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容華城便對黃果果和羅云說:“今天天氣不錯,幫我把樓上的書都拿出來曬曬吧!”
黃果果和羅云異口同聲答應說:“好,我們去幫忙!”于是就一起上了二樓。
其實容華城的這間書房,一共有三層,在一樓房間里靠墻的地方,有個樓梯通到上面。上面也有桌椅和軟塌,只是平時很少有人上去,尤其是黃果果,她總認為閣樓上陰氣太重,覺得一到晚上說不定還鬧鬼,所以她從來也沒上去過,就是坐在一樓的房間里也要面對著樓梯,生怕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從那上面飄下來。
今天好歹大家一起上去,她雖然也捏著一把汗,但必定對自己的白衣哥哥充滿信心,所以也就不那么怕了。羅云最先跑上去,跑到二樓打開窗戶,而黃果果則跟著容華城走了上去,一到二樓,見里面寬敞明亮,也就放了心。
這一層布置得比較素雅,四周靠墻都擺著書架,西面的墻上掛著一幅山水人物畫,落款的地方有些發(fā)霉了,但好像寫的是“容光宿”。羅云很興奮,咚咚咚跑到三樓,而后又跑下來。
他對黃果果說:“上頭的風景可好了,能看到大半個園子呢!”
黃果果擔心地問:“上面黑不黑?嚇人不嚇人?”
羅云說:“一點也不黑,我把四面的窗戶都打開了,可亮堂了!”說著拉著黃果果往上走,剛走到一半就聽到咣當一聲,把黃果果嚇了一跳,趕緊往后拽著身子甩開羅云。
“怎么了呀?”黃果果問。
羅云見她不肯走,只能先跑上兩階臺階看看,而后就徑直跑到屋子里,朝著樓梯口大喊道:“沒什么,窗戶被風刮上了,快上來吧!”
黃果果這才呼了一口氣,走上來一看,果然通風好,視野又好。
只見這一層,四面都是窗戶,靠著北墻有張軟塌,鋪著錦面的褥子,塌上有個小茶幾,一盞燈。書架倒是擺在中間,背對著背靠著,上面放滿了書。
這時,羅云已經趴在朝南的窗戶上,看著遠處。
黃果果也走過去,就見那河流與池塘被陽光映照的波光粼粼,岸邊的銀杏樹也金燦燦的。不遠處的荷花池里,一個仆人正撐著船去清除那些殘葉,并順便摘些蓮蓬扔到船艙里,看著倒也有趣。黃果提鼻子一聞,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陣陣花香,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過了一會,容華城也走上來,對兩個人說:“過來幫我把書拿出來晾晾?!?p> 兩個人答應一聲,這就卷起袖子開始幫忙。黃果果和羅云一人跑去抱了一打書放到桌子上。羅云一本一本地擺開,但很快就擺不下了,于是又重新調整了擺放的位置,但還是剩了好多沒地方擺。
黃果果不禁問:“白衣哥哥,這里都擺不下了怎么辦?”
容華城說:“擺到地上也可以,只要兩邊通風就可以了?!?p> 黃果果哦了一聲,又去搬了一些書,然后蹲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擺開。她看見有些書已經被蟲蛀了,便用手抹平了書角,抖掉上面的小蟲卵,又用嘴吹了吹。
容華城也搬來一些書,拿過來幫忙擺在地上。
黃果果說:“白衣哥哥,這些書都被蟲子蛀了?!?p> 容華城說:“蛀就蛀吧,那也沒辦法!盡管每層書架都放了防蟲的東西在里頭,但還是防不勝防?!倍笮χf:“我是個不愛看書的人,放了這些寶貝在這里,實在是浪費了!”
黃果果說:“哇,白衣哥哥,你也太謙虛了吧?我覺得你已經書不離手了,這還叫不愛看,那什么才叫愛看啊?”
容華城說:“我說的書是指的經史子集,可不是我??吹哪切?!我看的那些,可都不算什么正經書。我雖然什么都看,但卻沒什么大用,要是按文人的話講,我看得都是閑書!”
黃果果說:“什么閑書不閑書的?只要看書就行!而且,看書就應該廣一些,不應該只局限于那幾樣!什么都要懂點,但不需太精通,這才是對的!”
容華城笑著說:“我小的時候,家嚴就常說我不求上進,不愛看書。現(xiàn)在這些書擺在這里,我卻很少翻一翻了。唉,有些書就是那樣,可能一輩子也就翻個一次兩次,就再也不會翻了?!?p> 羅云說:“師父,等會二樓的也擺出來吧?”
容華城說:“剛才我已經擺了一些,等會再下去擺吧。二樓的還好一些,三樓是最不常來的?!?p> 羅云說:“咱們這邊就是潮,又緊鄰著兩個大湖,水氣太重了,您看這些書,不是發(fā)霉就是生蟲子!都別要了!”
容華城笑著說:“留著吧,我可舍不得扔?!?p> 黃果果點著頭笑著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容華城說:“這里的好多書比我的年紀都大呢,都是古董了!就拿那上面的一排來說吧,那可家嚴花了一千兩銀子買的全套的《萬寶鑒》?!?p> 黃果果走去隨便抽出一本翻了翻,看里面包羅萬象,就如同大百科全書一般,不禁問:“好看嗎?”
容華城說:“有的還行,不過大部分不中看。我覺得寫這書的人很可能就沒出過書房,完全是憑空想象的。就是他列舉的那些菜譜,也都是些極罕見的食材,根本不是日常能碰到的。所以,我也只當是鎮(zhèn)宅用了。”
黃果果笑著說:“都一樣啦,我家也有好多大部頭,但也就是當作背景墻了,根本不會去翻一翻的!每次別人來我家,一看我家有那么多書,都好羨慕哩,還以為我們多愛看書,其實他們不知道,那上面有一半都還是嶄新的,打從買回來就從沒翻過!”
容華城只以為她說的是仙人谷,也沒深問,只是笑了笑。
黃果果站起身,又去拿了一些書,見這一層有個盒子,便拿起來晃一晃,聽到里面咣當咣當?shù)捻?,打開看,竟是一些舊的信件,還有一個扁扁的小玉環(huán)。
黃果果捏起來,拿在手里問:“白衣哥哥,這是什么?”
容華城走過來看了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玉佩說:“哦,這是我玉佩下面掛的小墜子。我們容家都是佩戴這樣的玉佩,上面一個大環(huán),下面串著五個小環(huán)?!?p> 黃果果點點頭,說:“那怎么在這里有一個???我看你玉佩上沒有少???”
容華城解釋著說:“有一次我把繩子弄斷了,彈飛了一個小墜子,當時怎么找也找不到,于是我就又配了一個拴上了。原來是掉在信里了,可能當時沒注意?!?p> 黃果果用手捏著那個小玉環(huán)搓著玩,而后又拿起幾封信看,有的是徐疆寄來的,有的是常伯風的。
容華城見她看那些信封,便說:“我以前還專門把每個人的信分開來放呢,但后來也懶得弄了,就干脆都扔在一起了?!?p> 黃果果問:“白衣哥哥,你以前跟徐疆是不是關系挺好的?”
容華城說:“他以前是家嚴的至交,就是羅云也是他推薦來的。”說著拿起一封比較厚實的信,說:“喏,這就是他推薦羅云的信。”
羅云說:“先說好啊,我雖然是他推薦的,但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黃果果笑著說:“羅云,你把自己擇那么干凈干嘛?”
羅云不好意思地說:“我怕你們因為他而輕看我嘛!”
黃果果說:“哇羅云,你不要以什么什么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跟白衣哥哥可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