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跳過一塊塊褐紅色大石,來到萬西良的身旁,見他滿頭大汗,衣襟濕透。
一股淡淡的烤肉味,從他足下散出。
萬西良忍著鉆心的疼痛,顫抖著把劍遞給了鐘靈,“幫我把腳底的壞肉削去,你能......背著我出去嗎?”
他邊說邊避開她的視線,生怕被她拒絕。
鐘靈咬著牙,硬著頭皮點了下頭,背著個受了重傷的大男人,要一步步走出這亂石堆,她覺得自己要累死在這里了。
“你忍著點!”
鐘靈接過劍,在褐石上又打磨了數(shù)下,原來這石頭不吞鐵呀,還很挑剔,不是什么都吃!
撩起他下面衣擺,劍對著他被褐石烤焦黑的靴子。
她驚奇地瞪著,殘存的厚厚高高的鞋底,又看了看他,“為何穿這么厚的增高墊?你的身高......”
鐘靈大體估量了一下,這人有可能比她還矮,她可是166的身高。
萬西良面色微紅,吱哼了一聲,“快點!”
這下倒是省勁不少,不用擔心會多削掉他足骨。
鐘靈蹲下,用劍慢慢地將兩只厚厚的鞋底割離開。
他雙手撐在她彎下的后背上,站在上面有些晃動,也許是腳底的肉烤熟了,剛才火辣辣的疼也麻木了不少。
“好了,你趴到我背上,我再慢慢站起來。”鐘靈雙手撐地,咬牙道。
她心嘆,幸好這家伙不怎么練武,沒有一身健壯的肌肉,背起來沒有想象的那么重。
割掉的兩只厚厚的鞋底,也得減輕了好幾斤。
還好沖進來的時候,已走了一半才發(fā)生這種事,望著數(shù)千米遠的盡頭,鐘靈咬著牙一步步小心的挪著,累了就跪在石頭上,雙手撐地的休息會。
萬西良于心不忍,可也沒有辦法,只能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準備更多的厚禮,還要好好的對待鐘道友。
就這樣一路背著從白天走到夜里,才走了出來。
腳似踏上了柔軟的青草地,清新的草香沁入心脾,不管是不是幻覺,鐘靈順勢一倒,躺在上面昏昏的睡了過去。
萬西良忍著鉆心的疼痛,吃了療傷的丹藥,又從包袱里拿出鋒利的短刃,看著腳底一層烤熟了的腐肉,用力剜去,直到有鮮血滲出,才散上藥粉,纏上細布綁好。
看了眼鐘靈,就在她旁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
肉石陣那,有一雙焦黑的靴子立著,一件尚且完整的巖宗法衣落在旁邊,沒有任何血跡。
還有一雙殘靴立在不遠處,只是看它后面的一連串石頭上,都斷斷續(xù)續(xù)的有碎布留在上面。
初進石陣的地方,躺著一個半截身影,不知是死是活,他一只手緊緊攥著一條極細長的鐵鏈,另一只滿是血的手握著一把彎刀。
當時那位闕劍宗的劍修接過他,沒有讓他直摔在地上,查看了傷及到大腿根處極重的傷口,搖了搖頭。
從他的包袱里翻出數(shù)枚療傷丹藥給他服下,并給仔細抱扎好,沒取走他的任何東西,就走了。
他其實很佩服這位散修的魄力,看著他用極長的鐵鏈抓鉤,不斷的向前拋進巨石縫隙間的泥地上,憑著輕功和臂膀的力量,拽著鐵鏈,一下飛起幾十米遠的距離。
再落在另一塊巨石上,殘肢立即會被炙烤固住,他就馬上拽出鐵鉤,接著向遠處拋去,再用彎刀削去黏連著的骨肉,繼續(xù)前進。
散修竟用這種血腥慘烈的方式,逃出肉石陣,自救了。
而巖宗的那位道友卻輕易的放棄了,他沒有準備這樣的輔助工具。
還有綠衣噬血怪,難道真的曾是道修!否則她怎會硬要救那位御獸宗的男修?
章仙程感慨良多,在夜色中加快腳步,遠離這詭異的褐色亂石陣。
......
聞著綠草清香,感受著木靈氣息間的涌動,鐘靈漸漸地醒了過來。
漆黑的夜,大大的圓月。
她覺得體內(nèi)的經(jīng)脈,有絲絲妖力在運轉。
伸開手,掌心里緩緩伸出一根數(shù)米長,且韌勁十足的瓊枝。
她又看向一旁沉睡不醒,慘白著臉的萬西良,他腳上的綁帶已經(jīng)被血染紅。
忙去觸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沒事不燙,修真界的療傷丹藥確實不錯。
她將染血的綁帶拆開,露出了凹坑不平還在流著血的創(chuàng)面,幸虧他自己把腐肉先去掉了,省得她再動手。
除了第一次見他是受的輕傷,但是他的二階狼獸死了,這兩次他自己都是受傷不輕呢。
鐘靈從自己由本體煉的綠衣上,又撕扯下兩塊寬寬的布條,這次在有草地木靈的滋養(yǎng)下,綠衣缺損的部分很快長出復原了。
將綠布條,敷在萬西良腳底的傷口上后,它們很快變淡,直到滲進去不見了,新鮮的血肉也快速的長出來愈合著。
因失血過多,昏睡中的萬西良感到腳底很癢,猛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看到鐘靈在看他光腳丫,不好意思的掀起衣擺蓋住了。
鐘靈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還害羞了,道:“給你治好了!”
他聲音沙啞的咳了一聲,站起來,慢慢的走了兩步,“你這獨門靈藥真是很厲害!”
“那,你會說出去嗎?”鐘靈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問。
“你要不放心,干脆我就留在此地陪你,不出去了?!彼粗哪?,認真道。
“別,就你這受重傷的頻率,我可沒那么多的靈藥給你快速治好了?!辩婌`伸手拒絕道。
“小爺以前有妖獸護身,哪有受過這么重的傷,就是輕傷也是少有的?!比f西良有點的委屈道。
“小爺?難道你真是修真界大世家的子弟!怪不得求人的時候,總對人道,長輩必有厚禮相送?!辩婌`眼睛發(fā)亮,心想這人沒白救呀。
萬西良沉默片刻,道:“你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
“看來是猜對了,記得多送些厚禮給我喲。”鐘靈俏皮的笑著道。
萬西良看著鐘靈,雖然她的臉已毀,但是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仍讓他看的出神。
他說留在這里陪她,并不是開玩笑隨口一說。
她臉上的妖毒不除,就無法恢復容貌,他想陪著她在此一起修煉,直到有實力,憑二人的修為一舉滅殺掉它。
至于宗門,幸好他有個親兄長,還是筑基中期的修為,家族長輩那里日后再解釋吧。
鐘靈拍了一下他的肩旁,“走了!過去瞧瞧,那邊有些異樣?!?p> “你怎么知道?神識在這禁靈之地根本無法探到那么遠?!比f西良詫異問。
“我是樹...”鐘靈趕緊改口,“我有木靈根當然能感知到一些你不知道的情況?!?p> 鐘靈看萬西良木楞的點了點頭,忙岔開話題,問:“你是御獸宗的應該會不少獸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