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阿福?!?p> 門外響起了呼喚自己小名的聲音,沒錯這一世王殊有一個元氣滿滿的小名,就叫‘阿福’。
模模糊糊記起,這是村子里面最要好的小伙伴趙三的聲音。
趙三一家住在我們隔壁。伴隨著呼喚聲,門被人推開,強烈的陽光裹著一個瘦削的身影走進了房中。
“阿福,你怎么樣了?前面你掉下沙坑,真的把我嚇死了。
我們帶你回來的時候他們都說你沒氣了。
前幾天我娘說了你醒了我就想來看看你,但是他們都不讓。
怎么樣今天是不是好很多了。
我告訴你哦,你有幾天沒去練武了,你肯定現(xiàn)在都不是我的對手了,你知道的他們都說我天生神力?!?p> 聽著到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的鄉(xiāng)音,看著眼前這10歲左右的半大孩子。
王殊再次提醒著自己,自己現(xiàn)在也是個半大的孩子。
“阿福,你抓緊養(yǎng)好身子啊。
再過幾天宋家就要來村子里面挑人了。
錯過了這個機會就沒有好的師傅教我們。
這是我娘叫我給你帶的湯,你抓緊趁熱喝了,我還要去照看家里的羊?!?p> 說完,趙三丟下了一個陶罐,就轉(zhuǎn)身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安靜的躺了一會,王殊決定還是起來轉(zhuǎn)轉(zhuǎn)。
自從到了這個時代,還沒有出門,也沒有和誠伯好好聊聊自己的事情。
起身動動腿腳,感覺自己和這幅身體也配合的沒有什么問題。
現(xiàn)在的身體雖然才剛滿10歲,但是明顯有鍛煉過的痕跡。
在這亂世也許只有一付好身板,才是生存下去的保障。
草草的披上了衣服,這明顯有點胡服痕跡的服裝,王殊胡亂的穿起來,折騰了半天才勉強摸到了一點門道,把這個套衣服穿好了。
門口有個水缸,低頭一看水缸,王殊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相貌。水缸里的自己面色蒼白,長相清秀。原來自己長的還行,王殊也算松了一口氣。
推開了房門,眼前的一個小院,安安靜靜,一張胡床擺放在角落。
另外一個院角,一桿大槍,一張角弓,一把石鎖。
就在這時候,誠伯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看見王殊站在院中,誠伯遠遠的就行了一禮:“小郎君,你終于醒了。老奴實是照顧不周,如小郎君有個意外,老奴死后實是無顏面對王家的列祖列宗?!?p> 王殊連忙上去扶起誠伯,“誠伯,你我相依為命,你不必這樣,這次遇險也是我自己調(diào)皮。這幾年我渾渾噩噩,若無你的照看,早就命喪黃泉了。
這次遇險,雖有危險,但是我感覺自己神志頓開,突然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往后日子不再渾渾噩噩,往后很多事情都需要誠伯幫我看顧?!?p> 一番大話說完,抓緊緊盯誠伯,王殊心里是真的慌啊。之前一直是一個傻乎乎的孩子,怎么就一下變成正常人了?
