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午夜的搏殺
風險。那肯定是存在的。
就和釣魚的時候會遇到那種具備攻擊性的魚類一樣,在森林中尋獲食物,也不可避免的會遇到類似的事情。
首先是蛇蟲。這是最讓他忌憚的一個問題。救生艇上可不會配備這種專門的解毒血清,所以真要是遇到毒蟲毒蛇的話,他們恐怕也就只能祈禱自己命大了。
其二,是那些植物。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所認為的能夠食用的植物到底具不具備毒性。憑借著經(jīng)驗來判斷這種事情,未必真的百試百靈。最起碼他就知道的一種看起來和芒果有些類似,但是吃一個就完全能讓一個成年人致死的玩意。
所以,這也是賭。但到底要不要這么賭一把,他暫時還沒有下定主意。
往好處了想。如果說他們能在這短短幾天之內(nèi)等到救援,那么根本就不需要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但誰也不能保證這種好事真的能發(fā)生。而如果說,他們在一復一日的等待中完全耗光了食物。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懷揣著饑餓再去森林中尋找食物,那就實在是有些太不理智了。
以前的人餓瘋了連觀音土都能吃,這足以證明饑餓是可以讓人喪失基本的理智的。而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恐怕也根本管不了什么有毒沒毒了,見到個像樣的東西都會忍不住的往嘴里塞。而真要是這么做了,那結(jié)果往往是你就是有九條命怕也是不夠死的。
聰明人不該把希望寄托在僥幸上面。所以他想了一想,還是在之前劃定的大圈下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對號來。
按他的意思,最起碼的,也是要對森林內(nèi)部做上一番探查,有一個底數(shù)的。當然,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意見,而到底要不要這么做,他還需要和別人商量一下。
食物的問題基本就是這些。而接下來的就是淡水的問題。
同樣是寫下了淡水兩個字,盧修用一個箭頭指向了一邊,寫下了儲備以及制水這兩個詞。
有限,這是肯定的。人類對飲用水的需求巨大本身就決定了,他們必須要在儲備的淡水之外,尋找到足夠多的水源。
海水凈化器這東西到底是杯水車薪,解決得了一時,解決不了長久。相比較之下,天然的淡水才是最穩(wěn)妥的來源。而想要尋找這種天然水源,到底還是要到森林里去轉(zhuǎn)上一轉(zhuǎn)。
劃上一條線連接到之前寫下的森林兩個字,盧修覺得支撐自己選擇的理由又似乎多了一個。這讓他忍不住鼓起了唇舌,仿佛牙縫里塞了什么東西一樣開始反復鼓咂了起來。
這是一種猶豫不決的表現(xiàn)。盡管盧修很確定,這么做會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但一想到這里面可能存在的風險,尤其是這很可能會威脅到某些人生命的情況下,他到底還是難以下定這個決心來。
擱置。也只能是擱置。
用力地搖著頭,拍打著臉頰,盧修開始強迫自己把思維從這方面轉(zhuǎn)移開來。而也是恰好的,不遠處傳來的些許動靜當即就把他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離他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就有一些蔓延出來的、稀稀疏疏的灌木叢。而他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聲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什么鬼?”
這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像是人,倒像是什么動物。而一想到動物,盧修當即便是有些緊張的抓起了斧頭,然后小心翼翼的避退到了篝火的后方。
開玩笑,只有傻子才會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撥開灌木草叢看看里面是個什么玩意?這要是蹦出個兔子、野雞之類的還好,頂多只能算是虛驚一場??梢潜某鰜硎裁传C食者,哪怕就算是一只狼,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會是一個夠嗆的事情。
他一點也不打算冒這樣的風險。所以讓篝火作為掩護,以防止那個可能存在的動物對自己發(fā)起突然的襲擊,也就是他當下最明智的選擇了。
稀稀拉拉的聲音開始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而與此同時的,盧修還聽到了一種仿佛是呼嚕一般的,有些沉悶的振動聲。
很難形容那到底是個怎么樣的聲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盧修只能說,就好像是某個鼻塞了的人打起了呼嚕一樣,聽起來格外的怪異。
小時候家里養(yǎng)過狗的盧修可以肯定,犬科動物應該是沒有這樣的發(fā)聲習慣。所以,像是狼這樣的獵食動物就可以排除在外了。
那么,是熊、貓科動物,還是其他的什么玩意?
