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卑微
宋清清站在斑馬線的中央，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左側(cè)的司機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
宋祁幾步走到宋清清身邊，抓起她的手將她帶到路邊。
老人的身體靜靜地躺在馬路上，身下的鮮血不斷地蔓延，像是用生命綻放出的一朵花。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救護車呼嘯而來，宋清清無意識地看向救護車，見前面下來幾個醫(yī)生，將老人抬上了救護車，然后對身邊的路人搖了搖頭。
圍觀的人群散去，只留下地上的痕跡還在提醒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路過的不明情況的路人望著那攤鮮血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有限嫌棄地繞開而行。
這個世界什么都沒變，只是有個人默默地死去了而已。
“清清！你沒事吧？”宋祁有些焦急，宋清清從看到那個老太太開始就是這個樣子，有些讓人害怕。
宋清清卻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嘴里不住地念叨著：“如果…如果我能再快一點…她就不會死…”
宋祁有些擔(dān)心地將她摟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宋清清，你聽我說，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
宋清清使勁地搖搖頭，說話間已經(jīng)帶了哭腔：“不是的，就是我的錯，宋祁，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
宋祁堅定地抱著她：“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是要去救人，不是去害人，沒有救下根本就不是你的錯！”
宋清清趴在他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本來宋清清來c市是為了陪宋祁過平安夜，誰知過了一個一點也不平安的夜晚。
宋清清的情緒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可到底還是和往常的活潑有了不同。
宋祁看了她一眼，故作輕松地跟她聊天：“清清，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宋清清點點頭，當(dāng)然記得，她之前還為自己的超能力感到興奮和慶幸，畢竟因為這個超能力讓她和宋祁相識。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砸我嗎？”
“為什么？”宋清清果然被吸引過去。
兩人進了奶茶店，宋祁買了一杯熱牛奶放進宋清清手里：“他是我的室友，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寢室的人關(guān)系都挺好，男生嘛，打打游戲，打打球，很快就混成一片了?！?p> 宋祁接著說：“他是s市人，家里比較富裕，有特別喜歡結(jié)交朋友，剛開學(xué)的時候整天呼朋喚友請大家出去聚餐吃飯。但是大家也不好總讓他一個人付錢，就輪流請客。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所有的空余時間都被打工占據(jù)了，更沒有閑錢去畫在吃吃喝喝上，所以就拒絕了他幾次?！?p> 宋清清明白幾分：“他覺得你是故意不給他面子？”
宋祁點點頭：“嗯，當(dāng)時學(xué)校對一些干部有補助，我就去競爭了一下院干部，也確實存在一些競爭對手。院里的老師知道我的情況，對我不免有些照顧，倒是把我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有人存了心，去跟我室友說我一心想要當(dāng)選干部，沒有好處的事是不會參加的，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格外生氣。心里一旦有了隔閡，后面再發(fā)生的一些事，也就難免會歪曲解讀，矛盾也就越來越深?！?p> 宋清清有些心疼地看他一眼，宋祁這一路走來真的挺不容易的。怪不得當(dāng)初自己被誤解的時候宋祁能夠完全的感同身受。
宋祁沖她安慰地笑了笑，這些事對他而言早就不算什么了，對于一個將全部目光都放在如何生存下去的人來說，談人際關(guān)系什么的實在是奢侈。
“走吧，我送你回去，明天不是還有課？”
宋清清叫住他，有些猶豫地說：“宋祁，我這次考試進步可大了，我媽媽想請你吃個飯，表示感謝。你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在c市找個地方吃飯，正好她也要來c市辦點事?！?p> “沒問題，什么時候？”
宋清清沒想到宋祁會答應(yīng)的這么干脆：“那這周末，行嗎？”
“行，走吧，再晚你明天就該起不來了?！?p> 宋祁送她到了門口，古越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宋清清上了車，降下了窗戶：“那說好了，這周末，我們來c市?！?p> 宋祁點點頭，宋清清跟他告別，他突然用手阻止了上升的窗戶。
宋清清嚇了一跳，趕緊停下來：“怎么了？”
宋祁從兜里掏出一樣?xùn)|西飛快地遞進去：“平安夜禮物?！?p> 宋清清看了看手里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裝飾的蘋果，她從窗戶處伸出腦袋，看見宋祁有些慌張的背影，小聲地說了聲：“謝謝，宋祁?！?p> 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了，宋清清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把宋祁送她的蘋果放進精致的盒子里，擺弄了一會兒，又覺得這樣浪費了他的一番好意，認(rèn)真又虔誠地將它吃了個干凈。
宋清清拿起手機給宋祁發(fā)了條微信：蘋果很甜很好吃。
或許是平安果起了作用，本以為會難以入睡的今夜宋清清卻睡的格外好。
就在宋清清睡的格外香甜的時候，孟粥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她的房間。
他有些留戀地坐在宋清清的身邊，不由地伸出手想要在她臉上多停留一會兒。
“孟粥，及時收手吧。”
一個聲音響起，是閻初妤。
“你來干什么？”
閻初妤有些嘲諷地笑了笑：“想看看從來都對我不屑一顧的小孟大人究竟能多卑微?！?p> 孟粥沒有接話，是啊，他該有多卑微呢？卑微到因為害怕宋清清會對他失望，只敢半夜里偷偷來看她。
閻初妤有些不能忍受他的這副樣子，上前一步說：“孟粥，你何必呢？她是不會愿意留在地府的，你若是懸崖勒馬，還能減少一些痛苦，你看清楚點，她有喜歡的人，她是不會喜歡你的！”
孟粥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她喜歡那人又如何，清清已經(jīng)是默認(rèn)地府的人了，我只要等到她回到地府的那天，她總能看見我的。我不要她的生前，我只要她的死后?！?p> “你就這么喜歡她嗎？”
孟粥終于握住了宋清清的手：“是，只要有了她，即便是萬年，十萬年，百萬年的黑暗和孤寂都不再那么可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