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自屋檐上傾斜而下,遠山罩著霧蒙蒙的輕煙,密林在大雨的洗禮下,變得更蒼翠欲滴。滴滴答答的雨聲,自四面八方傳來,葉小青站在茅草亭中,她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手里攥著一把新摘的荷花。離開雪國已經快三年了,那夜?jié)M宮的紅燈籠,慘白的月光,成為了她心頭揮之不去的痛楚。這三年來,她刻意不去探聽雪國的消息,而有關雪國的話題也成了鳳國相府的禁忌。在鳳國這三年還算悠閑,起初她回相府時,雪相國夫婦著實嚇了一跳,后來也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的女兒長大后竟與皇宮中神話人物長得一模一樣的事實。開始的兩年,夜魔還時常來看她,奈何伊人冷漠、疏離,澆滅了他許多熱情,后來便來得少了。
雨漸漸停了,初夏的風拂過她的發(fā)絲,粘上了細密的水珠。昨夜輾轉反側了半宿,今晨還剩些倦意。夜夢總在半睡半醒間侵擾她的心,故人在夢里,卻不在眼前。有時也覺得無邊的恨意會爬上心頭,每每如此,又覺得應當壓下去。假如愛情本是由心而生,又怎能責怪他愛上了別人。以回憶和責任挽留的,真的還是愛情嗎?如果真的不愛了,倒不如不要了。無休無止的糾纏,只會把把曾經的回憶,也變得不堪。葉小青沿著泥濘的青石板路往下走著,山間的野花開得爛漫,青草混著泥土的腥味傳了過來。
轉過一塊凸起的大巖石,面前出現了一個幽深的山洞。洞中鉆出一個全身黝黑的漢子,他跳到葉小青面前,吼道:“老大、妖王、祖宗,我們都在鳳國蟄伏三年了,何時才攻擊雪、夜兩國呀?”
葉小青未理睬他,這屎殼郎妖修煉為人后,更加不靠譜了。誰知他在后面疊疊不休地說:“妖王不一統(tǒng)三界怎么行呢,想當年我妖族,人多勢眾,聲勢浩大,誰見了不禮讓三分?,F在卻要躲著人走,真是衰敗至極呀……”
“現在的生活平靜悠閑,有吃有喝的,哪里虧待你了。你非要去攻打雪、夜兩國?”葉小青反問道?三年前她回鳳國后,以往追隨她的巨妖族人、山間的魂靈都被驅趕到了鳳國。那兩只長得像兔子的萬靈獸,也被月星辰送了過來,說是既然要分開,就要斷個干凈,把葉小青氣了個半死。她心一橫,將眾妖都安排進了西風城外的大山中,這幾年眾妖墾荒、打獵,過得和山中的獵人無異。這山中洞里住滿了奇形怪狀的妖怪,樹上還蹲著飄忽的魂靈,還總有頭上長著犄角的兔子出沒在山中,周圍的人都害怕到這里來,他們也落個清靜。
“我就是氣不過,那雪國的小子……”
“屎殼郎,別說了?!币粋€聲音呵斥道,牛小柒自洞中走出來。他現在完全化為了人形,顯得風度翩翩,氣虛軒昂。這山中的事務,也是由他管著的。
屎殼郎被這么一呵斥,委屈巴巴地站到旁邊。那張黑臉,被枝頭落下的水珠砸了好幾下。哎喲~哎喲~他夸張地叫了好幾聲,捂著頭跑遠了。
牛小柒對著葉小青拱了拱手,然后轉身離去了,態(tài)度不咸不淡。葉小青已習以為常,自從來到鳳國以后,眾妖都躲著她。一開始,她還因悲傷未曾察覺,時間久了也覺出了不對勁。像是有什么驚天秘密瞞著她。難不成牛小柒要奪權上位?她搖搖頭,要是他想這樣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