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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情緣

第一百四十八話 醉生夢死,知己紅顏(下)

雪上情緣 舊時筆墨 4896 2024-11-02 22:53:52

  昨日,南宮晴安排好任母居住事宜,來問任母:“嬸嬸,今天是叔叔的頭七吧?!?p>  “是?!?p>  “我想您身體還虛弱,就由我這個做晚輩去伯父墳前祭拜吧?!?p>  “這怎么行呢?南宮姑娘也剛剛喪父……”

  南宮晴連忙打斷:“嬸嬸,實不相瞞,我和任平生已互托終身。所以,照顧您、拜祭叔叔也是理所應當,只要您不介意?!?p>  “我當然不想介意,可平生不見人影,哪怕你們有所約定,我怎敢耽誤你的青春,又怎敢受你照顧?”

  “不管嬸嬸怎么想,我已經(jīng)打定主意,您休息吧?!蹦蠈m晴拿過任母準備的祭品,轉(zhuǎn)身而去。

  南宮晴出屋后,卻并未直接去拜祭。她知道,任平生既要躲起來,那一定不會在大白天露面;可今天的日子,任平生又絕對不會不去拜祭父親。所以等到夜色降臨,南宮晴這才動身。

  等南宮晴來到任父墳前,已是夜深人靜之時,果見任平生跪在墳前,她走近幾步:“不管怎么說,你不該忘了我們的約定?!?p>  任平生絲毫未料到此時有人會來到這里,更何況這個人是南宮晴??伤呀?jīng)好幾天沒說過一句話了,此時此刻應該也不例外。任平生拿起酒壺喝了口酒,又在墳前灑了一回,頓時,空氣中又辣又澀的酒味更為明顯。

  “怎么?不愿意回答?”

  任平生仍未理會。

  南宮晴跪在墳前:“我把你娘接到了府中,還和她說,我已經(jīng)是你的妻子了。”南宮晴先騙任母,又再騙任平生,絲毫不顧及一個女兒家的名聲。

  任平生想起當日之事,那時南宮晴險些為了名聲自我了斷,可如今,她竟說出這些話,他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才道:“你我非親非故,你不該來這里?!?p>  南宮晴開始焚燒紙錢,飛灰不住飄起,沾的兩人滿身都是。好久后,她才問:“真的非親非故嗎?”

  “非親非故!”任平生很是果斷。

  “可我和你娘現(xiàn)在就在同一屋檐下,如今的九牧風雨交加,我們的世界更是?!?p>  “這份恩情來生我定會報答?!比纹缴部吹搅瞬粩嘤肯蛴滥林莸娜巳?。

  “別給我說來生,我要的不是來生!”

  任平生再喝了一口酒,才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如找東方朗,他和你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南宮晴已決定走進任平生心中,因此有意讓他敞開心扉、從愧疚中走出,因此轉(zhuǎn)而言道:“當日我提起你爹的傷,你說心中愧疚,到底指的什么。”盡管她已從東方朗父子的對話中得知原委。

  “你既然這么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任平生終于將那天的事親口講出,說完后,他重復了一句父親的話:“我聽到父親說,‘是呀,那時候我說不定早都不在了。’你知道嘛,自父親毒患發(fā)作后,這句話一直在我耳邊響起,如今,他真的不在了,因為我!是我將爹逼上絕路,是我!”最后一句話,任平生猶如咆哮,而后,他將頭沉沉低下:“這樣的我,你還輕言托付嗎?”

  南宮晴轉(zhuǎn)頭望向任平生,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的聲音實在如同一個委屈自責的孩子。等他稍微平靜些,南宮晴才道:“我大概能夠理解,那時的你只是太想讓父母為你感到自豪,太想這個家因為你改變,誰能怪你?誰又有資格怪你?我覺得,那時的你也比現(xiàn)在的你也懂事得多。”

  “我早該懂事的!”

