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射而來的另一支羽箭被氣勁沖開,斜著釘在了遠處的樹干上。
一個身影緊跟著縱身跳了出來。
“賤人!有本事和我單獨較量!”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城主府門口被封了啞穴的那個女子。此刻她怒視著齊清嵐,眼里的恨意簡直跟那個藥師如出一轍。
齊清嵐有些詫異,人家恨她,好歹是事出有因,這個女子可是從一見面就對她動殺手,難不成是認錯了人?素未謀面,哪兒來這么大的恨意?
“你是誰?”
齊清嵐先問了句,為求保險,又問道:“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
女子憤怒的喊了一聲,又抽出劍來:“哪怕你是皇親貴胄,也不能如此折辱沈公子!”
沈公子?折辱?
難道是來替沈行之出頭的?
齊清嵐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沈行之。沈行之也難得的愣了一下,轉而向著她搖了搖頭。
這便是不認識的意思了。
齊清嵐咳了一聲:“姑娘說的沈公子是哪一位?我不認識?!?p> “你還敢胡說八道!”
女子氣得不輕,揮劍一指沈行之:“沈公子如此人物,才華絕世,你怎能把他當尋常郎君支使?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叫他當街抱你出來,以后他清譽何存?你既不肯真心待他,又如此磋磨,可見你居心惡毒!”
齊清嵐一時被這指責說得有些迷糊。
她何至于就這么罪大惡極了?
看她不說話,女子自以為得了道理,氣勢越盛:“今日我也不欺負你。咱們公平對決,倘若是你贏了,我二話不說,許你千金,你放沈公子自由;倘若是你輸了,你也干脆一些,從此再別糾纏沈公子了?!?p> 齊清嵐忍不住想笑,悄聲對沈行之道:“師兄,這一個,只怕是心中愛慕你許久了吧?怎么你倒不知?”
“許是你師兄太過出色了?!?p> 沈行之一臉正色,搖頭道:“我以后該低調一些?!?p> 齊清嵐撲哧一笑,更惹惱了那個女子:“你笑什么?應不應,只說一句話!”
“那好,我便說一句?!?p> 齊清嵐向著那女子走了幾步,才道:“姑娘,我還有些不明白的事情??煞褚粏??”
“你說!”
女子揮劍斜指,大有說完了就送她上路的意思。
“姑娘說得沈公子,是我?guī)熜帧!?p> 齊清嵐在離姑娘不遠的地方站定,才笑道:“你叫我放了他自由,是想叫他去哪兒?”
女子看了眼沈行之,難得的居然有些羞澀之意:“只要沈公子愿意,我愿以城主府身家為聘,迎他做夫君,從此再無第二人?!?p> 聽這女子口氣,怕就是先前那城的城主了。至于夫君,又和夫郎不同,乃是朝廷有封誥的正室,再加上再無第二人的承諾,嘖嘖嘖,誠意不小。
齊清嵐向著面無表情的沈行之望了一眼,才轉頭道:“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這樣好的事情,我是不會攔著的。你不如親自去問師兄?”
那女子一身輕功倒是不弱,起落間就來到了二人近前,向著沈行之道:“沈公子,文怡所言,句無所虛,此心可表日月?!?p> 看著沈行之并沒有什么欣喜之意,忙又道:“沈公子不必著急答復我,即便只能在身邊守著你,我也是愿意的?!?p> “我不愿意。”
沈行之冷著臉的時候,平白叫人生出一股肅殺之感:“我并不認識姑娘,也無意做什么城主夫君。如此說,姑娘可明白?”
女子退了兩步,簡直不敢相信:“沈公子,你當日來柳州的時候,我也在母親身旁啊,你還記得姐姐,怎么不記得我?”
沈行之搖搖頭:“我也不記得你姐姐。她說了柳州之事,我才想起來。”
這一下打臉太狠,女子臉色幾乎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
齊清嵐想起自己當時被謝明燁拒了的那時候,便多少同情些她:“師兄,咱們先走吧?!?p> 沈行之一點頭,然而腳還未動,那女子已經一陣風一樣沖到齊清嵐面前:“賤人!必是你的主意!我殺了你!”
她這一次沒什么廢話,仗劍就刺。
齊清嵐隨著劍風輕飄飄繞了開,一面運轉璇璣九策,一面道:“你殺了我,他就能是你的了?”
女子紅著眼也不說話,只是招式越發(fā)凌厲。
“你只是覺得不甘心罷了,想著倘若沒有我,他多少也會對你和顏悅色吧?”
“你閉嘴!”
女子怒喝,眼見劍尖兒連她一片衣角兒也蹭不到,焦急更甚,漸漸亂了章法。
“你也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素日里心儀你的郎君只怕不少。他們對你如此癡情,你可有半分感動溫存的時候?你這幾分資質尚且傲氣,我?guī)熜诌@樣才華人物,又當如何?”
女子被她一通話說下來,半分反駁不得,又遲遲不能一劍結果了她,心中越發(fā)惱怒,沖口道:“賤人嘴利!等我擒了你,叫你生不如死!”
原來還只是想叫她死,這會兒大抵覺得死了實在便宜,又想著磋磨了她才能解恨。
齊清嵐左右騰挪,笑道:“你要是有這本事,我?guī)熜种慌略鐚δ闱嘌塾屑?,何必等到現在?”
沈行之忽而騰身而起,輕飄飄隨在她身后:“她若真有這本事,我便出手替你結果了她?!?p> 兩人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更讓這女子發(fā)狠。她忽而扔了劍,右手一擺,掌中便滑出來一具小巧袖中弩,眨眼功夫,五支連珠箭烏光一閃,直沖著齊清嵐與沈行之而來。
是淬過毒的。
且看角度,這是打算玉石俱焚,連心愛的沈公子的生死也不顧了。
沈行之將齊清嵐護在懷里,流風一般倒退出丈許,避開這幾支箭。齊清嵐攀著他肩膀,左手在右手腕上捏了幾下,便見那女子猛然頓住,接著雙目一闔,軟到地上。
“她也配用你一顆‘夢黃粱’?”
沈行之如今對這女子十分厭惡,心有愛慕不是錯事,錯的是明知人家另有鴛盟還要死纏爛打。
“給她自然是有些浪費。”
齊清嵐拉著沈行之衣袖,笑道:“可是她這里還有好東西,我既然不能白拿,便只好送她些東西做紀念,才不算我欺負了她。”
她說著就半蹲在女子身前,剛要伸手去摸,忽而又轉頭嗔道:“我要搜她身,你轉過去,不許偷看。”
沈行之不由失笑,依言轉過身去,卻還是忍不住打趣一句:“她若是你,這事情,我還勉強肯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