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陶清涵開口,“您今日怎得閑來此?”
“無聊罷了?!碧占文蠲嫔怀?,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漫過陶清涵有些濕了的衣裳,對上了她的眼睛,“二妹妹雨天也跑來這?”
“嗯?!碧涨搴豢芍梅?,“剛剛在外間,我便聽大哥說王瀛一輩子都是仆人,對于這個說法,我不認(rèn)同。”
“哦~”陶嘉念翻了一個白眼,“二妹妹如此重視王瀛,莫不是要招贅婿?”
“大公子你怎能如此說?”傳出去豈不是毀二姑娘的名聲?縱使元寶傻,卻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擋在陶清涵身前,“大公子,謹(jǐn)言慎行,否則……我回頭告訴老爺去!”她想跟夫人打小報告,可是夫人在娘家回不來。
“你去告訴?!碧占文罾浜?,“父親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一個仆人?”
“這……這還有其他人呢!”元寶吞了吞口水,氣焰有些噓了。
“這滿屋子都是你家小姐的人,父親不會全信的?!碧占文顫M不在乎,“不信,你便去說……”
“好了。”陶清涵將手搭在元寶肩上,緩緩道,“別沖動?!?p> 聽聞,元寶動了動嘴唇,什么都不說了。
“大哥,你為何覺得王瀛成不了大器?”陶清涵微微彎腰,拾起地上被撕碎的紙張。
紙張己便被撕得粉碎,但能看出,上面的字很整齊。陶清涵忍不住皺了皺眉,覺得有些惋惜。
“你看他寫那東西,驢唇不對馬嘴?!碧占文钐裘迹錆M了諷刺,“一看就是沒上過學(xué)的。”
一旁的房夫子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又不能說什么。
“這字寫的很好?!碧涨搴f的是肯定句,“似乎比大哥的字還要好?!?p> 她看過陶嘉念所寫的字,字大,單看氣勢磅礴,卻有一絲張揚的意味。整體看,頁面布局有些亂,讓人眼花。
“比我寫的好?”陶嘉念微微瞇起眼,“我自幼讀書識字,怎會比他差?二妹妹切莫踩一捧一……我知道了,你如今給他那么多希望,是為了后面更好的懲罰他吧?”
懲罰?陶清涵忍不住看了一眼他,他在想什么?
一旁的白銀立馬湊到她耳邊,將剛剛他說的話簡單敘述了一遍。
聽完,陶清涵了然。她微微仰起頭,淡淡道,“大哥把我想成那種人了?”
“不然呢?”陶嘉念冷笑,“你可從不會多管閑事……如今居然主動培養(yǎng)王瀛蘇澤,其中必定有其他目的?!彼桓毙赜谐芍竦哪印?p> “……”陶清涵一愣,沒有說話。她記得兒時的自己似乎就不愛多管閑事,但若是觸碰到自己的利益,必定會不擇手段的奪回來。
比如,追到陶清淳那,拿回她不要的簪子。
其實,這個性格到現(xiàn)在還存在。只是她不再魯莽行事,而是學(xué)會了用腦子。
站在他人的角度,自己無緣無故的要培養(yǎng)一個狀元,確實很奇怪。有心人可能真的和陶嘉念所想的一樣,她對王瀛存在報復(fù)心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兌現(xiàn)與王二的承諾……以及,她真的想培養(yǎng)一個狀元,一個官。令多年后,多一個人可以出力阻止國公府被抄。
“我看王瀛天資聰穎,不想人才埋沒。”陶清涵組織了下語言,“若大哥不信,不妨比一比?我覺得,他并不比大哥差?!?p> “我憑什么要跟一個奴才比?”陶嘉念聞言只是皺眉。
“大哥是不敢比嗎?”陶清涵語氣淡淡的,明明是一句挑釁的話,被她說出來卻跟“今天天氣好嗎?”一樣平淡。
“不敢?”陶嘉念微睜眼睛,“我為何不敢?我只是覺得他不配跟我比較!”
一旁的王瀛還在因為被撕碎的紙傷神,現(xiàn)突然聽聞要與陶嘉念比試,心中也慌了。他不過是一個正經(jīng)學(xué)沒幾天的奴才,談何資格來與大公子相比?若真比了,自己怎可能比得過?那不是羞辱自己呢嗎?
“不可!奴才沒資格與大公子相比!”想通這一點,王瀛登時便脫口而出。與此同時,他也有點相信陶嘉念所說的,陶清涵不是在培養(yǎng)他,而是想捧他,等捧高了,在將他由高處摔下去!
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越想越可能,王瀛臉都變成了菜色。
“你有?!碧涨搴V定道,“雖然入門晚,但你有天賦,還肯努力。”效率自然也高。陶嘉念雖然從小便開始學(xué),但學(xué)了這么多年,怎可能沒有曬網(wǎng)的一天。
她細(xì)細(xì)想了一下,陶嘉念現(xiàn)如今應(yīng)該正在學(xué)《大學(xué)》、《孟子》、《禮記》……而《論語》卻是早一年兩年學(xué)的。如此一來,他便極有可能忘記了,畢竟她可沒聽說,陶嘉念記憶力好。
“他不配,但我配吧?”陶清涵思索過后,便定下了心,“大哥跟我比,只不過,我讓王瀛代寫可好?”
“你?更不行。”陶嘉念覺得這孩子真是奇怪,非要自己跟仆人比干甚?
“既如此,那便算了?!碧涨搴粡娗螅耙彩?,若大哥輸了……傳出去也叫人笑話。這也難怪大哥不敢……”
陶嘉念:“……”這丫又在激自己!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學(xué)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敗給一個只學(xué)了一兩個月的下人?
“好!我比!”陶嘉念朗聲道,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拍了下桌子。他轉(zhuǎn)頭看向王瀛,雙眼如同鷹隼,“看到?jīng)]?她就是想讓你蒙羞~”
王瀛忍不住后退了兩步,一時間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王瀛,不想丟臉便好好寫?!卑足y知道如今怎么解釋都說不清了,只好出言鼓勵他。
“這題目還請房夫子出?!碧涨搴聪蛄⒃谝慌缘姆糠蜃樱熬蛷摹墩撜Z》里出……大哥,王瀛你們兩寫完后,由蘇澤各自摘抄一份,以示公平?!?p> 字跡太過明顯,為了公平,她只能讓蘇澤來。況且蘇澤此人一向不多話,對陶清涵、陶嘉念都沒有偏袒之心,是最公平的。
對于這個決定,陶嘉念沒有異議。
他一直知道,蘇澤誰的人都不是,他一直都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