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仍是清清白白的女孩
一連二十天,司徒起起每日都去看望張麻子,風(fēng)雪不阻,只是她不再要求與張麻子單獨(dú)待著了。
這二十天里,白捉里也曾陪她去過,倒是與張麻子單獨(dú)待了許多次,反正是比司徒起起多了去了。
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
司徒起起沒有問。
知府大人在府里早早就把仙哥之母的喪事料理完了。仙哥未哭未鬧,只是不怎么吃飯,更瘦了。
那一日,知府大人讓仙哥立刻到六公子身邊去服侍,仙哥遵從父命。
從此用小姐的身當(dāng)了個丫頭。
只是司徒起起卻從不把仙哥當(dāng)做丫頭,端茶倒水之事哪怕自己親自動手,也不會去叫仙哥。還天天好言安慰喪了生母的仙哥。
因此,仙哥與司徒起起漸漸的成了忘年交,幾乎無話不談。
今天是第二十一天。
司徒起起見白捉里未醒,便欲要自己一個人去看望張麻子。
只見仙哥遠(yuǎn)遠(yuǎn)的過來拉住她,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對你說?!?p> 司徒起起問是何事。
仙哥回道:“等我說了,你便曉得了。這府里只是不便,我們出城,去外面的鳳凰山上密聊,好么?”
好不容易爬到了鳳凰山的頂峰。
只見周圍云霧繚繞,清冷異常,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司徒起起爬山爬得渾身發(fā)熱,直喘了半天的粗氣,才有力氣問話:“是什么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仙哥拉著司徒起起在頂峰的一塊兒大石上坐下來:“現(xiàn)在我可以說了?!?p> “嗯,你說吧,我定會仔細(xì)聽?!?p> “我發(fā)現(xiàn)我娘不是在雪地里摔死的。她是死于撞破了爹的丑事!”
“什么丑事?”
“我爹玷污我?!?p> 司徒起起當(dāng)下大驚失色,十分難以置信。
仙哥繼續(xù)平靜的說道:“我爹玷污我已經(jīng)有六百六十六次了,但我想弒父的心情是有千千萬萬次。”
司徒起起本想去安慰仙哥,但是忽然想到仙哥愛白捉里這一層上,立刻便生了疑心。
這種事情本來便是難以出口,何況在仙哥的眼中,她還是她的情敵。
“你為什么會把這種事情告訴我?”司徒起起邊問邊站起來,她從這塊兒大石上走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了。
仙哥看得發(fā)笑,輕輕的說:“你這是怕我把你推下山去么?請放心吧,我生來便愛、恨、分、明。那天,我偷聽了你和李公公的談話,想來白先生倒不一定真是位神仙,倒是極有可能是一個了不起的高人。我之所以會告訴你這樣的密事,是希望你回去以后找個機(jī)會對白先生轉(zhuǎn)達(dá)一句話?!?p> 司徒起起問:“何話?!敝皇侨匀粵]有放松警惕。
“今晚我欲要弒父殺姐,若白先生到了晚飯時還睡著的,你便尋個理由把他搬出去。若白先生那時候已經(jīng)醒轉(zhuǎn)了,你告訴他,一定不要攔我?!?p> “仙哥,你要相信自己,你仍是一位清白干凈的姑娘。便不如把殺人的這些腥事交給我來做罷?我是真心愿意幫你?!彼就狡鹌鹕先ケё×讼筛?。
仙哥趴在她的肩頭,并未哭泣,只是雙眉緊緊的擠在一起,為了憋哭,仙哥把眼睛閉上了。
司徒起起拍著仙哥的后背,自己已經(jīng)含了滿眼的淚,天底下無論哪個女子遇見這樣的事都會是她這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她心疼她。
司徒起起氣那種禽獸不如的男人,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為人父母,不配再活著。
可是仙哥小小的年紀(jì),如果弒父殺姐這事以后露出去一星半點(diǎn)兒,以后的人生便是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了。
一如晚晚,晚晚那丫頭完完全全什么都沒有做錯,可是卻把女兒家的名聲壞掉了,以后晚晚但凡行差踏錯一步,鄉(xiāng)親們只有立刻指指點(diǎn)點(diǎn)晚晚的。
司徒起起的孫女兒已經(jīng)栽在了這種事上,不愿意再看仙哥重蹈覆轍。
她柔聲的安慰著仙哥:“好丫頭,別怕,我會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的!”
良久。
只聽仙哥趴在她的耳邊說:“謝謝你,司徒小姐。但我還是想親自來把這一府人盡皆毀掉,以此來安慰我自己。砒霜,我已經(jīng)買足了。你與白先生到了晚上時不可吃任何東西進(jìn)嘴,請牢記,連一杯茶也不要喝。”
良久。
司徒起起方問:“若有意外,你如何處理?”
