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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倒霉蛋的愛情實錄

第六十五章 讖州歷險(13)

一個倒霉蛋的愛情實錄 打開生命的窗 2559 2020-10-04 17:59:09

  13

  蕭月明呆在那間黑屋子里想了很多。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命運。許多年以后,他回過頭來想這件事,才知道砸掉飯碗受盡磨難,換來的不過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年輕時多經(jīng)歷一些事是有好處,但如果是致命的錯誤,付出的代價也一定是慘痛的。

  蕭月明正在猜測接下來會有什么事發(fā)生時,屋里恰好有人傳授經(jīng)驗似的說:“大伙不用怕!不就是收容所嗎?老子進來過。明天打個電話給我大哥,花五十塊錢就出去了!他奶奶的,就今天出門沒帶暫住證,給他們逮住了。這些孫子抓人都抓瘋了——你們不知道,他們抓人可是有獎金的!”

  “抓人還有獎金?”蕭月明被那個人的話弄糊涂了。

  這天傍晚,蕭月明一行八人被趕上囚車,一路顛簸著來到了河東區(qū)蟠龍鎮(zhèn)。蕭月明隨眾人下了車,迎面看見一個鐵柵欄圍成的院落。院子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在車燈的余光里,大門口那塊白漆木匾上寫的“讖州市河東區(qū)蟠龍鎮(zhèn)收容站”幾個大字還能隱約辨認出來。兩個戴防暴頭盔、身穿警服的人過來,與跟車來的治安員交接完畢,押著他們進了院子。

  “排成隊,給我站好——蠢豬,隊都不會站!”一個穿深藍色制服的矮胖子不知從哪里鉆出來,掄起木棒就往他們屁股上打。蕭月明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屁股上已經(jīng)重重挨了一下。

  “下馬威嗎?”蕭月明條件反射似的打了個哆嗦??墒撬麄兙烤棺鍪裁戳耍烤鸵驗闆]有暫住證?還是因為在某些人眼里,他們早已成了危害公共安全、只能用暴力手段來鎮(zhèn)壓的“敵對分子”?

  “你們給我聽好了!來到這里,你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服從服從再服從!”矮胖子揮舞著手里的木棒繼續(xù)說,“說實話,這里面已經(jīng)人滿為患。能出去的,你快點想辦法出去。我們每天都會安排時間讓你們打電話。出不去的,你就安心在這里待著,等候處理。記住:不要試圖挑戰(zhàn)管理員的耐性!”

  訓話完畢,所有人身上的東西都被搜了出來,除了鈔票、香煙、打火機,其它東西全部沒收。隨后,矮胖子把他們帶到一樓的一個房間門外,打開鐵門放他們進去,隨手又把鐵門鎖上。

  蕭月明站在門口,四下打量。房間大約三四十個平方,中間是過道,東西兩面是半米高、兩米左右寬的水泥臺子,北面用半人高的水泥墻隔開一個“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東面是水池,兩個水龍頭上各綁著一根長長的膠皮管;西面是水渠式的便池。整個屋子充斥著騷臭的味道,剛進來的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捂住了鼻子。

  房間里大概有三十多個人,他們或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閑聊,或橫七豎八地躺在水泥臺上“閉目養(yǎng)神”??此麄兊难b束,十有八九是無處著落的流浪漢;聽口音,自然是天南海北的都有。他們大都操著鄉(xiāng)音濃重的普通話,南腔北調(diào)混雜在一起,如同一鍋大雜燴。

  蕭月明隨眾人走上水泥臺,找個空位坐下來。接連的不幸遭遇讓蕭月明的心境平和了許多,因此對于目前的處境,他也就見怪不怪了,明天會怎樣,他只能坦然去接受。自從來到讖州,他就以一種“作家深入生活”的心態(tài)去面對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換句話說,他把生活當成了一種試驗,而試驗的結果,是一連串災難性的打擊。他討厭一成不變的、死水一樣的生活,又或者是為了作家的夢想,他總是樂意嘗試一些不同尋常的經(jīng)歷,就象飛蛾撲火,哪怕是死,仍就義無反顧!

