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英脫離了闖關(guān)東的隊伍,她聽了老奶奶的話,放棄漂泊關(guān)東,她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往北是去關(guān)東的路,她后來選擇向西,沿著一條彎曲的鄉(xiāng)路走去。
一路上走的饑渴的繼英,尋得一農(nóng)家借水喝,破舊的小院里坐著一位大爺,他正在用竹子編筐,看到她前來喝水,停下手中的活,大爺起身向破舊的廚房走去,取來一水瓢,來到院中的水缸前,隨即撈了一瓢水,繼英接過大爺?shù)钠皠傄?,大爺抓來一撮麥糠放進(jìn)瓢里,繼英不解的看著大爺,饑渴時水喝急了肚子能脹死人的,她聽大爺這么說,疑惑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然后吹著水瓢中的麥糠緩緩的飲著。
“丫頭,看你這一身裝束,你這是要闖關(guān)東嗎?”大爺接過繼英手中的瓢詢問著。
“俺就是闖關(guān)東途中和親人走散了,才流落到這里?!彼虼鬆敾貞?yīng)到。
“哪里人?姓啥?”大爺緊接著追問。
“菏澤曹縣人,張家?!崩^英說到。
“關(guān)東的路是往北走,你這方向走錯了。”慈祥的大爺向她說到。
“俺不去關(guān)東了,也不想去了?!彼涞幕貞?yīng)大爺。
“去關(guān)東不是那么容易的,走在路上已經(jīng)是折騰半條命了,一路上土匪跋扈,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哎,要是莊稼豐收誰去闖關(guān)東啊,遭那罪。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找個好人家過日子,能安穩(wěn)的活著就不錯了?!贝鬆斠环Z重心長的話向她說著。
繼英向大爺?shù)劳曛x,就離開了此地,沿著鄉(xiāng)路繼續(xù)往前走。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一個街市,看到街上饅頭店冒著熱氣夾雜著蕎麥香味撲面而來,頓時肚子不聽使喚的咕咕叫,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香噴噴的饅頭,多想吃一個,可是囊中羞澀,她不舍的離開了饅頭店,向街頭走去。
一個販盆的大叔和他的馬車在街邊歇腳,看到了她剛才的舉動,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繼英多么想要吃一個饅頭,于是他起身向饅頭店走去,隨即買來兩個饅頭,趕著馬車向街頭的繼英追去。
“姑娘,餓了吧?”販盆大叔停下馬車,拿著剛買來的饅頭向坐在路邊繼英走去。
繼英搖搖頭,并沒有接過販盆大叔遞過來的饅頭,她雖然特別想要吃,肚子也在咕咕叫,她低頭不語的搓著手。
“哈哈,拿著吧。我不是壞人,看你可憐?!必溑璐笫逍呛堑南蛩f著。
繼英抬頭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饅頭,依然沒有理會他,而是把目光看向別處,但是肚子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賣她,令她甚是羞澀。
“你們這邊人都很窮,飯都吃不飽,俺們那邊頓頓白面饅頭,瓜果蔬菜天天有,過節(jié)還吃肉,還有買賣,我來你們這邊販盆,賺點小錢…”販盆大叔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
“你們那里是不是關(guān)東,你能帶我去關(guān)東嗎?我和親人走散了,我想找到他們?!彼Z速極快的向販盆大叔打聽到。
“額,俺們那邊離關(guān)東近,不比關(guān)東差。”販盆大叔愣了一下說道。
繼英本以為他若是關(guān)東的可以帶她去,內(nèi)心去關(guān)東的火焰從零點燃燒又歸于零點,失望的流出了眼淚。
“到俺們那邊就半只腳進(jìn)了關(guān)東,你可以從那里去關(guān)東。”販盆大叔向她說道。
“真的嗎?”
“真的,俺走男闖北多年,沒有俺不知道的?!?p> 販盆大叔把饅頭遞給繼英,又從馬車上抽出一根大蔥拿給她。繼英一口接一口的啃著饅頭,腦海里想著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眼淚再一次滑落臉頰,兩個饅頭她都不知道怎么吃完的,那一刻只為能活著,她本想放棄去關(guān)東的,可是一想到親人她那里都不想去,就想盡快和她們團(tuán)聚,關(guān)東的路太坎坷,一個弱女子那能越過呢,身邊出現(xiàn)的這個人又給了她希望,讓無助的她又找回一絲希望。
“駕…”販盆大叔坐在馬車前面趕著馬車。
繼英坐在馬車后面,看著路邊的樹漸漸甩在后面,她不知道前路會是怎樣,有些焦慮的目光看向路邊的田野。
“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販盆大叔問著馬車中的繼英。
“二十一,張繼英。俺哥叫張繼文,俺弟叫張繼武?!彼f到哥哥弟弟的名字臉上露出笑容,隨后又陷入無助中。
“哦,家中父母可好?”大叔接著又問。
“父親在關(guān)東,不知死活,多年都沒有音訊,母親為了俺們?nèi)齻€得了風(fēng)寒不在了?!彼f完這些的時候眼淚汪汪,感覺命運多舛,總是不能夠善待自己一家人。
“哎,這個年代都是為了生計啊,都不容易,姑娘你也別難過,一家都有一家的苦?!贝笫灏参恐?。
馬車穿梭在鄉(xiāng)路上,土地特別干燥,車輪壓過的地面又加上馬蹄的敲打,濺起的塵土模糊了來時的路,黝黑的馬,身上的肌肉顯得特別健壯,馬蹄奮力向前極速刨著,馬兒跑的很輕巧,又又節(jié)湊感,喘著粗氣,身上的汗水浸透了毛發(fā)顯得油光锃亮。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他們已奔馳數(shù)百里地,來到了山東與AH的交界處。
“吁—”大叔將馬車在一家客棧停下,準(zhǔn)備今晚在此留宿。
繼英早已在馬車中熟睡,被大叔喊醒后,緩了一會才下車,大叔將馬兒卸了套,牽進(jìn)馬棚,并叮囑客棧掌柜的往馬槽里添草,大叔隨即拎來一桶水放進(jìn)馬槽里,馬兒不一會兒將一桶水飲光。
繼英看著眼前的一切,她迷茫的不知所措,任由這個大叔給她帶往何處,因為這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白掌柜的,準(zhǔn)備兩間客房,晚飯和以往一樣?!贝笫遢p車熟路的和掌柜的攀談著。
掌柜的命令伙計按照大叔的吩咐去做,掌柜的好奇的看著繼英,并向大叔打聽著,大叔隨即兩句話打發(fā)了。
“繼英,找個地方坐一會,別總站在那里,坐了一路馬車也挺累的?!贝笫宓谝淮魏傲死^英的名字,并關(guān)心一番。
繼英在客棧院里的一個臺階處坐下,她好奇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就快中秋了,月亮總是把黑夜照得很亮,但秋涼還是把夜色顯得很孤寂,她望著樹枝之上的月亮思緒萬千。
大叔將別在腰間的煙袋取出,蹲靠在馬棚的柱子邊,細(xì)心的卷著旱煙卷,隨后他點燃火柴的瞬間也照亮了他的孤獨,抽著煙袋,時不時咳嗽著,吐著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