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LeKing
這座以愛為名的監(jiān)牢,是我的囚籠
——蘇湘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又兇又猛,不過十月下旬就下了第一場雪。窗子上結(jié)了水霧,白蒙蒙一片。
蘇湘裹著大圍巾站在窗前,手指在窗上亂畫。
蘇澤敲了敲門,直接走進(jìn)來,“該走了,他們快來了?!?p> 略一側(cè)眸,看向蘇湘在窗子上畫的東西,嗤笑一聲,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強(qiáng)迫她轉(zhuǎn)向自己,“還在想他?”
蘇湘看向自己無意寫下的“陸”字,用另一只手隨意抹掉。重新裹了裹圍巾,掙開蘇澤的束縛走向門口,沒回頭。
“哥,我還能想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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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湘十三歲的時候,蘇父蘇母領(lǐng)了十五歲的蘇澤回來。
那時,蘇澤還不叫蘇澤,叫陸擇。
蘇父蘇母領(lǐng)他回了蘇家,替他改了名字,讓他成了蘇家的一員。
蘇湘也改口叫了哥哥。
看起來一切都好像是和諧友愛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知道蘇湘升高中那年,一場車禍剝奪了一切。
蘇父蘇母拼上生命護(hù)住了蘇湘和蘇澤。
蘇澤毫發(fā)無傷。
蘇湘受了傷,但好歹保住了一條命。
可她再也不能跳舞了。
她開始發(fā)瘋,開始暴躁,開始憤怒。
“蘇澤!我爸媽呢?你活下來了,我爸媽呢?!”
她知道自己只是無能狂怒。但就是想,發(fā)泄。在潛意識里,她就是覺得蘇澤害死了她爸媽。如果沒有蘇澤,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蘇澤只是低著腦袋,任她捶打,一言不發(fā)。
良久,才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蘇湘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扭頭出了房間
只在關(guān)門的時候,丟下了一句,“哥,做飯吧,我餓了。”隨即就是震天的摔門聲。
她妥協(xié)了,像十三歲那年一樣,妥協(xié)了。
一室靜謐。蘇澤閉了閉眼,仰頭靠上墻,喃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只有這樣,你才是我的啊……”
“我一個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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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蘇湘認(rèn)識了陸景修。那個看起來有點小高冷的男孩子。
陸景修溫柔細(xì)膩,撫平她的傷疤
“沒關(guān)系,湘湘不能跳舞了也還是最漂亮的女孩子?!?p> 他會半跪在蘇湘面前,輕輕吻她小腿上的傷疤
“湘湘,以后不會再疼了?!?p> 蘇湘在他的陪伴下,重新穿上了舞鞋和舞裙。
不能跳舞了又怎么樣,但生命里仍有可以為之吶喊,為之高歌的東西在。
依賴上陸景修那樣的人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等蘇湘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那個名為“陸景修”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了。
可她甘愿沉淪。
沉浸在陸景修的甜蜜鄉(xiāng)里,可以暫時忘記所有傷痛
蘇湘和陸景修在一起了兩年,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一切都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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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關(guān)于那天的記憶蘇湘已經(jīng)記不真切了
陸景修送她回家,在樓下給了她一個告別吻,結(jié)果碰上了蘇澤。
然后呢?
他攬著她的肩,笑著叫了一句“哥”
再然后呢?
蘇澤打了他一拳,帶她回了家,鎖上了門。
然后呢?她記不清了。
唯一還清晰的,是蘇澤喘息著在她耳邊說的那句
“湘湘,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蘇湘閉了閉眼,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淚。
她是他的,這輩子只能是他的。
她逃不掉了。
蘇澤把她鎖在了家里,在她的腳腕上裝上了鐵鏈。唯一解開的鑰匙在蘇澤手里。當(dāng)然,還有另一種解開的方式——
把腳弄斷。
蘇湘沒那個勇氣。
她知道,如果,自己那樣做的后果是什么。蘇澤像是已經(jīng)喪失了人性的野獸,粗暴又蠻橫。
她的反抗只會招致更為狠厲的報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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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蘇澤回的越來越晚。
蘇湘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看,像是個死物。她沒什么好做的,腦子都開始變得木訥了。
陸景修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蘇湘聽見聲響,緩慢的轉(zhuǎn)動眼珠子,看見來人后,又手忙腳亂地拉過一旁的被子來蓋住自己。
“湘湘,我來帶你走?!标懢靶薜穆曇粢琅f溫和,絲毫不慌亂。
蘇湘搖了搖頭,揪了揪被子,露出腳腕上的鐵鏈給他看。
“我走不了了,他不會放過我了?!?p> 陸景修蹲下身子,摸了摸那鐵鏈,“涼嗎,湘湘?”