王殊生怕誠伯這時梗著脖子大聲說一句,“變聰明?我不信。”
還好,忠仆就是忠仆,左右打量自己一會,又摸了摸王殊的額頭。發(fā)現(xiàn)全須全影,沒有損傷,也沒有發(fā)燒。那小主人變聰明對于誠伯來說更是一個喜訊,自然不會質(zhì)疑。
這個時代能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不容易的事情,那一個孩子由癡傻變的正常,大家也都沒必要過分關(guān)注。畢竟今日是活蹦亂跳的孩子,明日可能就會沒了性命。
其實仔細分析,原來的王殊也不是傻。
按照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來說,是這個孩子有點自閉癥,也有點抑郁。
并不是廣義上大家認為的那種傻子,只是平時行動有點怪異,話也比較少的原因。
誠伯聽到王殊說話,條理清晰,不禁老淚縱橫,撲倒地上,放聲痛哭。
王殊上前安慰,從誠伯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中,終于知道自己的現(xiàn)在身體的身份來歷和這幾年的艱辛。
原來六年前,石虎篡位后趙,中原大亂。
自己全家原為太原王家遠支族親。
家中被亂軍所襲,忠仆王誠帶著4歲的自己逃了出來,其他家人全部遇難,一路顛沛流離。
可能當時家破之時受了驚嚇。自己一直渾渾噩噩,又在逃亡途中遇見一部西行的乞活軍眾。便與他們一起逃亡至西北投奔了敦煌宋家。
現(xiàn)在整個中原胡族肆虐,漢兒四散奔逃,并州出逃的民眾一開始自發(fā)組成的乞活軍,邊戰(zhàn)邊逃。
幾場大戰(zhàn)乞活也分裂了多部,王殊所在的這支人少,但是領(lǐng)頭的是敦煌宋家遠支。
聽說整個涼地是北方唯一還在漢人治下的地區(qū),便不辭辛苦千里來投奔,只為一個活路。
走時二千多人,到達敦煌男女老幼不足千人。成年男人幾乎戰(zhàn)損十之七八,可見一路走來之艱辛。
自己這幅身子,路上一路打熬雖只有10歲,也是弓馬純熟。
這個王殊原來神志不是很清明,但是習(xí)武確是奇才。
按照當時說法也是再等2年也可提槍上陣。
有點時候自閉的孩子,就是有點與眾不同的技能。
雖為流民組成的乞活軍,但是都是并州的商賈,士族,平民組成。
有士族為骨干,原來的并州軍為血肉。
這部人馬雖為流民,但是一直組織的盡然有序。
部中孩童滿7歲,便有專門人教習(xí)認字讀書,專門人教習(xí)弓馬武藝。
雖一路走來戰(zhàn)損了如此多的人,這也是本部人馬始終不亂的重要原因。
這時誠伯開口道:“小郎君既然已經(jīng)醒來,就該去村長那里報個平安。
我們乞活自成一部,這些年來也多蒙村長的照顧我們兩人才能安然生活至今?!?p> 老人家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了這些年的艱辛,這些年的堅持,如何在亂世中茍存了性命,在村長的保護下保住了主人家的最后一點血脈。
這自然不是一個簡單的故事,這也自然不是一件像說的這樣輕松的事情。
老人面龐上的深深溝壑,手臂露出部位的累累傷痕早就證明了這一路的艱辛。
原來北地的漢人就擅長弓馬,少有家里不會騎馬射箭的。誠伯這一路也是隨著村子里面男丁,且戰(zhàn)且行。
就是這么一個沉默寡言的老人,在亂世之中保扶自己的小主人,一路輾轉(zhuǎn)中原來到西北,路程何止千里。
“誠伯以后不要叫郎君了,都是天涯之中落難的人,哪來的什么小郎君,叫我小殊就好。
今后日子定當報答往日恩情,你我名為主仆實為爺孫?!?p> 骨子里面的現(xiàn)代人的思想,自不會讓王殊覺得這世間有什么上下尊卑,門第之別。
其實在王殊的心里,很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把自己完全轉(zhuǎn)化為一個古代人。
但是王殊又在心里又不得不尊敬眼前的老人。在后世人的心里,很難理解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毫無保留的對你好。
重生的王殊又不得不承認,這個老人是王殊真真切切的活在這個時代的見證者。沒有這個老人對自己這種付出,很可能這個王殊早就死在亂軍,或者流民中。
在王殊眼中保著他一路而來的誠伯,就是自己在這個世間的唯一親人。
王殊現(xiàn)在陸陸續(xù)續(xù)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誠伯說的父母的名字很熟悉,也很陌生,家里的長輩也很模糊。
后世的王殊就是一個孤兒,現(xiàn)在王殊也只有誠伯一個親人了,也是一個孤兒。
當然誠伯還是希望王殊能去找到自己族親,重新為王家這一脈的延續(xù)努力。
但是現(xiàn)在的王殊并不想這樣,他只想讓他們一對主仆在這亂世能好好的活下去。于是他連忙開口轉(zhuǎn)移了話題:
“誠伯也知我現(xiàn)在心智健全,如今我痊愈了又已能下地行走自當前去報予村長知曉?!?p> 誠伯聽了連連陳是,說罷兩人收拾了一下就推開院門向村長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