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目光陰狠的看著環(huán)佩。
在場的人也是一驚，目光在徐姨娘與紀莞身上來回打轉，一臉恍然的模樣。
紀莞猶自巋然不動，雙手交疊于身前，面上一派寧靜，嘴角微微勾起，整個十足的大家閨秀模樣，絲毫不在意這些你來我往間充滿揣測打量的視線。
環(huán)佩早就要崩潰了再支撐不住，反正橫豎都是死，徐姨娘面甜心苦，活脫脫就是一條美人蛇，就算這次躲過了，只怕不出兩日她們也會因各種緣由而死于非命，索性豁出去了，或許老夫人大發(fā)慈悲能留他們一命也說不定。
“環(huán)佩，不要?！比缫馀c環(huán)佩私下關系就不錯，一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如意姐姐，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也知道二小姐有多可怕?！杯h(huán)佩面露驚恐。
她們是紀薇的貼身丫鬟對紀薇最是了解，什么溫柔大氣秀外慧中不過披在外面的一層皮，內里實是個嬌蠻任性毒辣陰狠的人，沒事就喜歡拿丫鬟出氣，上個月已經(jīng)抬出去了兩個了，全都被徐姨娘壓了下來。
如意沉默了，也不再勸她。
環(huán)佩向前跪爬了兩步，愴然道：“老夫人，我什么都說，只求老夫人能給奴婢一條活路?！?p> “你的請求我應了，只是你必須要將實情一一講出來，不得有半句虛言?！奔o老夫人聲色俱厲的說道，利誘威逼雙管齊下。
“回老夫人，大小姐是被二小姐推下假山的，絕不是意外，都是奴婢親眼看到的?！杯h(huán)佩深吸了一口氣快速說道。
“此話當真？”
“奴婢當時正在假山側撿被風吹落的帕子，親眼看到二小姐拔下頭上的白玉簪子用力刺在了大小姐的腰上，大小姐這才會腿軟摔下來的?！?p> 紀老夫人征詢的看向紀莞，紀莞狀似恍然道：“原是這樣，孫女腰間確有一塊未散的青紫，像是被什么尖銳物扎的，我還以為是假山上的尖石扎的呢。”
“素秋，領幾個人去薔薇院將那個逆女帶過來?！奔o老夫人厲聲道，臉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了。
“不要啊老夫人。”徐姨娘此刻已經(jīng)是黔驢技窮，沒有紀安的庇護，單憑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斗得過紀老夫人。
心里暗暗著急，朝畫眉使了個眼色，畫眉立馬捂著肚子就想往外跑。
“將她給我攔下來?！奔o老夫人眼風一轉，冷聲喝道。
林嬤嬤眼疾手快的擋在門邊，穩(wěn)如磐石。
“嬤嬤，奴婢只是中午吃壞了肚子想要去如廁?！碑嬅忌袂橛魫?，喏喏的道。
“沒有老夫人的吩咐，誰都不可以離開半步。”林嬤嬤身量足足比畫眉高大半個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里的嘲諷意味都要溢出來了。
畫眉頭皮有些發(fā)麻也只能硬撐著：“奴婢真的要憋不住了，若是不小心污了老夫人的地方，奴婢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呀，嬤嬤就行行好吧?！?p> 就你個小蹄子還想騙我，林嬤嬤一臉鄙夷。
畫眉鎩羽而歸，轉頭向徐姨娘搖搖頭，便沉默的站在角落里。
薔薇院正屋里紀薇只著了一件薄衫臥在床上，房間布置得極盡奢侈華麗，有不少都是宮中才有的進貢之物，四周架著琉璃制的冰盆正冒著絲絲寒氣。
在這炎熱的夏日里本該是心曠神怡的時刻，可紀薇的心情卻煩躁不已，由于整日只能悶在屋子里，她的性格也變得更加暴戾：“抄快點，磨磨蹭蹭的?！?p> 窗臺下一個圓臉小丫鬟正趴在書案上奮筆疾書，盡管屋里十分涼爽她的后背依舊冷汗連連，聽得紀薇的怒罵聲，小丫鬟嚇得手一抖，一滴濃稠的墨汁滴落在將將抄好的佛經(jīng)上發(fā)出輕微的“嗒”聲。
“啪！”紀薇擰著眉頭從床上起來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
小丫鬟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身體十分瘦弱單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額頭砸在桌角處，頓時血流如注。
“也不知道我娘找的什么人，連個經(jīng)書都抄不好，笨手笨腳的，字寫得這般丑有哪一點像我的字了?！奔o薇揉著發(fā)痛的手心，嫌惡的看向摔倒在地的小丫鬟。
“小姐，她流了好多血，要不奴婢帶她下去包扎一下吧，不然她會死的?！辩晖榈目聪蛞呀?jīng)有些意識不明的小丫鬟，心下不忍。
“包什么包，不過是一條賤命，死了丟出去便是?！奔o薇拿起一面鏡子看著自己精致的容顏，毫不在意的說道。
“快找人來將她拉出去，這血流得滿地都是，惡心死了，哎呀，把我的波斯地毯都弄臟了，真是晦氣！”紀薇半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錯，像這樣的賤民就是給她提鞋都不配，
一條人命在她眼里還不如一塊地毯，琥珀只覺心里發(fā)寒，想到自己往后也有可能和這個小丫鬟一樣的命運，更覺無限悲涼了。
紀薇見她還在發(fā)愣當即大罵起來：“還不快去，蠢的跟豬一樣，笨死了，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如意呢，叫如意來伺候，”
“二小姐息怒，剛才老夫人身邊的林嬤嬤過來把如意姐姐和環(huán)佩姐姐都帶走了，都過去個把時辰了還沒見回來?！辩赀B忙跪下小心回話，生怕不小心惹怒了紀薇。
“你怎么早不來稟告，哼！這個臭婆子竟敢私自來薔薇院帶走我的人，別以為有老夫人做靠山我就不敢動她?！奔o薇此刻面容猙獰，絲毫看不出平日里的溫柔嫻雅，屋子里的丫鬟個個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小姐，慈安堂的素秋姐姐來了，還帶了好些身強力壯的婆子。”玲瓏喘著粗氣徑直闖了進來。
“你說什么，快攔住她們?！奔o薇面色微變，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再聯(lián)想起之前被帶走的如意和環(huán)佩，心里一個激靈，身子一軟在倒在椅子上，難道是之前的事發(fā)了？
她自小就由徐姨娘耳提命面教導內宅這些彎彎繞繞，本就不是蠢人，只不過是年齡尚小，平日又得寵，任性慣了，這會兒冷靜下來稍一思量便明白過來了。
“我娘可從慈安堂回來了？”紀薇看向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