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下課鈴聲而來的是上課鈴聲,這節(jié)課是語文課,我心想我一定要有沖勁眼里要有光,決不能讓語文老師失望。語文老師罵我,那是她還關(guān)心我,證明她還沒有放棄我。
老師都沒有放棄我,我怎能輕言放棄。我不能自我放棄,我要向前看,我能考上大學的,我相信!
“周三的周測,我們班有14個人詩歌題0分。我現(xiàn)在念下名字,聽到名字的同學警醒點,要更加努力。每天的第八節(jié)課都是自習,這些人必須來辦公室問題目。若是連問題都沒有,也就不必來學習了,直接錄取重點大學得了。不及格的同學有:陸可無,木婉清,李海海....以上同學也不要太擔心,畢竟還有80多天才高考,只要把心放在語文上,上個110、120完全沒問題?!?p> 聽著語文老師的諄諄教導,我臉上的汗毛都緊縮了起來。
“別太擔心,我會幫你的?!毙樔缡堑?。他是我的左桌,一個穿著藍白相間且夾有些英文字母的T恤,滿臉洋溢著青春朝氣。
我邊翻試卷邊笑道:“沒事,還有小陸和婉清陪我呢?!?p> 陸可無的耳朵怕是安了助聽器,一個兇狠的眼神便朝我拋了過來:“你說話小心點!”
小陸的形象與肖煒完全是背道而馳,不可同日而語。肖煒是偏奶油小生的那種,有濃濃的一股書卷氣。而小陸就是比較直男、大男子漢的那種,很是豪放不羈。
其實婉清本是想說番話的,只是與陸可無有過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之后,見了面都徒增尷尬,更別說談笑風生了。
“婉清,你好漂亮哦!”肖煒小迷妹眼神色勾勾的直射著他左手邊靠著他坐的,只相隔1米的另一大組的木婉清。
“不謝?!巴袂逅菩Ψ切Φ馈?p> “我沒騙你,山山是溫暖入心肺的美,而你是清冷入骨髓的美?!毙樧芳咏忉尩馈?p> “不謝。”婉清笑得有些清冷,但能感覺是善意的,而非目中無人,用八個字概括就是:九分清冷,一分熱烈。
她像一個遲遲沒能成為八面玲瓏的人,她獨立、靜默,會仔細與其他人溝通細節(jié),但言語極少,幾乎沒有一句多余的“場面話”。更多時候她遠遠站著、沉默觀察,超然物外,不急于表現(xiàn),也不刻意融人。
一個成績極好的女學生的外放與張揚在木婉清身上無跡可尋。學習以外的事情,她沒有太多安全感,也沒有很多興致。
我轉(zhuǎn)頭看小陸時,他已臉色鐵青。我心里不免嘀咕了一句:“余情未了啊”。
不過也是,在小陸和婉清分手后,婉清的第一個生日,小陸還送了大包小包零食、賞鑒玩物,念著她喜歡英語,還專門咨詢我,買了一本《巔峰訓練》,四層五層左包右包,小陸才遞給了婉清。
你說他鐵血硬漢呢,他又有柔情一面,真叫人難以琢磨,我心頭滑過這個念頭。
......
晚自習的最后一節(jié)下課鈴響了。
“你倒快點啊,磨磨嘰嘰的?!?p> 陸可無老樣地催叫著我,我有些不耐煩地收拾書本,迅速捧著書本走到小陸的面前。
樓梯層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很是喧嘩,惡心。
陸可無的嘴懸浮在我耳畔,不滿說道:“這兩個人怕是有病。”
“我看是你有病吧!“我極其不耐煩地回道。
我不是夸那兩個人有多清高,而是覺得小陸指桑罵槐、胡亂撒氣。
小陸聽到我刻薄的話語,咬了咬門牙,拳頭緊握了好久,自我冷靜了一下,便加快了步伐。
我急道:“我是對事不對人!”
走到無人的柳樹下,我好言相勸:“我知道你是被愛情沖昏了頭,不然以你的成績怎會打0分,更不用說會亂發(fā)脾氣?!?p>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做完之后,想想,又會后悔?!靶£懘分T大的柳樹,嘆息著。
“婉清一向是咱班的第一第二,這次周測成績大滑,寧致遠得了第一、山山第二,陳少群第三,而她第四。你敢說與你無關(guān),與其兩兩挫傷,不如彼此和解,做一對普通同學,暫將心頭沖動放下,留予以后再說。青春的情竇初開本身沒錯,但若逆規(guī)律執(zhí)迷,只會害人害己。”
陸可無抱著柳樹,背著身子,不禁落下淚來。
“我媽說過一句話,有時候你還在躊躇滿志,萬念俱灰,人家早已蜻蜓立上頭?!蔽业难奂惹浦睬浦易约旱男?。多少的年華就這樣被我浪費了。
“若是婉清她芳時不再、美人遲暮,你敢說能與她不離不棄嗎?你和她是怎么分的你忘了?你讓人家原本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子泥足深陷,失了貞節(jié),還搞懷孕了,要不是發(fā)現(xiàn)的早,打掉了孩子,后果會怎樣,你想過嗎?”
“婉清天性是有些清冷,可她為什么變得對什么都冷淡都無情,那是因為你呀。你說說,你做的是什么事呀?'