盡可能往壞的方向去想象,他的神經(jīng)也開始越繃越緊。而伴隨著灌木徹底被分開,一個寬闊的腦袋連同著一張非常顯眼的“船帆”就已經(jīng)是出現(xiàn)在了盧修的面前。
這是一個看起來和盧修記憶中科莫多龍有些類似的大型蜥蜴。不過和科莫多龍有些不同的是,它的背上有一道非常寬闊的背鰭,如同船帆一樣的從后頸一直連接到尾巴根部。
這種顯眼的特征讓盧修一下子就把它和科莫多龍劃分了開來。因為就算是核輻射變異,也不該是變異出這么一個奇特的結(jié)構(gòu)出來。而再仔細看,這個東西和它印象中的蜥蜴就更加明顯的劃分了開來。
首先是它滾圓敦實的軀體,直接給人的就是一種不夠靈活的印象。
同時,它四肢又相對的比較短小,行走時保持著一個好像是俯臥撐一般曲肘向外的姿勢,既緩慢又遲鈍,連肚皮都幾乎是要貼在沙灘上。怎么看都讓人感覺是有些不夠協(xié)調(diào)。
再然后是它的腦袋。雖然說乍一看的確給人一種這好像是一個巨蜥腦袋的感覺。但是仔細一看,卻又總是讓盧修感覺哪里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迎著火光,看了大半天他才陡然察覺。這個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的蜥蜴,除了一嘴的利齒之外居然還長著一對犬齒。而他當初學生物的時候記得很清楚,犬齒明明是哺乳類才具備的特征。
眼下這種特征居然會出現(xiàn)在一條蜥蜴的身上,這自然是讓人感到離奇的??偛荒苷f,這是爬行動物和哺乳動物雜交出來的玩意吧。生殖隔離也不帶這么跨越的啊?
雖然腦子里都是問號。但盧修還是繃緊了精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緊盯著這個蜥蜴的一舉一動。
或許長相是抽象了點,但是這個玩意長達兩米多的體型,少數(shù)也有個幾百斤的分量再加上那一嘴的利齒,可不是像是啃樹皮樹葉能夠啃出來的。
事實上,除了爬行類的老祖宗恐龍,盧修還真不知道有什么爬行類只靠吃素就能長成一個龐然大物的。
所以,這東西十有八九是個肉食者。而面對這樣的肉食者,鬼知道自己這二百來斤會不會是它眼里的一塊肥肉呢?
盧修不想自找麻煩。但真要是被當做了獵物,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斃。當然,那是最萬不得已的選擇。而眼下最理想的情況還是,這個大蜥蜴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篝火,會因為畏懼而自覺地選擇回避。
動物的天性都應該是畏火的。這是被印刻在他們血脈中的本能。而從某種角度來說,人類也正是因為克服了這種本能,掌握了火的力量,這才逐漸的成為了生物鏈的頂點。
火,既是人類對抗自然最堅固的堡壘和最鋒利的武器。而此刻面對這只巨蜥,盧修萬分的寄希望于,火焰的存在能夠?qū)⑺侠蠈崒嵉膭裢恕?p> 但,事態(tài)到底是沒有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因為雖然說注意到了火焰的存在,但這只巨蜥卻并沒有因為本能而選擇避退。相反的,它開始慢慢的靠近了過來。
其步態(tài)蹣跚,如同老態(tài)龍鐘一般。但伴隨著它和篝火的不斷接近,以及它脊背上的長帆的舒展以及色彩的逐漸鮮艷化,盧修能清晰的感受到,它身體中那種活力的蘇醒。
肌肉好像是在收縮緊繃。眼神也在逐漸的變得犀利。如果說之前這只巨蜥的眼神活像是八百多度的近視的話,那么現(xiàn)在它的眼神不說比擬鷹隼,也足以和二哈這種向來以眼神犀利而著稱的動物相媲美了。
有著如此犀利的眼神,不可能看不到被火光映照著的盧修。而從這只巨蜥大張的嘴巴中不斷流淌的唾液來看,它顯然已經(jīng)是把盧修當做了獵物。
和鱷魚那種潛伏型獵手不同,這只巨蜥一沒有那種潛伏暗殺,一擊致命的天性,二也是四周的環(huán)境根本不適合打那種埋伏。所以依照本能,它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猶豫的,就已經(jīng)是扭動著巨大的尾巴,扒拉著粗短的小腿,以一種別扭但是很莽的姿勢就宛若貼地飛行一般的,對著盧修沖刺了過來。
“臥槽。”
盧修根本沒有料想到事情會突然這樣發(fā)展。要知道,他和這只巨蜥中間可還隔著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敢沖著一堆炙熱的烈火發(fā)起沖鋒,他都不知道該說這只巨蜥莽好,還是說它蠢好。
不過不管是莽是蠢??傊褪牵@近乎是貼地飛行的一個沖鋒,瞬間就撞塌了火堆,然后在陣陣仿佛是被燒灼痛了的嘶吼聲中,它大張著嘴巴的就已經(jīng)是對盧修撲咬過來。
危險!
