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鳳冠霞帔,嫁的并非心上人,本是大喜之日,卻是師父過世的滿月期,想來真是天意弄人呢。
“奴婢們就此拜別公主?!?p> 出了皇城,宮門口眾位宮人的跪在地上,不約而同的叩別顧清歌。
顧清歌頭也沒回的上了云漠國迎親的轎輦,這催淚煽情的場面,她顧清歌不曾動容半分,她心里想的只有那城樓上,短短數(shù)月,就兩鬢斑白的父皇,這也許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前一天夜里,顧清歌下廚做了些酒菜,端到了千秋殿外,特地吩咐李德海,莫讓皇上早睡。
“父皇,明日兒臣出嫁,想著今日就給父皇下廚做頓飯,陪著父皇痛飲幾杯,可好?”
顧清歌的話還沒說完,顧珺麟的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掉落,瞥了眼窗外監(jiān)視的眼線,顧清歌拿著手帕擦了擦,安慰著顧珺麟。
“父皇,這是喜事?!?p> 顧清歌把手帕遞到顧珺麟的手上,朝著顧珺麟使了個眼色。
顧珺麟會意,看著手帕有古怪,佯裝不知的哽咽幾聲,擦了擦眼角就把手帕放在桌子上。
“長這么大,還沒有嘗過你的手藝?!?p> “是兒臣不孝?!?p> 顧清歌替顧珺麟夾菜,兩個人舉杯痛飲,外面的眼線看的困倦疲累,哈欠連天,靠在旁邊的柱子上偷起懶來。
顧珺麟不留聲色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隨后就收進了袖口中。
看著外面的人影不在窗邊,顧清歌拉著凳子往顧珺麟那邊靠近,低聲說道:
“父皇,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您的手帕是張布局圖,等我明日迎親隊伍出了京城,您去我的寢殿,枕頭中有個夾層,我寫好陣法放在里面,等我出了邊境,云漠國退兵,您一定要記住,按圖布陣邊關(guān),切記不可錯一步,以我們剩下的兵力,足矣抵擋外敵來犯,可保自身無憂?!?p> 顧珺麟摸了摸袖口,眉頭緊皺,抓著顧清歌的手,眼淚在打轉(zhuǎn)。
“兒臣恨自己不是男兒,諸多羈絆,能為父皇做的只有這么多了,父皇要保重?!?p> 窗外的腳步聲傳來,顧清歌趕緊拉回凳子坐好……
思緒回到轎輦中,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已經(jīng)出了京城,顧清歌從懷里掏出來手帕,上面的蘭花是師父最喜歡的,這個也是當(dāng)年送給師父,他沒收的那個,一直在她身邊留著。
“公主,到了邊境了?!?p> 顧清歌特意交待的,到邊境的時候提醒她一句,下了轎輦,顧清歌朝著鳳翎國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頭。
“王爺,當(dāng)日之約可還作數(shù),我若過了邊境,云漠國就退兵?!?p> “公主請看。”
云漠國的王爺抬手一指,邊境線上,數(shù)萬大軍集結(jié),看著盔甲,沒有一人是鳳翎國將士。
“那就不要耽擱,我們走吧?!?p> 顧清歌說完,最后看了一眼鳳翎國的方向,轉(zhuǎn)身上了轎輦。
透過轎輦的窗子,看著自己過了鳳翎國進到了云漠國的邊境,云漠國的士兵也退出鳳翎國。
顧清歌慢慢的放下簾子,拔下頭上的珠釵,半分沒有猶豫的插進自己的胸口,此時的她,沒有半點痛意,握著手里的手帕,嘴角微微勾起。
父皇,兒臣不孝,這兵法圖,是兒臣給您最后的依靠,愿鳳翎,愿父皇,愿萬民,百世無恙,師父,我來了!
顧清歌嘴角帶著笑意,倒在了轎輦中,迎親隊伍依舊吹吹打打,一路向前。
三年后,云漠國亡,整個皇城尸骸沉積,血流成河,城墻上的人一身白衣,握著繡著蘭花的手帕,迎風(fēng)而立。
“公主殿下,我曾做過一件錯事,那就是以云漠國太子的身份成了少將軍;現(xiàn)如今,我用整個云漠國,還你這用命來愛的楚昀蕭,徒弟,師父來了!”
白影隨風(fēng)而下,落入萬具尸骨中,后世再無記載,繁榮鼎盛的云漠,為何一夜覆國。
有人傳言說,為了一個誓約;也有人傳言說,一國是為了祭奠一人,還有傳言說,云漠國新帝大婚喪妻,自此瘋魔覆國,總之云漠國成了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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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歌:東園花落,你不來,我一人怎能抵御這長夜孤冷?
楚昀蕭:江山如畫,你不在,我一人怎能坐擁這萬里山河?
顧清歌:曾經(jīng)我以為,有師父,有家,有天下。
楚昀蕭:曾經(jīng)我以為我想要的是天下,可后來才發(fā)現(xiàn),無你時,眼中再無天下。
顧清歌:若有來生,別再負我。
楚昀蕭:若有來生,以命相托。
可惜……沒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