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葉小青從兔子洞里爬了出來,雖然她也算半個妖了,但苦于靈力低位,只能頂著妖王的名義,過著普通動物的生活。長生殿山上的夜,她已見過無數(shù)次,但沒有一次是四條短腿趴在地上見的。四條腿走路,到是彌補了她體力不佳的缺陷,葉小青健步如飛地跑到了長生殿外。然后昂著頭,挺著胸從長生殿正門旁邊的狗洞裝了進去。呸~呸~長生殿太久沒養(yǎng)狗了,害得她糊了一臉的蜘蛛網(wǎng)。
自從變成狐貍后,視線低了好幾個段位,辨別方向反而不容易。葉小青在殿中穿梭著,藏在花叢中躲過了好幾撥巡邏的門生。葉小青沾了一身夜露,才總算到了月星辰的寢殿外,幾日不見不知道他怎樣了,葉小青心想。她先在殿外的草叢中觀察了半刻鐘,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巡邏的門生,只有幾只不知名的小蟲子在叫。寢殿在月光下印出些剪影,窗戶上透出些微弱的光光,可以推測主人在家。葉小青抬頭望了望星空,低頭踩了踩野草,嘆了一口氣,以她現(xiàn)在的形態(tài)要如何進去呢?她邁著四條短腿,圍著寢殿轉(zhuǎn)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入口,只好在一顆桃樹下打盹。過了一會,一個小童端著宵夜進去了,葉小青看準機會偷偷地跟著他后面,飛快的從正門閃了進去,躲在門旁邊的椅子簾布下面,她在心里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俗話說,心誠則靈,過了半晌,根本沒有人理她,葉小青覺著自己又白祈禱了。
“滾~”隨著一聲暴喝,飛過來一只酒瓶,砸碎在柱子上。滿屋的酒香四溢,葉小青聞了聞,好酒呀~白白浪費了。小童捧著宵夜快步地退了出去,葉小青從椅子下面鉆了出來。
遠遠地看見個白色的身影躺在外屋的小塌上,屋中的桌子上面堆滿了酒瓶。葉小青躡手躡腳地悄悄走了過去,費勁地將兩只前爪搭到了小塌邊,爬了上去,只見葉星辰在小塌上醉得不醒人事。他嘴角已冒出些許胡渣,頭發(fā)散亂著,衣襟半開著,露出了雪白的胸膛。他嘴里不停地嘟囔著什么。葉小青凝神聽了片刻,他反復在說:“不要走~”聽到這話葉小青眼睛開始泛酸,坦白說,他除了挖了她的心之外,其余時間待她還算不錯。眼看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他又嘟囔了一句:“你走了,你的心就不還給你了~”葉小青愣了一下,感動的心思還沒下去,又升起了把他弄死的沖動,一時千頭萬緒在心頭纏繞。
就這么躊躇了半天,葉小青決定不和醉鬼計較。想想雪神那半顆心,要是找不到,就回不了自己的世界,她決定對月星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另外半顆心的消息套出來。
“殿主大人~”葉小青輕柔地喚著。“殿主大人,我是雪兒呀~”
聽到雪兒兩個字,榻上那人有了些許反應(yīng)。他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睛,奈何醉酒得太厲害。
“殿主大人~我的心在哪?”葉小青耐心地問著。
“雪兒的心~雪兒的心被我吃了~”月星辰嘟囔著。
什么?吃了?這廝是惡魔嗎?為什么要吃別人的心。葉小青越想越氣,給了他一耳光,奈何她現(xiàn)在的爪子太小了,像是給他撓癢癢,一點殺傷力都沒有,葉小青氣餒地坐在了小塌之上。
月星辰覺得臉上有些癢,憑本能捏住了那只作惡的爪子,陷入了沉睡中。葉小青被捏得有點疼,她用力想抽回爪子,奈何力量不夠,折騰了半天,她開始犯困,不知不覺地在小塌上睡著了。
清晨在軟軟的被窩中醒來,身邊是熟悉的味道,葉小青一時不知自己在何地,仿佛回到了雪國皇宮的日子。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一雙探究的眼,和自己毛絨絨的爪子。記憶如暴雨般,澆滅了她久違的慵懶和安全感,現(xiàn)在躺著她身邊這個人,可不是幾百年后只會讓著她的那個人。
“哪來的狐貍,你是什么妖,到此有何目的?!痹滦浅絽柭晢柕?。
“。。。。。。。?!膘o默無言,一刻鐘。我是狐貍,我聽不懂,我不回答。葉小青睜著雙無辜的狐貍眼,一直盯著他。