  “你想說你懂事的話就不用說出那樣的話了嗎?那我告訴你,你錯了,你難道認為你爹是因為你說的話才做出那個決定嗎?當看到孩子天資聰穎、一心上進,哪一個父親不欣喜若狂?想必,叔叔做出那個決定也一定是高興的。若他泉下有知,得知你竟因此愧疚,他如何能安?”

  任平生拿起酒壺,又灌了一口,烈酒帶來的火辣讓他冰冷的身體稍稍好了不少:“哪怕有朝一日,我錦衣榮歸,又能怎么樣呢?從前,我很想出人頭地,可如今已經(jīng)不再想了。”

  南宮晴實在想不出如何再去安慰,一怒之下,一巴掌將任平生手中酒壺打落在地:“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難道你要一直逃避下去嗎?你這樣醉生夢死對得起死去的人嗎?又對得起還活著的人嗎?”

  任平生聽了這話,心中猛痛,竟咳出血來,幸好他及時用手捂住,這才不至被南宮晴看到。

  可借著火光,南宮晴分明看到任平生的雙手鐵青,正不住顫抖著,忽然神情一駐:“你的手怎么成了這樣?”拉過一看,手掌上還殘留著粘熱的血液,再一感受,任平生的右臂竟森冷如鐵,忙掀開他的衣袖,只見右臂上已有多處腐爛不堪。霎時之間,她有些明白任平生在逃避什么,柔聲勸道:“難怪你喝這樣的烈酒,你的傷勢不能再拖了,快跟我回去?!?p>  “這跟你毫無關(guān)系,你不用再勸。”

  南宮晴撿起酒壺,將所剩無幾的酒喝了一口,交還給任平生,不知是烈酒的緣故,還是其他,她動情道:“讓你跟我回去,不是因為我同情憐憫你,而是因為我也需要陪伴。南宮府很大,可也很空曠,空曠到我都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這話讓任平生很是不解,他不禁望向南宮晴。

  “深夜無眠,我一個人呆在房里,不敢點燈,燈影搖曳,讓人痛憶往事。多少情景,在我眼前一一浮現(xiàn),可不管我怎么做,從今后,那個字,我只能在夢中喊出。”南宮晴說的那個字是“爹”。

  這些感觸經(jīng)歷,任平生深有體會,他這才猛然想起在醉酒朦朧之際,曾聽說到的事情:東方昭、南宮恒以身殉道。任平生轉(zhuǎn)頭深深看了看南宮晴,可從眼前人的面目神情,他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可他知道,南宮晴不是表現(xiàn)的這樣波瀾不驚、無傷無痛。他也想對將悲傷藏于心底的南宮晴說些慰藉的話,可他們有著同樣的傷痛,慰藉的話又要從何說起?

  見任平生始終不再說話,南宮晴終于放棄,只見她從包袱中拿出幾個干糧,塞到任平生懷中:“這是我欠你的,今夜也一并還給你?!闭f罷,緩緩起身,向著來路走去,仍是一個人。

  此時,冷月無聲,萬籟寂靜,月光灑遍荒郊,如滿地銀霜,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凄涼冷清,望著即將再看不到的背影,任平生一陣哽咽,拿起干糧和悲吞下,可悲傷如鯁在喉,如何咽得下去?他終于放聲悲痛大哭起來。

  聽到哭聲,南宮晴再也挪動不了腳步,她回身快步撲到任平生的懷中,淚水也連珠落下。霜華映在二人眼中,共情之傷更揮之不去,這淚水是悔恨交加、哀傷無極的淚水,注定此后余生,他二人都要在這淚水注成的汪洋中漂泊。

  二人正相擁分擔、分享著暖與冷時,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還真是感人啊,南宮姑娘,既然你舍不得離開,那就怪不得我們了?!苯鹎室蝗汗痈鐝纳狡潞箝W身出來,冷冷地望著兩人。只是這一次,這群公子哥人人都帶著自己的御獸,卻都是些鸚鵡、夜鶯、倉鼠一類御獸,比起對戰(zhàn),更多是用來把玩,在永牧州時,他們之所以不帶,只是不想別人知道自己是修道之人,好安心享樂。

  方才,金乾已經(jīng)看了一陣,見南宮晴對任平生投懷送抱,不由想起梁悅、劉香也都對任平生有好感,妒火中燒之下,一時人格扭曲,從只是奪回門主令牌,變作了先殺死任平生,再蹂躪南宮晴!

