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國權(quán)謀質(zhì)子小皇帝（4）

　　“哼！”納蘭海冷嗤一聲，“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真以為你能離開將軍府翅膀就硬了！當(dāng)今朝野，你不過是個在位不久的丞相。我倒要看看，沒了納蘭家的背景，你如何站穩(wěn)腳跟？”

　　一腔怒意驟起，話里話外，盡是威脅的意味。

　　云洛自簾后繞步而出，右手負(fù)于身后，微一躬身行禮。

　　納蘭海只當(dāng)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怕了，當(dāng)即洋洋得意起來：“你若聽我的，朝政之事，我納蘭一黨就不會為難你?！?p>　　說來諷刺，表面上一致對外的納蘭家，實則早已產(chǎn)生分化。以納蘭海為首的重權(quán)頑固派，和以納蘭譽(yù)為首的低階儒生。

　　新帝不日前登基，納蘭譽(yù)卻借口身體有恙遲遲未露面。納蘭海這才急眼了，一大早的跑過來當(dāng)面問罪。

　　折扇輕抵眉梢，清潤的聲色帶著悠長的韻味：“兒子自有考量，不勞父親憂心。”

　　“豎子！”納蘭海氣得吹胡子瞪眼，重重地一甩衣袖，“我給過你機(jī)會！屆時再看你如何自處！”

　　“多謝父親教誨，送客?！?p>　　冷冷的兩個字落下，云洛背身離開。

　　“你，納蘭譽(yù)，你當(dāng)真是目無尊長！”

　　“朝政之事，豈是你能肆意把握的！”

　　“我告訴你……”

　　聲音越來越遠(yuǎn)，直到再也聽不見。

　　云洛被吵得腦瓜子嗡嗡的，渣爹能力暫且不論，嗓門是真的大。兩軍哪一天真的開戰(zhàn)了，這物理傷害絕對不輕。

　　正值頭疼之際，十五不知又從哪冒了出來。

　　“主子，迎賓樓來了消息，蕭公子想見您?！?p>　　迎賓樓，是秦瀟和納蘭譽(yù)兩人初遇的地方。

　　云洛因為信任值紋絲不動，已經(jīng)晾了秦瀟好幾天了，再這么躲下去也不是辦法。

　　無聲地長嘆一口氣：“走吧?！?p>　　“是?！?p>　　……

　　半刻鐘后，迎賓樓。

　　“十五，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吧。”

　　云洛糾結(jié)了一路，臨到了酒肆卻止步不前，心生退意。

　　一偏頭，直直對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阿言這是去哪？”

　　清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像是高山汩汩而下的流水，沁人心脾。

　　來人一身白袍，衣發(fā)飄逸，高高束起，容貌如畫，漂亮得不似真人。

　　“嗯？阿言為何不應(yīng)我？”秦瀟湊近幾分，聲音低沉悅耳。

　　云洛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說話就說話，湊這么近干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男一女，成何體統(tǒng)！

　　哦，好像忘了，她現(xiàn)在是男的。

　　那沒事了。

　　“蕭兄?！痹坡骞笆肿饕?，腦袋微微垂著，視線放空落在它處。

　　秦瀟勾唇淺笑：“阿言還未回我。”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從秦瀟的口里出來，像是變味了似的。

　　阿言什么的，也太犯規(guī)了吧。

　　“無事。”云洛沒辦法直視他，耳尖微紅，“方才想起家中有事，欲打道回府……”

　　話音未落，秦瀟突然頭也不回地跑向了一邊，只匆匆地丟下一句：“阿言，你且等著。”

　　云洛朝他跑開的方向望去。

　　人群紛雜，秦瀟身形高大，顯得尤為矚目。

　　“阿言，給！”

　　秦瀟獻(xiàn)寶似的，將剛剛買下的一串糖葫蘆遞給云洛，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見你看了許久，便買了?！?p>　　云洛呆愣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她只是隨意看了個方向，卻不想……

　　少年拿著一串糖葫蘆，向她奔來的時候，世界安靜得仿佛只余一人。

　　“多謝蕭兄，愚弟確實嘴饞了?！?p>　　云洛接過那串糖葫蘆，探出舌尖輕舔了一口，甜絲絲的糖漿在唇齒間流竄，帶來一腔暖意。

　　“阿言喜歡便好。”秦瀟雙手背于身后，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像只搖尾等待夸獎的人形巨汪。

　　經(jīng)這么一打岔，云洛已經(jīng)完全忘了之前打退堂鼓的事了，跟著秦瀟徑直走入他的包間。

　　兩人落座后，秦瀟面上一片柔和：“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云洛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頗有寵辱不驚的意思，心下卻如擂鼓般跳動。

　　“阿言近日可有忙些什么？”

　　聞言，不過片刻，眼底已染上了焦急之色：“有一事，還望蕭兄給個建議?！?p>　　“但說無妨?！?p>　　杯盞被放置于桌面，發(fā)出清脆的一道聲響。

　　如一支破空而來的箭矢，打破了表面的平靜。

　　“蕭兄，忠孝當(dāng)真難兩全嗎？”

　　秦瀟舉杯的動作一滯，眨眼間又恢復(fù)如常。

　　忠！

　　孝！

　　納蘭譽(yù)此言是何意？

　　納蘭一族雖內(nèi)部分裂，但臨敵時必然是一致對外。這般問，是有什么新的打算嗎？還是……

　　得知了他的真實身份呢？

　　“阿言何出此言？”

　　“實不相瞞?！痹坡迕媛峨y色，“家父迂腐，掌權(quán)者羽翼還未豐滿，忠孝之矛盾，我輩自當(dāng)如何？”

　　這話說得尤為含糊，可為議朝政，可為辯經(jīng)義。

　　秦瀟用杯蓋輕輕推開漂浮著的一片茶葉：“阿言莫急，此事有解?！?p>　　“何解？”云洛身子不由得往前探了探。

　　秦瀟不語但笑，站起身來，走到云洛的一側(cè)，順手抽走她腰間別著的折扇，抵在她鼻尖。

　　不經(jīng)意的舉動，多了些輕佻的意味。

　　“為政以德，為臣當(dāng)忠，為子盡孝。此為三全之法?！?p>　　短短的十二個字，石破天驚般炸開。

　　云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秀眉緊蹙，不耐地拂開眼前的折扇：“蕭兄是在開君言的玩笑，兩全法尚難得，如何做到三全法？”

　　秦瀟輕笑，將折扇重新塞回云洛手中。

　　“泱泱大國，若人人各司其職，何愁不繁盛于天下？我小輩應(yīng)當(dāng)自處，尋求矛盾處的平衡點。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p>　　秦瀟說的不無道理，大雍日益衰敗，便是佞臣當(dāng)?shù)溃倭鸥瘮?。若能根除此事，必能事半功倍?p>　　云洛贊許地連連點頭。

　　秦瀟眼中一道精芒閃過，他不動聲色地繞開了原話題，將忠孝上升至國家高度，避免了正面沖突，也試圖打消納蘭譽(yù)的疑慮。

　　從納蘭譽(yù)的話中來看，他和納蘭海之間當(dāng)是有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或許……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