葉星辰見這只狐貍傻傻的,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便伸出右手捏住它的脖子威脅到:“你再不說話,我就把你魂魄抽出來,扔到山下去。”
葉小青繼續(xù)無辜地看著他,心想,反正心都被你挖了,你把我魂魄抽出來,我正好回前世去,一副無畏的樣子。
葉星辰看它毫無反應(yīng),仍舊呆呆的,確定這是一只不知從哪跑來的傻狐貍。便將它放在屋中,道:“你快走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走?另一半心都未找到,往哪走?她是堅決不會走的,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人關(guān)著她。
月星辰見它一動不動地呆著,過了一會開始舔自己的腳,半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說道:“讓你走都不走,看來你果然聽不懂人話,是只傻狐貍?!?p> “。。。。。?!边@廝太陰險了,還好沒走,葉小青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自那天起葉小青開始有了,殿主專屬寵物的身份,白日里他忙著到處找雪妖,夜里就拉著狐貍爪子睡覺。在殿中有吃有喝,不用擔心生計問題,也再也不必被人當作妖怪,葉小青樂得清閑,便安心住下來。她憑著自己的狐貍身體,和殿主寵物的身份,到處閑逛,想找找另一半心的線索,但也一無所獲。就這樣過了兩月有余,月星辰一直未找到雪妖,她也一直未找到雪神的心。
一日夜里,月星辰獨自在房中飲酒,她趴在他的腳上打盹,這兩月以來,她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狐貍的生活。月星辰將她抱到桌上,醉眼朦朧地問:“她一個身負重傷,失去仙術(shù)的弱女子,居然能躲過我的層層追捕。你說,是不是有人幫她?”葉小青裝作什么都不懂,用前爪扒拉面前的葡萄粒玩。
“她那么想回家,定是回到長峰山了,明日我就帶人去長峰山接她回來,她一個人在外面,要是被人欺負了,我會心疼的?!彼匝宰哉Z地說。
葉小青將頭埋在兩只前抓間,假裝熟睡起來。心里想道:“這么心疼我,為什么不把另一半的心還給我?”
第二日小雪,潔白的雪花一層又一層地自空中飛下來,山間的樹枝上、葉上都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自從有了雪神的記憶后,葉小青也有了雪神的習性。下雪的天氣,于她來說,無疑是有利的。她漸漸覺得增加了些許靈力,雖不能與人比斗,但捉弄一下不懂仙術(shù)的凡人還是可以的。葉小青用她那不成熟的仙術(shù),把寡婦廚娘的帽子,移到了她師傅老張頭的門前,待廚娘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后,眉目含情地看了老張頭一整天。第二日早上,葉小青早早地來到了雜役的院子,還想故技重施,就被月星辰抱到了大門口。門外是排著長長地的一排車隊,通體暗黑色,車身套著四匹白色駿馬,馬上坐著氣宇相昂的子弟。
葉星辰開口道:“吾等為天下之大計于此修行,但現(xiàn)世妖孽橫行,民不聊生,吾等不可再幽居于此,枉顧天下蒼生的死活?,F(xiàn)妖王“雪妖”在長生殿脫逃,是吾之失職,亦是爾等的失職,為了百姓的安寧,為了長生殿的榮譽,誓死捉拿雪妖?!彼麆傉f完,便響起震天的追隨聲:“誓死捉拿雪妖,誓死捉拿雪妖?!?p> 葉小青被他們的氣勢駭住了,心想要是這些人知道自己就是雪妖,還不立馬扒她的皮,喝她的血,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月星辰抱著她上了馬車,窗外的雪越來越大,冬風凌冽,吹得馬車上的簾子呼呼作響,車外的馬匹和子弟亦是行路艱難。寒冬將至,此時去長峰山無疑是萬分艱險,即便是春暖花開時,凡人與仙術(shù)微薄的人都無法登上長峰山,更何況此時,月星辰為了抓住她還真是喪失了理智,卻白白要這么多無辜的生命陪葬。葉小青心生不忍,想著定要在路途中搗亂,讓月星辰放棄去長峰山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