一句話就足以引起淚崩。
他把蘇湘從被子里剝出來,看清了她身上男人留下的一個個紅.印.子。
手指一下下剮蹭著,磨紅了一片皮膚。
陸景修把唇覆上
“湘湘,我要把它變成我的?!?p> 他沒有進(jìn)行到最后一步,蘇澤快回來了。
他離開前,扶著窗框,看著蘇湘
“湘湘,等我,我來帶你走。”
蘇澤回來的剛剛好。陸景修剛離開,蘇湘就聽到了院子里的車響。
蘇澤帶著一身涼氣進(jìn)來,和衣躺在蘇湘身旁。
蘇湘下意識往另一邊縮了縮。男人一把攬過她的頭,強(qiáng)迫和她接吻。
“湘湘,今天有誰來過了?”男人的聲音低沉微啞,帶著威壓。
蘇湘下意識搖頭
蘇澤嗤笑一聲,手指滑過她肩頸,捏起她頸側(cè)一小塊皮膚蹂躪,“湘湘,你不乖?!?p> “這個,不是我的?!?p> 蘇澤把她抱起來扔進(jìn)浴缸里,“洗干凈,湘湘要洗干凈?!?p> 蘇湘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連帶著全身都疼。她手指不住地顫抖,抬起眼來看向蘇澤
“哥,你放過我。我求你了,你放過我?!?p> 蘇澤不輕不重的看她一眼,慢慢捏住她下頜骨,“湘湘,不要叫我哥,你不是最不喜歡叫我哥了嗎?”
“湘湘,我們該走了。你乖乖的?!?p> 蘇湘像是終于回神一樣,開始劇烈掙扎,“我不走!我不走!”
“不走?”蘇澤把她從浴缸里赤.身.裸.體地拎出來,扔到鏡子前,向后扯著她頭發(fā),讓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那,你還能去哪呢?”
曖昧至極的紅印遍布,有的還是嶄新的,泛著水光。
蘇湘難堪地垂下眼睛
-
他們逃了
過上了逃犯一樣的生活。
陸景修一直在派人尋找他們,蘇澤總是能在他來之前帶著蘇湘離開。
一晃就過了四年
“湘湘,二十二歲了,結(jié)婚嗎?”蘇澤黏在蘇湘身旁,低聲問。
這是他問的第三遍,從蘇湘的二十歲生日開始每年都會問一次。蘇湘不愿意,他也不會強(qiáng)逼她。
蘇湘沒答,抬眼看向他,“那你放我走嗎?”
蘇澤停了動作,站直了身子,看了她一會。向后梳理了一下頭發(fā),出了房間,“湘湘,別做夢。”
“我說過了,你是我的?!?p> 蘇湘看著他出門,平靜的整理好自己,套上鞋子,下樓找水喝。
這段日子,蘇澤不常鎖著她了。
經(jīng)過書房門口,聽到了熟悉至極的聲音
陸景修
“愛她?我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偏要愛她?哥,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搶走你的一切而已?!?p> “哄女人的話你也信,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接著就是拳頭到肉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
蘇湘站在門口,渾身都涼,從頭麻到腳。腦子里有一根弦繃斷了,那座名為信仰的高聳雪山,崩塌了。
她沒鬧,很平靜的放下水杯,一口水都沒喝。換了身她最喜歡的衣服,只身走向天臺。
天空中有兩只漂亮的鳥在互啄,不知道哪一只鳥掉了根羽毛,雪白的。輕飄飄的,打著轉(zhuǎn)向下飄。
蘇湘看得喜歡,伸手去抓,沒抓到。頭朝下,直直栽了下去。
那根雪白的羽毛上濺上了她的鮮血
她半闔著眼,緩緩朝那根羽毛伸出手去,沒夠到。
好可惜,到死,都沒能抓住喜歡的東西。
那就這樣吧,結(jié)束這短暫,黑暗,又骯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