環(huán)顧著那棵柳樹后頭落滿香樟葉的操場,以及聽著不停歇的蟬鳴,我不知道下一步該說什么?;▓F錦簇的語言早已說不出口,因為自己連自己的定位都不知道,自己的將來該走向何處都未曾打算,更何況去看透人生?看透人的七情六欲?我覺得我是沒有資格去罵小陸的。
黑夜中,我仿佛看到了人性微弱的光在閃爍,堅定執(zhí)著。
我與小陸走走停停,小石子路兩旁路燈微弱的燈光,像極了晚三時語文老師在靠窗走廊旁與我們幾個零分同學的教導時的那一輪殘月。
“看著你們的成績,其實我是開心的,開心的,不是因為你們考得差,而取笑你們,而是你們拿出了真實答卷。詩歌題沒關(guān)系,詩這種東西要讀一年讀一生的,也沒什么好羞恥的,以后大家齊心協(xié)力,互幫互助。有問題就來問我,只要用了心,詩歌題四五分還是有的,加油?!?p> 張華嬌的話依舊在我心里發(fā)燙。
“我是心里孤單?!?p> 他說這句話時,我心里不免一動。別人只知道他瀟灑肆意、任性妄為,又有誰知道他空蕩蕩的內(nèi)心與極度需要情愛滋養(yǎng)的脆弱性格。
小學時他父母便和平離婚了,他的扶養(yǎng)權(quán)在他爸那,然而他爸卻常年在外,他只得和母親名下的姐姐一起生活在繼父家里。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人,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會視為己出?
可是他不敢說,不敢抱怨,更不敢發(fā)脾氣,他還得笑,扮演一個孝順兒子。
自從生父走后,一直杳無音信,可能父親也不喜歡他吧,甚至討厭他。直到他夜以繼日的發(fā)奮讀書,終于考上漢鼎一中光宗耀祖時,他的父親才開始對他有那么一點關(guān)心與愛護,也慢慢地開始給他寄錢,讓他好好讀書。
但陸可無從未忘記過那段寄人籬下的日子,也從未忘記父親離去時說的那句,“你和你媽一樣都是廢物,都是只知道花錢的賤種?!?p> 刷知乎時看到過這樣一個問題:那些在原生家庭里缺愛的女孩,她們的戀愛都是怎樣的?
有一個姑娘是這樣回答的:“我害怕?lián)碛?,也害怕失去。愿意等待,學會更努力去取悅。我的自尊低到塵埃里,給一點點愛就會飛蛾撲火。”
生而為人,就與自身的原生家庭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這樣的關(guān)系無形中會影響我們一生。
尤其在一個人的情感狀態(tài)中,原生家庭缺愛的女孩,就像一顆缺少灌溉的小樹苗。雖努力生長,可依然堅強得虛空。
就像陸可無一樣,有多缺愛,就有多渴望愛。
中學時代,追看香港TVB播出的《沖上云霄》,里面飾演女飛機師的葉璇,是我很羨慕與喜歡的人。
她是選美冠軍,外表很靚麗,也有氣質(zhì),又是學霸式人物,智商也高,應(yīng)該算是人生贏家了。但讓人掉眼鏡的是,因為來自于一個功能性失調(diào)的家庭,在這個家庭里情感得不到滿足,就對愛產(chǎn)生饑渴。
什么是功能性失調(diào)的家庭?其中一方面的表現(xiàn)就是父母關(guān)系不和諧,或者是得到來自父母真正的愛非常少。
在一個新聞采訪中,葉璇曾經(jīng)坦白,18歲就生下她的母親,完全沒有為人母親的模樣,整天喜歡在外面玩,而父親常年在外工作,根本沒有時間相處。所以她獨立得很早,從小在家庭中就缺乏關(guān)愛。這也造成她一旦陷入愛情就智商下降,碰到一個對她關(guān)懷備至的人,就一頭栽進去,不顧一切。
記得在《金星秀》中葉璇曾說過,試過半夜被男朋友趕出家門,她只得求助好友,而過后又若無其事回家。如果換做別的人,可能會覺得“這個男人太糟糕了,不必再去愛了?!钡?,缺愛體質(zhì)的人,偏偏認為,一定是自己那些地方做得不夠好,在一段關(guān)系中,總是承擔超過50%的責任、負疚感和責難。
之前在看一本書中,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在原生家庭中,如果我們的父母都不能發(fā)現(xiàn)我們值得他們的愛和關(guān)注,我們會怎會相信自己真的是優(yōu)秀的人呢?
習慣缺少愛的個人關(guān)系,就會愿意更努力地去取悅他們。正因如此,在原生家庭缺愛的男孩女孩,愿意成為愛情中的飛蛾,抱住一棵就當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肯放,至死不渝。甚至會常常懷疑,自己自己存在嚴重的過錯或問題,必須做得好才能彌補。
《奇葩說》里馬東說過:苦過的人給一點點甜就會很甜。想來也有道理。即使優(yōu)秀如葉璇,在愛情路上也最好地詮釋了這一點。
原生家庭的影響在我們小的時候,就如身體里的細菌一樣,無法察覺,但年歲漸長,就會如形隨形,深入我們骨髓,成為我們的生活中的潛在阻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