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初的約定
車停在路南棲家樓下。兩人都不說話，就這樣安靜的坐著，過了會兒，喬靳言下車，繞過車頭，來到副駕，打開門。
喬靳言彎腰，路南棲仰頭，距離很近，彼此都可以看到眼睫毛，呼吸相交，一如多年之前。
目光相接時，喬靳言頓了頓，然后偏開頭，往后退了一步。
路南棲下車往前走了幾步，喬靳言靠在車上，倚著車窗，雙手插在兜里，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克制著什么，就這樣看著路南棲的背影。
“你要上去坐會兒嗎？”路南棲有些期待的轉(zhuǎn)身。
喬靳言看著面前的女孩，站在他幾步遠(yuǎn)的位置，面對著他，背后是昏黃的路燈。
“你要上去嗎？”路南棲再一次問道。
“你確定要讓我上去嗎？”喬靳言呼吸一頓，他以為她只是客氣一句，沒想到，她會再說一遍。
……
路南棲住的地方在五樓，不算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陽臺上還種植著不少花，窗臺上，掛著一串風(fēng)鈴。
當(dāng)時她買的時候覺著這里離醫(yī)院近，環(huán)境安靜，治安也好，交通便利，上班很方便。
喬靳言坐在沙發(fā)上，穿著一次性拖鞋，打量著房間，裝修偏向冷色系，可到底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兩者相輔相成，倒是讓人覺得無比舒服。
最主要的是，這里沒有別人的痕跡，從他一掃而過的鞋柜，到屋里的裝飾布置，他確信，這里只有她一個人住。
路南棲給喬靳言倒了杯茶，坐在他對面。
之前在災(zāi)區(qū)的時候，兩人也有不少接觸，但時機不對，他忙著救災(zāi)，她忙著救人，還沒好好坐下來說過話。
本來滿肚子的話和疑問，但兩人這樣坐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一室沉默。
“你過得好嗎？這些年?！苯K究還是路南棲忍不住，打破僵局。
“挺好的，你呢？”喬靳言抿了抿嘴。
路南棲：“不太好，每天都很忙，有看不完的病人，做不完的手術(shù)。”
小心翼翼又有點期待，“你，有女朋友了嗎？”
喬靳言有些驚訝，笑了笑，“沒有，哪兒有時間談女朋友啊?！?p> “那，談過嗎？”
路南棲一句談過嗎？倒是真的問住了喬靳言。
談過嗎？沒有。
愛過嗎？愛過，一直愛著。
沒見到她之前，他還能控制住，但見過之后，就會控制不住的想她。
只是他的愛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沒談過，你呢？”喬靳言有些自嘲的低下頭，所以沒看見路南棲在聽到他說沒談過時眼里一閃而過的光。
路南棲搖了搖頭，“沒有?！?p> 喬靳言有點驚訝的抬頭，聲音很輕，“那他呢？”
“你沒其他話要跟我說嗎？喬靳言，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路南棲和喬靳言同時說話，她聲音有點顫抖，反而把喬靳言的聲音壓下去。她莫名有些委屈，明明是他拋下了她，為什么放不下的卻是她。
“還有那天你為什么沒來，你知不知道我在A大等了你一晚上?！?p> 喬靳言眼神一暗，他知道路南棲說的是哪個晚上，那天他滿懷欣喜，看到的卻是她對著別人笑魘如花。
喬靳言喝了杯茶，抬手看著面前的姑娘，有些感慨。
當(dāng)年遇見路南棲以后，他們倆就會時不時的遇見，但是彼此都不說話，
喬靳言會依然在那棵樹上睡覺，而路南棲會依舊在樹下看書，他們互不打擾卻顯得和諧異常，
喬靳言發(fā)現(xiàn)，小姑娘會偷偷看他，被他發(fā)現(xiàn)后又會慌忙把眼神縮回去，喬靳言覺得，小姑娘肯定也喜歡他。
路南棲發(fā)現(xiàn)，她每天遇見喬靳言的幾率在增加，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食堂里，回宿舍的路上，每天好幾次。有時候在校外和朋友吃飯，也能遇見他。而她的課桌里，往往會出現(xiàn)各種好吃的零食。
可是他們都默契的不說話。他不找她，她也不找他。
路南棲是好學(xué)生，學(xué)習(xí)認(rèn)真努力。
喬靳言也聰明，但隨著他快高考，他看著小姑娘變得一天比一天好看。他有點慌了。
萬一他畢業(yè)了，路南棲怎么辦，這可是他看了一年的姑娘。
喬靳言腦海里就一個想法，他要和小姑娘一起畢業(yè)。
當(dāng)時的沈牧白和趙宇跟他不在一個學(xué)校，只知道喬靳言整天在他們面前念叨著路南棲。
兩人經(jīng)常給喬靳言出主意，可都被喬靳言否決。
一中習(xí)俗，每個進(jìn)校的新生都要定一個目標(biāo)，寫了就不能改。從立校開始至今。已經(jīng)寫了上千頁，一中新生的目標(biāo)本。
喬靳言當(dāng)年填的是A大，臨床。
路南棲是轉(zhuǎn)校生，但習(xí)俗不可廢。她填的時候，翻了很久翻到了喬靳言：A大，臨床。
是了，他的手指細(xì)長，適合拿手術(shù)刀，雖然才十九歲，但是看起來，開朗又沉穩(wěn)。
路南棲想了很久，還是遵從了本心選了設(shè)計。
每年高考前，校長會為高考學(xué)子準(zhǔn)備一棵許愿樹。
而許愿樹上許愿的無一不是前程似錦。
只有喬靳言的，獨特卻直接：
“想跟小姑娘一起畢業(yè)。”
喬靳言掛的時候，旁邊的同學(xué)還打趣他，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一點都不走尋常路啊。
而喬靳言說的是什么？“你懂什么，小姑娘就是我的前程似錦?！?p> 許愿樹真的如愿了，那年高考，喬靳言成功落榜，
喬爸喬母平時工作很忙，經(jīng)常不回家，疏于對喬靳言管教。
聽到落榜的消息。他們似乎發(fā)現(xiàn)平時對喬靳言關(guān)心太少，于是主動要求喬靳言復(fù)讀。
喬靳言如愿以償。
終于可以跟小姑娘一起畢業(yè)了。
他們一起上學(xué)，一起下課，但他從來不和她說話，她卻一直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再一次許愿樹，喬靳言寫的只有三個字“路南棲?！?p> 而路南棲看了看憑空出現(xiàn)在她書里的紙條，里面只有一句話，“路同學(xué)，收了我的聘禮就是我的人了，A大，不見不散?！?p> 書里夾東西，喬靳言可真是熟練啊。第一次遇見就在她書里夾了朵花，現(xiàn)在話變成了紙條。
哪里有收他什么聘禮，他從頭至尾只送了朵花給她，哦對了，還有那些零食，雖然他不說，但她知道是他做的。
花？不會說的是那朵花吧。
路南棲有點不敢置信，又覺得這就是喬靳言干得出來的事。
心里有點氣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最后還是提筆寫道：
“A大，不見不散。
喬靳言”
這一次，許愿樹沒有如愿。
A大，喬靳言失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