薌茹吃驚的看著穆亭亭阿爹滿手的血,她雖長得高大,卻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血,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誰干的?”
穆展憤怒而壓抑的粗獷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shí),她急忙撇清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關(guān)我的事,對……對吧?”說著想向身后的同伴求助,卻發(fā)現(xiàn)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三人見情況不妙,早已偷偷溜走了。
她顫抖著回頭還要繼續(xù)辯解,身旁卻刮起一陣風(fēng),定睛一看,原來是穆亭亭的爹急匆匆?guī)е峦ねね逯嗅t(yī)館方向而去的身影。
穆展顧不得責(zé)怪別人,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帶亭亭去看大夫。
穆亭亭此時已是疼的暈了過去,她迷迷糊糊的呢喃著什么,穆展一路狂奔,一邊仔細(xì)去聽,卻聽得穆亭亭輕聲呢喃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已故去的“阿娘”。
穆亭亭的阿娘鄒小燕曾經(jīng)也是一位員外郎家的千金小姐,十年前鄒小燕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姑娘,近日她的阿娘總是精神不振,鄒小燕便帶上仆從要去山寺為母親祈福,不料遇到了意外,山路滑坡,鄒小燕不幸與仆從走散,所幸得到了山間獵戶穆展的相助,兩人很快陷入愛河,然而員外郎不可能看上山間野夫,鄒小燕平日最是乖巧,卻也難得違背父母意愿一次,她與穆展私奔了,雖愛人再旁,但心中也牽掛父母,每日在穆展前多歡樂,一個人的時候內(nèi)心就有多煎熬,最終在六年前生下穆亭亭后因憂思過度身體越加虛弱,一年后便撒手而去,最終也沒能見父親母親一面。
穆展對妻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淮,他總是悔恨,要是當(dāng)初沒有帶她逃出來,要是日后能細(xì)心些,看出妻子的顧慮,要是能帶她回去看看……
“張大夫!張大夫!”穆展沖進(jìn)張大夫的院落,老張大夫急匆匆趕出來,救下了即將要被踹翻的門,他能理解有些病人求醫(yī)心切,但他這門可真經(jīng)不起踹了。
張大夫也看到了穆展懷中抱著的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她這是怎么了?”一邊讓穆展將穆亭亭抱上病床塌,一邊詢問經(jīng)過。
“張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我女兒她摔在地上……頭上……頭上都是血……碰到了石頭……我……我的手上都是亭亭的血。”穆展將穆亭亭輕輕放在床塌上,他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想努力說清,可那滿手的鮮紅刺激著他,他現(xiàn)在只滿心祈求女兒不要有事。
雖然穆展說的斷斷續(xù)續(xù),張大夫也從只字片語中了解了大概,頭部撞到硬物了,而且大面積流血,“這可難辦了?!睆埓蠓蜞哉Z,畢竟頭部是人的要害,但他還是打起精神。
穆展在屋外徘徊,仿佛回到了那年,亭亭出生的日子,屋子里不像現(xiàn)在這般安靜,那時屋里時不時傳來嘶聲力竭的喊叫,叫的他心驚,隱約還有人來問他到萬不得已,保大還是保小,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也許沒回答。最后還是張大夫出診回來,給妻子開了副藥,才得以母子平安,然而妻子的身子也是落下了病根,才會……
他不再去想那些往事,緊緊地盯著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才緩緩打開。
張大夫像一下子又蒼老了好幾歲,“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了,只是傷在頭部,是否有什么隱癥還不好說,還得看之后有沒有什么影響。”
穆展一聽女兒沒有性命之憂,頓時心放了大半,但一聽張大夫后半句,又要問一些具體情況。
恰時小童拿了張藥方出來,穆展只好先隨小童一起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