仙哥從她的懷抱里出來,凄然一笑,再無別話。
鳳凰山頂仍然云霧繚繞。
想仙哥竟然能有爬這樣高的山的體力,不知是經(jīng)歷過什么。
司徒起起問清楚了仙哥不累,于是兩人開始順著鋪滿雪的小道下山。
到了山腳下,只見一如山頂那么的清冷異常。
然后她們兩個累得互相靠著,背倚背,喘了許久的粗氣。
“夠了,我們邊走邊歇吧,否則身體一下子停下來,會受不了?!彼就狡鹌鹬闭f了半日才完整的把話說完。
仙哥又是說了半日,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你懂得真多,倒不像是那深閨中的千金小姐?!?p> “真的不像嗎?那我像什么?”司徒起起不禁大笑起來,忽笑叉了氣,又“哎呦”一聲,不停的倒吸涼氣。
仙哥想了一回,道:“像窮人。穿的如服裝面料,吃的如山珍海味,戴的如珠寶水晶,看的如名花異草,用的如丫鬟嬤嬤,我發(fā)現(xiàn)你對這些竟是一無所知。但偏偏行事和說話,且自有一個樣兒,很像那些歷經(jīng)了世事的窮奶奶。真的,我家有幾門子極窮的老親戚,你平時跟她們所常聊的話題幾乎都差不多,老是說什么云帝和司徒老將軍,什么咸菜怎么做,什么這天一看就是要下雨了……”
不待仙哥說完,司徒起起已經(jīng)笑得滾在了雪地里,叫道:“別說了,別說了!”直拿雪塞滿了兩個耳朵。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又說,狗改不了吃屎。
司徒起起在這個時候真覺得自己跟狗一樣。
怪不得在司徒府里假裝失憶后,大家反而傳“借尸還魂”傳得愈發(fā)兇了,只怕她如果不是當(dāng)事人,肯定也會和大家說,看吧,這一定是小姐身體里“借尸還魂”的那個人心虛了!
沒想到連從未接觸過“真司徒起起”的仙哥都能發(fā)覺她不像是千金小姐。
她們在漸有人煙的地方忽然瞧見一輛馬車,連忙過去了。
不想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也往這邊馬車趕來,他還故意撞了司徒起起一個趔趄。
“大伯,是我們先到的?!彼就狡鹌鸪心昴腥撕暗馈?p> 誰知中年男人竟是個人狠話不多的類型,把雙目一瞪她們,直接掄起諾大的拳頭就要捶上去。
司徒起起和仙哥雖然是男兒裝扮,但身體畢竟是個女子的身體。司徒起起和張麻子打了一輩子的架,最后總是以被打得頭破血流告終。
孫女兒晚晚在小時候問過她:“奶奶,你明明打不過爺爺,為什么還非要跟他打?”
為什么呢,因?yàn)樗荒苎郾牨牭目粗鴱埪樽影鸭依锏腻X拿去喝酒和賭博。
因?yàn)樗懿涣藦埪樽拥臍?,就算張麻子打她五下,而她只能打到一下,那也要,打回去?p> 她從來要強(qiáng)。
只是被生活磨得心軟了,接受了很多本不該接受的事情。諸如老了后,張麻子再去喝酒賭博時,她已經(jīng)不愿意去管了,甚至還產(chǎn)生了一種男人可能就是這副德行的無力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和張麻子打過多少次架,但是深深的明白了,正常情況下,永遠(yuǎn)都是女人打不過男人。
司徒起起便想拉仙哥走,想退一步,不惹事。
但馬車夫轉(zhuǎn)出來了,擋在司徒起起前面,給中年男人賠笑道:“這位爺,實(shí)在對不起了,實(shí)在對不起了,小人忽然肚子疼,怕是拉不了客了。您請往前面走,前面有很多的馬車正停在路口拉客呢!”
司徒起起覺得這個馬夫的聲音和背面都有些熟悉。
“晦氣!別想搗鬼!我只問你,”中年男人一把抓住車夫的衣領(lǐng),說,“你今天是拉我不拉我!”
車夫連連道:“這位爺,小人是真的肚子疼,無法拉客??!”
“好,你既如此說,我也不強(qiáng)迫你了?!敝心昴腥朔砰_了車夫的領(lǐng)子。
“謝謝這位爺,謝謝!”車夫的面色已經(jīng)憋的通紅了。
就在大家都以為沒事了時,中年男人突然一腳踢到車夫的肚子上,大笑道:“你謝個錘子,老子讓你肚子更疼!”
然后中年男人一邊大笑,一邊吐了幾句臟話,便往前離開了。
車夫已經(jīng)被踢得倒在地上!
司徒起起連忙去蹲下查看情況,忽見這個車夫原來竟然是之前的那一個極為窮困的人,于是差點(diǎn)急死了:“怎么是你?仙哥,你不是會騎馬嗎,快來和我一起把他扶到車上去!你駕著馬車只朝王大夫那里跑,快,快!”
馬車剛跑出一會兒,只見前面有那個中年男人在走,聽見聲音,回頭一瞧,只見是仙哥駕了車子。
“兄弟,牛??!老子咋就沒想到直接搶了車子走人呢?!”中年男人對仙哥比出大拇指。
專業(yè)不洗臉
自簽約后,每天一邊不想寫,一邊還是寫了。今天打游戲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終于曉得腳踏實(shí)地是種什么樣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