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初步接觸
在京城中,各種權(quán)利機構(gòu)錯綜復(fù)雜,如同老樹盤根,極為繁瑣。
但有一個機構(gòu),卻是被所有百姓所熟知,同樣也是整套王朝權(quán)力體系真正的核心——六部。
六部并非是一個單一的權(quán)力機構(gòu),而是六個分管不同項目的機構(gòu)總稱。
它們分別是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以及工部。
簡單點說,吏部主要負責科舉考試和考核任免官員,戶部則是管理著國家財政以及國庫的調(diào)用,禮部負責國內(nèi)大小貢舉祭祀和典禮,兵部則負責軍事方面的一切事務(wù),刑部負責司法和審計事務(wù),工部則負責國內(nèi)大小土木工程的建設(shè)。
作為極有排面的六部之一,需要刑部親自提審的大多數(shù)是一些段位較高的犯罪人員,或者是受害者段位較高的謀殺案,雖然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至少要牽扯到五品以上的官員,刑部才會出動。
比如正四品官員涉嫌一樁殺人案,對方背景也同樣深厚,造成的影響極差,這時候就需要刑部調(diào)查真相和緝捕犯人了。
若是案件平平無奇且都是段位比較低的老百姓,則由當?shù)乜h衙全權(quán)處理。
這也是陶樂覺得最離譜的地方。
一個小小的戚氏兇殺案,涉嫌段位最高的也不過是犯人之父馬縣令——正七品,什么時候刑部連這種案件都需要過問了?
更何況,七品官還不是這次案件的主要成員...
若是刑部連這種雞毛蒜皮的案件都要管,那整個大商王朝也不必設(shè)立縣衙等機構(gòu)了,將所有的刑事案件直接全部移交刑部豈不是更干脆...然后刑部要么急劇擴招,要么人員忙到猝死,享年十八。
陶樂的心中,有著濃濃的不安涌出。
事出無常必有妖,刑部的人突然插手此案,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僅陶樂知道,就連尋常百姓心中也都清楚,馬東德很有可能是有‘后臺’的。
如今自己的寶貝兒子深陷泥潭,身旁還有一位大人物虎視眈眈的等著自己犯錯,馬東德迫于無奈,只能求助于他人。
難道...馬東德后臺居然是刑部中人?
陶樂被自己的推測給震驚了。
要知道,大商王朝的六部官職體系極為畸形,是典型的極端分配,除去正二品的尚書以及正三品的侍郎之外,剩下的多數(shù)是無名蝦米,并沒有參與指揮的權(quán)力。
也就是說,若是馬東德想要刑部來人接手這個案件,會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馬東德與當朝刑部尚書或刑部侍郎有關(guān)系,并且說服了他派人前往永安縣,點名接手戚氏兇殺案,準備為馬奇謀求后路。
第二,馬東德與此次來的刑部人士有關(guān)系,此人利用職務(wù)之便為馬奇謀求后路。
陶樂希望是第二種結(jié)果。
若是馬東德真的與刑部的兩名大佬有著牽連,自己拿什么來除掉他?馬東德就像是一個枕邊的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時刻威脅著自己。
若是不除掉,實在是讓人寢食難安...
衙役看到陶樂臉色不太對,也不敢亂說話,二人悶聲趕路,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縣衙中。十多名紅衣衙役站在門外,臉上憤憤不平。
“頭兒來了!”
看到陶樂后,衙役們連忙走了過來,圍成一圈。
“發(fā)生什么事了?”陶樂沉聲問。
一名衙役往衙門內(nèi)掃了一眼,咬牙:“就在今天下午,刑部來了兩人,指名道姓要接手戚氏一家的案子。我們問他憑什么,他們卻說刑部移交案件,從來不需要理由,只需服從便可?!?p> “真是好大的口氣!”陶樂冷笑一聲:“他們?nèi)爽F(xiàn)在在哪兒?”
“就在衙內(nèi),他們還說了,若是我們不交人,他們就不離開。”衙役憤憤的說:“我看他們就是馬縣令找來為馬奇那個畜生脫罪的...”
對于這件事與馬東德有關(guān)聯(lián),陶樂深信不疑。
但若是脫罪...陶樂不這么認為。
此案乃是當街審理,前后有上千名百姓在一旁注視著,人證物證確鑿,審理過程合理合法,想要脫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往往不需要那么復(fù)雜。
陶樂相信馬東德想要的很簡單,不過是讓自己的兒子活下去。
既然如此,罪也沒有必要脫,讓馬奇帶著罪惡去死好了,取得新生的是另一個長的和馬奇一模一樣的人。
若刑部的人真是姓‘馬’,只要他們帶著馬奇前腳踏出衙門,后腳這個殺人犯就會遠走高飛,再次過上瀟灑的生活。
一定不能讓他們將人帶走!
“他們有沒有帶什么信物?比如...尚書或者是侍郎的親筆手諭?”陶樂問。
一名衙役點頭:“帶了,但他們說只有判官才能夠看,我們這種衙役不夠資格。”
居然還帶了信物...陶樂心頭一沉,看來真是奉上司指令前來的了。
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行人進了縣衙大門,里面兩名身著官袍的中年男人正悠閑的喝著茶,面前還有一張小棋桌,怡然自得的姿態(tài)像是在自家后花園內(nèi)散步。
當陶樂進入衙門大堂內(nèi)時,兩名男人紛紛抬了抬眼皮,掃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將目光放在了棋盤上,似乎全然對陶樂沒有放在心上。
這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陶樂不動聲色的站在了二人身旁,注視著棋盤,只看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
還以為是什么得道高人,原來是兩個臭棋簍子。
陶樂沒有主動開口,二人也不說話,三人就這么圍著一副棋,看起來極為平衡,但其中氣氛的詭異卻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察覺到的。
二人雖然是在下棋,但卻已經(jīng)毫無章法可言,心亂則棋盤亂,這一點是被陶樂看在眼中的。
下了十幾步棋后,操控黑棋的男人忍不下去了,將手指間的一粒棋子隨手扔進筐中,看向了陶樂:“你就是永安縣的判官,陶樂?”
“正是?!碧諛饭Ь幢骸安恢皇牵俊?p> 男人沒有說話,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上面一個大字:刑。
果然,是刑部的令牌。
“原來是刑部的大人,恕小的眼拙,還望莫怪?!碧諛仿冻隽藰藴实挠樞?。
白棋男人開口了,他的聲音很細致,讓人聽了后就會不自覺的聯(lián)想到一個皮膚極為白細的男人在捏著蘭花指的情景:“陶判官,聽說你今日清晨在門前審理了一場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