你師父?!?p> “師父他只要答應(yīng)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黃果果聽得感動,竟忍不住摟住唐景隆,并靠在他的肩膀上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