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闊的房間里,鐘名忽然后仰,拖著凳子刮擦地板,發(fā)出尖銳難聽的吱吱聲。
“你怎么了?”
一張秀麗的臉湊近眼前。
她的瞳孔如水澶湉,清澈,什么都不留下。
鐘名感覺不到她的一點關懷之意。
他沒搭理這個無心無表情的少女,緩了緩被震散的腦袋,陷入沉思。
一不小心就出現(xiàn)了了不得的展開,只是隨便刷刷級,結(jié)果就碰上了關底大boss的感覺。
在那個空間里他感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壓力。
還有那個混沌的意識,認知混亂……是新生?還是蘇醒?
總之不會是一堆規(guī)律無生機的代碼和高深的機械結(jié)構,天穹肯定是異能的造物,而異能,又與靈魂、情感和思想密不可切。
所以,鄒子棋到底知不知道天穹擁有意識?
她是否在說謊?
鐘名和鄒子棋對視,兩人目光同樣坦然,絕不顫動。
片刻間他決定將剛才的事隱瞞下來,現(xiàn)在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還不知道她對天穹的研究到了哪里,這是可以留下來作為交換的籌碼。
“結(jié)束了?”鐘名毫不掩飾地避開剛才的異狀。
鄒子棋平靜道:“解析完畢過去了三分鐘,你進入類似昏迷的狀態(tài)接近五分鐘,我正準備采取急救措施并撥打急救電話。”
“解析結(jié)果呢?”鐘名不為所動。
短暫的沉默后,鄒子棋不再追問剛剛的情況,眉頭微微皺起,說道:“很……美味?”
鐘名:“???”
“就是說你很好吃?!?p> “不用你解釋這個詞的意思……”鐘名嘆氣,“解析又失敗了?”
“我們可以切點肉片來試試,或許有什么深意?!?p> 被當做食材來看待是個新奇的體驗,就是不太美好,尤其面前有個用平淡語氣說著恐怖笑話的家伙。
鐘名無奈道:“我又不是唐僧。”
鄒子棋試圖扯動嘴角勾出笑容,結(jié)果表情變得詭譎可怖,就是這樣,才讓人不覺得她在開玩笑。
她很快放棄了:“開玩笑的,結(jié)束了,回去吧?!?p> “等等,”在鄒子棋準備離開之時,鐘名叫停了她,“我再問你一點事?!?p> “什么事?!?p> 鐘名偏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是樊介夫所在的方向。
鄒子棋看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說吧?!?p> “他,還能活多久?”
異常的沉默,古怪的沉默。
鐘名竟然從這個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合的糾結(jié)。
“很短、很短……”鄒子棋聲音和輕微的吐息一起飄散,“他的皮膚已經(jīng)和和合金融合為一體,肌肉骨骼部分替換為金屬結(jié)構,體液里充滿異常高濃度的金屬離子?!?p> “這些甚至無法用科學解釋,而合金化正在侵入他的內(nèi)臟和腦子?!?p> 鄒子棋再度回歸無情。
“他的生命已經(jīng)無法挽救,他現(xiàn)在作為實驗材料而存在,我們在研究從他身上分離的特殊合金,這種材料具有非常優(yōu)秀的性質(zhì),有很大價值,但直到現(xiàn)在也無法在實驗室合成?!?p> 冷冰冰的話語,鐘名想起那塊標著治療室的牌子。
有些悲哀,有點難過。
他對大塊頭還是抱有好感的。
“或許當轉(zhuǎn)化完成,他會變成一個特殊的生命形態(tài),同樣有人在研究他身上的細胞,但他身上的細胞脫離身體后會很快失去活性。”
“這無疑是異能的作用,探究其中的奧秘對研究異能同樣有巨大的意義?!?p> 鐘名安靜地看著她。
她條理清晰的說著,眼神卻空洞得像在走神。
……
管理局某處,密閉房間。
燈光被人按滅,黑暗里卻仿佛有電弧般的光芒彈射出來。
那是兩道交錯的刀光。
冷冽如清泉,迅疾如閃電,稍微揮舞,殘光便在空中織成細密的網(wǎng)。
“真漂亮啊?!遍T突然被打開,和贊嘆聲一同的是,走道里敞進來的微弱的光,沒能掩蓋這兩把刀的光芒,反而讓它們在光輝襯托中更加閃耀。
“漂亮倒是漂亮,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東西。”房間里的人嘆氣,重新打開燈。
燈光照亮來著的面孔,正是學校的校長,管理局另一副局長,齊書安。
而握著刀的是王兵。
“發(fā)光材料并不稀罕。”齊書安笑道,“它們有什么能力?”
“發(fā)光可不是這么發(fā)的,像一道電弧附在刀身上。至于它有多邪門……”王兵虛砍一刀,拉出鋒銳筆直的刀光,“讓我砍一刀你就知道了?!?p> 說著隨便,實際王兵非常小心,他可不敢真的一刀下去,齊書安把手放穩(wěn),然后他才把刀刃慢慢地挪到手上。
輕輕一碰,一串血珠滲出來。
“好鋒利!”
齊書安驚嘆完,眉頭一皺,閉上眼細細感覺著什么。
良久之后,他睜開眼長嘆:“你說的對,不要研究了,封存起來吧?!?p> “這哪里是邪性,放在仙俠小說里,就是教唆魔頭屠人滿門的魔刃!”
切割異能,吞噬靈魂,反哺自身,這兩把看著普普通通的現(xiàn)代工藝品,是真正的殺器!
齊書安不由發(fā)出了和王兵一樣的喟嘆:“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東西……”
“我倒是有個猜測……”
王兵將之前的事娓娓道來,舊城區(qū)、面具、蘇醒的她……以及最后,留下的這兩柄刀。
“你認為,”齊書安緩緩道,“是那個地方促成了這兩把武器的誕生?”
“必然受到影響,這種毀滅性的力量,只有裂隙才見過類似的。”
齊書安沉吟一會,道:“我知道你是想說那件事……”
“該提上日程了。”
“是啊,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p> 一時安靜下來,在兩個掌權者的達成共識后,這間房間的一臺機械啟動起來。
天穹開始受理請求,這個房間“活”了起來。
指紋檢測,虹膜掃描,密鑰驗證……繁瑣的身份驗證后,沉重堅固的大門打開,冰冷的氣息散逸出來。
王兵縮了縮身子,拎著兩把刀進了密室。
“好冷,真不樂意到這鬼地方來?!彼÷曕洁?。
這里封存著各種或危險或絕密的東西,他直接略過,開啟一個空的隔倉,把刀丟了進去。
記錄信息,選擇好封存方式之后,極寒的氣冒出來,淡藍色透明的冰將刀整個凍結(jié),連刀身上流轉(zhuǎn)的光一同凝固。
“連腦子都好像要被凍住了?!?p> 王兵不敢多待,速速離開這個地方。
齊書安看著黑色的大門關閉,藍色微光的紋路也熄滅之后,出聲問道:“對了,最近都沒有他的消息,他在做什么?”
“當然是準備吃我墜入海底的肉?!?p> 提及這種話題,齊書安只能沉默,老熟人可計算的死期讓他有些傷感,他也不是喜歡搞派系的人,爭權奪勢更不是他贊同的。
不過他看出來了一點,問道:“看來你選好繼承者了?”
“是的,李悅那孩子,你記得吧?”
“她……不是……這可真是,唉。”
“人總是要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