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從月跑了一大段距離,才發(fā)現(xiàn)落下了兩個人,面露急色。
“為什么停下了?再不快點就要出事了!”
鐘名沉思之余看她一眼,“這里,為什么這么荒涼?”
只過了兩條街的感覺,卻仿佛從人聲鼎沸的商業(yè)街跑到了死寂的廢棄之地。一眼看去,全是充滿年代感的瓦房,都是一副破敗模樣,路燈蔓延到這里停止,只有零星幾間房子散著微弱的光。
鐘名想起來,這不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了。上次來是混亂的事件,那次繞到了這個區(qū)域的另一頭。
“?。俊?p> 于從月疑惑地張嘴,“為什么忽然說這個?”
“發(fā)現(xiàn)了一點線索?!?p> “是、是嗎……”于從月雖然不知道和這里有什么關(guān)系,還是解答道,“這邊是老城區(qū),據(jù)說以前還挺繁華來著。大概十年前發(fā)展黃金期,那時候是一個……熱鬧的時代?!?p> “熱鬧?”鐘名挑挑眉。
“我不懂怎么形容啦。我也不太懂這個,都是聽老爸喝酒吹屁聽來的,說什么到處都在搞開發(fā),搶資源占市場,哪里都是錢錢錢?!?p> “然后,一夜之間,浪來了,所有一切泡沫都被卷走了。剩下一堆廢墟,破舊房屋廢棄工廠爛尾樓,這一片全是這些東西。眼前這里還好一點,有幾個人住,再過去那邊一點,一個人都沒有?!?p> 簡直像是無名的碑林。
“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干嘛那樣看我啦,我又對這些不感興趣,你去問我爸吧。他們就愛談這個,經(jīng)濟歷史社會,國家大事,回憶往事,出謀劃策,一個比一個能說,一個比一個理解獨到?!?p> “是不是還要配上酒和花生米?”
“我爸比較愛豬頭肉下酒啦?!庇趶脑抡f道,“所以,這和我們現(xiàn)在有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
鐘名當然不能這么回答,而且也不能和她解釋異能的事,于是他直截了當?shù)亻_始帶路。
“跟我來?!?p> 空氣中出現(xiàn)了一股強烈的恐懼情緒。
“這個方向不對吧,從那邊不是往回走了么,誒……”于從月看著完全不搭理她的鐘名,咬咬牙將信將疑地跟上去。
“相信他好了,他很靠譜的?!?p> 樂音拍拍她的肩膀沖她眨眨眼。
“靠譜么……確實?!?p> 于從月回想起平時的鐘名,木頭一樣沒有情感,一聲不吭,不哭不笑。無情打工人到點上班,到點下班,不過特別能干有天分,這么點時間練廚廚藝還漲得飛快。
而剛剛一主動發(fā)聲,就變得非常強勢,給人盡在掌握的感覺。
很有安全感……于從月晃晃頭,自己在想什么,難不成真的有了奇怪的想法……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
而且她好漂亮啊,于從月偷瞄幾眼樂音,這么近的距離也找不到她的瑕疵,皮膚細膩白皙,越是細看越發(fā)覺她的美麗,上天也過于偏愛了點。
大概是繞著走了一大圈。
在于從月幾乎以為回到了剛剛的地方時,一陣壓抑痛苦的呻吟傳到耳邊。
循著聲音看去,一個人拖著一個少女的頭發(fā),少女無力地掙扎。
焦急又憤怒的氣往上沖,于從月一下克制不住,沖出去一聲大喊,“住手!”
“這家伙,”鐘名嘆口氣,“何止是靠不住,簡直就是沒有腦子?!?p> 給樂音使了個眼色,然后仔細觀察起對面的兩個男人。
和想象的不同,兩個跟蹤者并不是枯瘦猥瑣或者滿臉油膩的惡心形象。一個高高瘦瘦,身材線條流暢,其間隱藏著爆發(fā)力,另一個壯實沉重,古銅色的肌肉繃緊,結(jié)實得像石板。
一個矮一個高,一個壯一個瘦,你們這是什么作品里跑出來的雙煞搭檔嗎?
“趁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我們已經(jīng)報警了。”鐘名沉聲道。
“貧弱的威脅。”對面的高瘦男人發(fā)出嗤笑,舉起手里捏著的頭發(fā),把那張沾滿污垢的臉抬起來。
一張嬌小略圓潤的臉,骯臟的黑與綠遮蓋了她的容貌,一道道網(wǎng)紋般的紅線從上往下蔓延。
是血。
“讓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威脅?!?p> 男人按著她的頭砸到墻壁上,嘭的一聲悶響,他猙獰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很痛呢?”
“蠢貨!人質(zhì)在我手里!主動權(quán)在我這!”
死寂。
哪怕是微弱的慘叫聲仍在刺痛腦顱,也有一種死一般的寂靜降臨。
“你找死?!辩娒粑兙彛Z氣極淡極淡。
“哈哈哈哈!無力!無力!”男人恣意狂笑,“來吧,五秒鐘。我就數(shù)五個數(shù),不想讓她死的話,就乖乖放棄抵抗?!?p> “五……”
鐘名吐出悠長的氣,“我錯了。”
“我聽到了什么,”男人嘴角嗜虐的得意愈發(fā)擴大,“錯了?哈哈,錯了!那么,來跪下求我,求我放過你們??!”
鐘名目光冷漠。
他是錯了,他就不應(yīng)該嘗試與他交涉。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們,但是根本沒有必要,他只要見面一拳砸爛那爛人的臉就好。
一切話語都是多余的。
暴怒。
鐘名按著自己的胸口,感受如此劇烈的情緒,從自己的心臟處涌上來。
“我的心果然很怪啊。極端憤怒,極端冷靜?!?p> 鐘名抬頭,淡漠地盯著高瘦男人,握緊拳頭舉在身前,“你可以留下你的名字?!?p> “什么意……哈,有趣。你這不是比我還狂嗎?”他說完,捏著拳頭上前,“那就來試試看你這小身板能挨住我?guī)兹??!?p> “打穿你的臉。”
鐘名直直揮拳,動作慢得像熟人的招呼。
男人狂笑,“笑死人了,還沒斷奶嗎小弟弟,這里也沒有蚊子給你拍??!我……??!”
鐘名的拳徑直砸到他的臉上。
男人猛地一下后退,呆滯的目光怔怔看著鐘名。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他的拳頭瞬間打到了自己的臉上。
“砸斷你的鼻梁?!?p> 又是一拳。
在男人試圖抬手反制的時候,拳頭凸起的堅硬骨頭撞上了脆弱的鼻子。
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暈眩眩的泛起各種味道,一股甜腥抑制不住從喉嚨里冒出來。
“混蛋!”
“打爆你狗眼?!辩娒麖氖贾两K冷漠地宣讀,然而每一拳都和宣言一樣擊中。
第三拳打中他的眼眶。這次男人想躲,慌忙地后退,那攥緊的拳頭又如陰影般出現(xiàn)在眼前。
嘭!
眼鼻這種脆弱的部位各挨了一拳,男人止不住地慘叫起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那種形如鬼魅的動作更令他驚懼。
是啊,痛苦,恐懼,驚疑,更多的負面情緒。來吧,占領(lǐng)他們的精神,摧毀他們的戰(zhàn)意。
鐘名緩緩向前,壯實的男人扶起另一個男人,卻沒有出手攔他。
鐘名抱起一旁的少女,輕輕擦了擦她的臉,整理她凌亂的發(fā)絲,“女孩子的頭發(fā)可是很寶貴的啊?!?p> 晚風忽起,冷淡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