  13

  蕭月明在一段時間內(nèi)完全忘記了張輝,直到有人發(fā)出“嗚嗚”的哭聲,他才注意到那個人正躲在角落里,拿手背抹著眼淚。旁邊一個卷頭發(fā)的瘦高個突然跳起來,踢了張輝一腳,惡狠狠地嚷道:“再哭?再哭打死你!”蕭月明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人的卷發(fā)不過是自來卷,壓在頭頂上,活象戴了個假發(fā)。張輝雙手抱頭,仍舊在哭?!凹侔l(fā)男”揮拳又要打,蕭月明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勸道:“兄弟,算了吧!”

  “假發(fā)男”斜了蕭月明一眼,拿太監(jiān)一樣難聽的嗓音說:“你看這個家伙,跟老娘們似的,真煩人!”

  蕭月明說:“我們是一起進來的。誰來到這里,心里也不好受……”

  “假發(fā)男”點點頭,靠近蕭月明坐下來,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蕭月明說:“還不是因為暫住證!”

  “假發(fā)男”夸張地使勁搖了搖手,罵道:“這世道沒法混了!我跑了幾千里路來到讖州,還沒過幾天舒坦日子呢,就被送進這鬼地方來了!”

  蕭月明問道:“你也是來這里找工作的?”

  “假發(fā)男”忽然表情猙獰,噴著唾沫星子說:“操,找個狗屁工作,我是逃難逃到這里的!我把鄰居家的小女孩糟蹋了,她老爸砍了我一條胳膊。幸虧我跑得快,才撿了條命。”

  蕭月明這才發(fā)現(xiàn)“假發(fā)男”左臂的袖管空空的,忍不住埋怨道:“干嘛干那些傷天害理的蠢事??!”

  “假發(fā)男”似乎很委屈地說:“我都二十好幾了,我媽也不給我找對象。你說我天天呆在家里***,能受得了嗎?操!”

  蕭月明懶得聽“假發(fā)男”那些齷齪事,就轉過臉去,閉了眼假裝睡覺。過了一會兒,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又轉頭問“假發(fā)男”:“哎,這里到底幾點開飯???”

  這句話在蕭月明肚子里憋了很久了。來到這個監(jiān)獄一樣的地方,他心里并不害怕。甚至他更象一個遠足的游客,隨時準備著瀏覽沿途的風光。可惜他是一個一文不名的“游人”,最在意的還是肚皮能不能填飽的問題。

  “假發(fā)男”給了蕭月明一個不愿意聽到的回答:“操,開飯?等著吧!這里每天兩頓飯,上午十點和下午四點?!?p>  蕭月明心里一盤算,離“上午十點”還有十幾個小時,便徹底打消了飽餐一頓的念頭,仰面躺了下來。他開始擔心之前發(fā)出的那封掛號信——如果家里收到信派人到霍村立交橋找他怎么辦?“明天無論如何要給家里打個電話!”他想。

  第二天上午,蕭月明如愿以償?shù)爻缘搅艘活D米飯。飯是一次性飯盒裝的,上面點綴著幾個白薯片,幾段空心菜。他將飯盒里最后一粒米吃完,意猶未盡地吧嗒吧嗒嘴。吃過飯,收容所的管理員下來通知,說是想打電話的馬上去外面排隊。

  蕭月明在收容管理辦公室門外排隊等了十幾分鐘,才排上號。他走進辦公室,看見迎面一張辦公桌上放著一部程控電話,而桌子后面坐著的正是昨天接收他們的那個矮胖子。

  矮胖子白了蕭月明一眼,說:“愣著干嗎?先交五塊錢押金?!?p>  蕭月明原以為是免費電話,絲毫沒考慮錢的問題,這一下便慌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沒錢……”

  矮胖子頭一歪,冷冷地說:“出去!”

  蕭月明帶著一絲僥幸心理,賠著笑臉說:“行行好吧,我有急事想跟家里說!”

  矮胖子猛地站起來,伸手推了蕭月明一把。蕭月明踉蹌著撞在身后的臉盆架上,臉盆里的污水澆了他一身。他忍著內(nèi)心的憤懣,彎腰撿起臉盆,放回臉盆架上,抬腳走了出去。

  “完了,這一次肯定要把家里攪個天翻地覆!”蕭月明一邊往“監(jiān)舍”走一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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