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繼續(xù)向前,來到學生會選舉這天。
樂音從念著開場白的主持人身上挪開目光,回頭依次掃過她身后的三位女生。
最后停在了那一張有些緊張的臉上。
“我、我準備好了?!庇鴺芬舻哪抗猓俏慌鸁o意識把兩只手攥在胸口,結巴道。
樂音失笑,搖搖頭:“不要緊張。還早呢,還沒到你上場的時候?!?p> “嗯嗯。”
樂音看著她連忙應了幾聲,但糾在一起的手指不安地活動著。
這名女生名為羅吟,是今日的主角之一。
至于另一個主角……
樂音看向羅吟旁邊的兩位,嘗錦和李曉鏡。
略過一臉無聊的嘗錦,最后定格在李曉鏡身上。
她微垂著頭,額上的發(fā)遮住眼眸,用手指卷著發(fā)梢,一圈又一圈。
和有什么想法都擺在臉上的羅吟不同,李曉鏡心思藏得很深。
總是落后半步,退到眾人身后,把自己藏進陰影里。
和那家伙很像。
不同的是,那家伙可沒李曉鏡這樣,受驚的兔子般膽小,怯懦。
鐘名和李曉鏡,他們應該很合得來……單方面的,鐘名會很滿意他和李曉鏡的相處方式。
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安靜到聽見時鐘嘀嗒嘀嗒,只有時間是向前流動的,其他不會有一絲變化。
李曉鏡太社恐了,每一句搭訕都要用盡全力鼓起勇氣。
即便如此,她也是渴望與人交流的。
樂音漸漸覺得,就算把他們倆扔一個房間里關起來,關系也難有變化。
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曉鏡奮力伸出的手,被鐘名略帶冷漠的敷衍勸退。
不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件不會有所改變。
于是她改變了想法,不再試圖去控制這傻姑娘。
是的,在鐘名不知道也不在意的角落里,屬于她們的故事發(fā)生著。
李曉鏡是個單純的姑娘,但樂音不是。
樂音接觸李曉鏡的目的,是掐滅她和鐘名之間可能點著的小火花。
而做到這一點很簡單,甚至不需要多做些什么,普通的和她說話,給予稍微一點關懷,這個孤單的孩子心里就會敲起退堂鼓,不敢踏出一步。
也不用什么綠茶的話術。
但是,正因為她的單純和孤僻,事情可能會走向一個極端的未來。
樂音隱隱察覺到了那種趨勢。
想了解封閉自我的李曉鏡內心很難,但自己什么樣自己是知道的。
她很難付出真心和別人交朋友,這一點,哪怕是和舍友嘗錦的交往也一樣。
繼續(xù)做壞事會遭反噬的。
樂音收回目光。
主持人下臺了,一個男的接替上來。
羅吟頓時盯住那個人,露出暗藏警惕、排斥等各種意味難明的表情。
“他就是……”
樂音轉頭看過去,視線卻仿佛透過了上臺的男生,眼神里滿是無趣。
正準備開口否認,臺上男生已經自我介紹起來。
“大家好,我是李志詠……”
一陣喧囂聲傳來,不管或是疑惑,或是不在乎各種各樣的反應,大多的人都望向上面那個莊重的男生。
而沒人注意的是,李曉鏡在樂音轉回去之后,抬頭默默看著她的側臉。
……
臺下。
鐘名默默聽著生動的演講。
他并沒有看過最終的演講稿,因為用不著,他對這個交流并不多的舍友有信心。
除了最初和李志詠聊了聊,他根本沒插手后面的事。
其實,李志詠本來就打算參與學生會選舉的,只不過是下學期。
胡來的提前換屆打亂了他的計劃,這學期大展身手狠刷聲望的打算告吹了。
好在不算太糟,莫名其妙不明原委稀里糊涂地趕鴨子上架,反倒變成了他的機會。
李志詠早早便為競選開始準備了,目標明確,細心且深入觀察著學校生活,在學生會的活動中盡職盡責,傾聽每一個人每一個團體的想法。
這讓他的演講極富煽動性和感染力,他知道學生們想要什么,并站在大家的立場上考慮解決方案。
無怪乎羽一凡說李志詠太過正經,他簡直是當做一份事業(yè)來做的。
認真過頭了!
不是壞事就是了。
羽一凡和他的社團也被這股熱情感染,爆發(fā)出了1000%的力量……主要是意識到,李志詠上臺可以改變他們社團不受待見的現(xiàn)狀。
各種理由綜合下,贏下脫離群眾的原干部們并非困難的事。
可惜,人是打不過掛狗的。
鐘名輕嘆。
“怎么了?”
聽見他的嘆息,左右兩護法齊齊看向他。
羽一凡和路千星正為李志詠鏗鏘有力的演講而興奮著,時不時吼兩聲炒熱氣氛,各處隨時都有社團伙伴們配合的應和聲。
大家都開香檳了,你在喪什么氣呢?
“沒事?!辩娒匀徊粫堰@些說給他們聽。
習慣了他神神叨叨的樣子,羽一凡撇了撇嘴,也不在意。
倒是路千星隱約察覺到了一些,有點太順利了,好像不是很對勁。
和羽一凡不一樣,他可是異能者,知道有些異能厲害得不行。
又覺得應該不會有人放肆使用能力,在學校稍微用一下異能沒人管你,要是動靜鬧大了,輕則拉到教務處批評寫檢討,嚴重的要按照異能者管理條例處罰的!
他略感不安,附到鐘名耳邊壓低音量:“真的沒問題嗎?”
鐘名看了他一秒,搖了搖頭。
問題大了!
回想前天和嘗錦的談話,目光更冷了些。
他還沒拋出他的籌碼,只是提起天穹這個名字,就被果斷拒絕了。
想了想他還是沒把看見疑似天穹意識的遭遇說出來。
最后他妥協(xié)了。
其實他并不是無能為力了,只要他想,掀桌子把競選砸的稀巴爛還是可以的。
但他沒有那么做,因為他意識到——必須得承認,他失敗了。
行動倉促,無計劃,而樂音更是擁有時間和信息的優(yōu)勢,這樣是贏不了她的,也無法把自己和她擺到平等的位置上去。
但這不意味著他放棄了。
他心中某個想法愈發(fā)清晰,在當前的事件結束之后,首先是和她開誠布公的聊一聊。
而反抗,要進入二階段了。
當前還是當個看客,靜靜看著她們籌劃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