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李恒生卻是失眠了。
雖然到了他這個層次幾天幾夜不睡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但是這種心里滋味兒卻是不好受。
太上微著篇章帶來的炙烤感已經(jīng)消失了,但余熱卻一直纏繞在他心頭。
他真的忘了什么事。
可無論怎么回憶都想不起來。
這是一種極為糟心的感覺,難不成他昨晚去一趟林家只為看看林思意?
不對吧,應(yīng)該還有另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李恒生拿出一頁書,問它昨夜發(fā)生了什么。
可惜,一頁書沒有傳來任何回應(yīng)。
這下李恒生整個人更顯渾噩,一頁書作為器靈本該知曉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難不成他所受到的影響也反饋在了一頁書身上?
意識探過去如同石沉大海,它現(xiàn)在就像一張真正的紙。
若是被別人看見李恒生對著一張紙呆愣,說不定還會覺得他腦袋有問題。
那邊柳舒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呢,這邊一頁書又步其后塵。
糟心!
“這他娘的究竟什么回事?”李恒生焦躁不已,缺了記憶本就難受,現(xiàn)在一頁書陷入沉寂,更讓他覺得燥郁。
雖然平日李恒生總是嫌棄一頁書,但在關(guān)鍵時刻也只有一頁書能夠給他安心感,可現(xiàn)在這種安心感沒了。
就好像所有不順心的事擠在一起頃刻而至。
“冷靜下來,我要冷靜。”他揉著腦袋,努力思索如何改變當(dāng)前的困局。
目前來看,他身上發(fā)生的種種事情都和林家扯到了一起,那么是不是再去一次林家就能找到真相?
不對,李恒生搖搖頭,昨晚去林家就缺了記憶,如果再去一次難免還是如此。
那么他又該怎么做?
“你看起來似乎遇到了一些問題?!贝皯暨叄尴鋈怀霈F(xiàn)。
她之前來去無蹤影,現(xiàn)在可倒是現(xiàn)身了。
“你怎么來了?”安下心神,面上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他隨意找了個東西掩住一頁書。
師父的教誨可不能忘了,雖然現(xiàn)在一頁書只是一張紙,可他也不敢去賭崔汐盈是否對一頁書感興趣。
林幼知是普通人倒是無礙,崔汐盈可是修行者。
崔汐盈并沒有注意到李恒生的動作,她隨意坐下,說道:“昨天我還以為你晚上會去霜月樓,結(jié)果卻不見你人影,你去了哪?”
“我……”李恒生一時啞然,最后才實話實說:“我去了林家?!?p> “林家?”崔汐盈皺了皺眉,“你去那兒做什么?”
李恒生望著她的眼睛,如實答道:“不知道,或許是去看望林思意的?!?p> “不知道?看望林思意?夜里?”幾件完全不相干的詞組合在一起,即使是崔汐盈也要好長時間才能縷清。
她撫著額頭,竟然是對李恒生說的事情感覺到了一絲棘手。
要知道他們鎮(zhèn)妖司平日里逐妖除魔也是講究細(xì)致觀察、尋找線索,可李恒生剛剛一句話說的沒頭沒尾倒真叫人難以理解。
“去看望林思意就說去看望林思意,為什么還要加一個不知道?”崔汐盈問道。
于是李恒生把夜里的事兒和她一說,說起了他感覺到的怪異地方,以及有某些事情被遺忘了。
崔汐盈邊聽邊觀察著李恒生身上的氣息,他這種情況很明顯是被人動了手腳。
若是如此,便一定會留下什么痕跡。
“是什么呢?”崔汐盈喃喃道。
李恒生身上的氣息與平時并無兩樣,能夠悄無聲息地篡改一個人的記憶,這種手段當(dāng)真厲害。
甚至算起來,境界或許要超過她也說不定。
然而一旦做了某件事就不可能一點疏漏不出,李恒生之前胸中那股炙烤感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說你修煉的功法給了你某種警示,但是你卻在當(dāng)時刻意忽略了這種警示?”崔汐盈掩嘴一笑,心道這小子還真是運(yùn)氣好,白撿來一條命。
“沒錯?!崩詈闵约阂膊恢喇?dāng)時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很有問題的一件事,他卻覺得再正常不過。
“如此說來,能夠?qū)δ闶┫逻@種手段的就只有在場的兩人之一了?!贝尴f道。
林思意和如意。
這兩人身上肯定有問題,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個。
另外他所說的一件事也引起了崔汐盈的興趣。
“一體雙魂……要我說你還真是單純?!彼毖鄢蛑詈闵阉吹脴O為不自在。
“什么?”李恒生不解。
崔汐盈給他解釋道:“在修行者的認(rèn)知里,一體雙魂只有一種可能。”
“是什么?”李恒生總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關(guān)鍵,但是這縷關(guān)鍵卻是一閃而過。
看來這又是他所遺忘的事情之一。
崔汐盈緩緩道:“奪舍轉(zhuǎn)生。”
一說起這四個字,李恒生的腦中忽然像是有什么東西爆開一樣,昨夜里他好像也有過這種印象。
沒錯!
他昨天便懷疑如意是否就是奪舍轉(zhuǎn)生的妖類。
畢竟她白天和夜里的性格太過兩樣,除了模樣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也不為過。
“看來……你好像想起了什么?!贝尴苋菀拙湍懿煊X到他的表情變化。
這么多年的鎮(zhèn)妖司可不是白呆的。
察言觀色這一套她可是駕輕就熟。
但是李恒生很快就垂下了頭,他連自己原本去林家的目的都還沒想起來。
這時崔汐盈忽然開口說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你想起來?!?p> “是誰?”李恒生抬頭問道。
“錦檀?!?p> “為什么他會知道?”
李恒生有些疑惑,難道他昨天對錦檀說過什么?
“果然你連這些事都忘了,對你施展這種手段的人或許比我想的還要厲害?!贝尴f。
緊接著她又道:“昨天我的線人看到你在傍晚的時候去找過他?!?p> “線人?”李恒生的注意點顯然是被她隨意說出的另一件事吸引。
“咳咳……”崔汐盈假意咳了幾聲,道:“鎮(zhèn)妖司對大周皇朝境內(nèi)的任何地帶都有監(jiān)管權(quán),有幾個線人不是很正常嗎?”
“哦…哦……”李恒生懵懂地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我也只是知道你去找過錦檀,但是你們說了什么我卻是不了解的?!贝尴酒鹕恚澳惚M可以去找他問問,不過我得給你提個醒,林家還是少去為妙?!?p> 而此刻城中的另一邊,楊君澤從食肆的小樓里打著哈欠醒了過來。
他扒著欄桿,看向?qū)γ嬉呀?jīng)封閉的霜月樓。
胡茬冒出了頭,頭發(fā)也是凌亂不堪,尤其在他眼中還充斥著蠕蟲一般的紅血絲。
這些象征無一不在昭示這是一個半廢了的男人,猶如在城中楊君澤這個名字是個笑話一般。
一個因為女人而起的笑話。
可是他真的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名聲?
不,他不在乎。
他昨晚在食肆里呆了一宿。
然后在無人的深夜里看到了一件很不同尋常的事情,于是他心中的某個念頭開始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