不過很神奇的是。盡管盧修此刻的確是受到了驚嚇,但是他的大腦卻非常的冷靜,冷靜到他幾乎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預判到這只巨蜥沖鋒來的方向和位置,以及思索好該怎么樣才能避開它并且直接發(fā)動反擊。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人真的很難理智到這種程度。并且的,就算是真有人能理智冷靜到這樣的一個地步,面對一只體長兩米有余,最少也有三百多斤的野獸,他大概也只會想著怎么保護自己的安全,而不是說會去想該怎么的進行反擊。
但,盧修此刻確實如此。他也說不明白這種玄妙的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他的確是在腦子里有著清清楚楚的安排和計劃。而別看這只巨蜥體型驚人,行動也是兇悍的可怕。但在此刻的他眼中,與這樣的一只野獸對抗,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它的身體非常的僵硬。盡管說行動如此的迅猛,但仔細一看就能看得出來,它的行動完全依賴于四肢以及尾部的爆發(fā)。
而因為脊背上有著那樣一道長帆的緣故,它甚至都沒法靈活的扭動自己的身體,根本就只能硬著頭皮的朝著一個方向硬沖。
這大概也就是為什么它不愿意繞過火堆去攻擊盧修,而偏偏要對著火堆沖鋒一樣。不是不想,而是受身體的結(jié)構(gòu)所限,根本不行。
盧修的大腦意識判斷出了這一點,也當即是對此作出了針對性的安排。這表現(xiàn)在外在的就是,盧修瞬間壓低了身子。在巨蜥沖過來的瞬間一個側(cè)身大滑步就繞到了巨蜥的側(cè)面。
而還不等這只巨蜥剎下腳步,重新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他繃起二百多斤的身子,就像是一顆炮彈一樣的向著巨蜥的側(cè)面飛撞了過去。
這巨蜥的身體圓滾的像是個加長的煤氣罐,而它背后的長帆,最少有它身子的一個半高。這就導致了它身體的側(cè)面完全就成為了防御上的破綻和盲區(qū)。而根本連稍微的抵抗都做不到的,它已然是被盧修撲倒了身子,橫在了地上,怎么也爬不起來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盧修二百多斤的分量幾乎都壓在了它的背帆。而這東西明顯不是單純的一個裝飾,里面粗壯的骨骼怎么看都像是和脊椎連接在了一起。被這么一壓迫,除非它想讓自己的脊椎徹底扭曲、斷裂,否則在盧修松開對它的束縛之前,它還真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身子給扳正過來。
而這個時候的盧修會松開它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他不是那種動保圣母,能夠為了動物的小命連自己的小命都不要。在這個巨蜥把自己作為獵物的時候,它的命運就已經(jīng)是注定了。
成功了,享受一頓美餐。而失敗了,那也就只能成為他的獵物。
根本不給它任何反抗和喘息的機會,盧修當下便是高舉著斧頭,用其中帶鑿子的那一面對著這只巨蜥的腦袋,隨后就狠狠地揮舞了過去。
一下、兩下.....巨蜥發(fā)出凄厲的吼聲,很快就變成了若有若無的哀鳴。
而就在這只巨蜥濺射出來的鮮血映襯下。盧修迎著一群聞聲趕來的人那有些驚懼的眼光,一邊喘息著放下了斧頭,一邊用自己有些顫抖的手抹了抹滿是鮮血的眼鏡片。
隨后,他就這么說道。
“這個島上不安全。天亮以后,我們必須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