  任平生覺出這群同門心懷不軌,忙立起身來。

  “怎么,還想反抗?”金乾神情可怖道:“你活得這么累,不如讓我成全你吧,放心,我會讓你和你老子的死法一樣的。”說罷,金乾怒拍肩膀,欽原飛竄而出。

  有傷在身的任平生哪里反應得及,辛虧懷中的土靈龜及時出現(xiàn),用“土之盾甲”擋下了欽原的“一刀兩斷”。

  見一擊未成,公子哥們嘲諷道:“喲,人是個縮頭烏龜,御獸也是一樣啊?!?p>  任平生道:“你們要的無非是門主令牌,我可以交給你們?!?p>  “本公子可不是沒有手,待會我自己會拿,從你冷冰冰的尸體上,不,是撿,不然父親會責備我的?!苯鹎f罷,不覺幻想起日后自己以御獸門少主之尊耀武揚威的生活,好不激動,失態(tài)一回,急不可耐地看向南宮晴:“南宮姑娘,你長得這么標致,跟著他不嫌太委屈么?”

  “我的事不要你管?!蹦蠈m晴可不會有好語氣。

  “你我也算得上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不,不對,令尊已經(jīng)去了,你已經(jīng)失去了靠山,咱們已經(jīng)算不上門當戶對了,你不如考慮考慮,高攀一下本公子?!?p>  旁邊一位公子哥問道:“金師兄,你不是一直喜歡梁悅嗎?”

  “多一個我也不嫌?!?p>  見這群公子哥如此卑劣,南宮晴斥道:“沒想到御獸門會有你們這樣不知廉恥的敗類!”

  金乾大怒:“不識抬舉!”既然南宮晴不識抬舉,金乾自然沒耐心軟磨硬泡,吩咐眾師弟道:“殺了任平生,連尸體也不要留?!?p>  得到命令,御獸門弟子正要一擁而上,忽聽半空傳來人聲:“九牧也有這樣的人吶!”話音剛落,一件高貴富麗鮮紅衣從飛龍躍下,紅影來在任平生身前,正是古辛。日前,古辛在得到天魔尊的欽命后,便急急趕回了育芳郡急待胡誠、原正道的消息,就在剛才,花戀蝶告知了他,任平生出現(xiàn)在永牧州城外東南高崗。于是不顧深夜,連忙趕來,這才及時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古辛落在任平生身前:“年輕人,只要你答應替本護法做事,從今后,便不用再受他們的欺侮。”

  御獸門人聽罷古辛之語,心中大驚,忙以進為退道:“任平生,你作為御獸門弟子,沒想到竟然勾結(jié)天魔?!薄叭纹缴?,你這樣背叛九牧,可知會落得什么下場!”“你可要好好考慮,你還有高堂尚在?!薄啊?p>  任平生著實進退兩難,可不等他回答,古辛隨手揮出“幽冥骷髏”,已將除過金乾在外的所有公子哥及其御獸全部解決。這群人吱吱嚷嚷,古護法豈會受此煩擾。

  任平生、南宮晴大驚:“你!”金乾被這變故驚出一身冷汗,雙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

  古辛享受地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望金乾道:“你這御獸倒也特別,這畜生兇猛成性,當日都敢襲擊本護法的飛龍,不想竟愿聽你命令?!?p>  金乾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該如何回答:“我……”

  古辛笑道:“不要怕,本護法不殺有用之人。你若能投我魔域,教魔域子民學會御獸功法,本護法保證,事成之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p>  金乾語不成聲:“御獸功法是方門主嘔心瀝血所創(chuàng),我怎么可以傳給你們?”

  “是嘛?”說罷,古辛右手揮出“厄降噩臨”,就讓欽原當場斃命。

  金乾看著自己的御獸四分五裂地落在地上,嚇得臉色慘白,忙不住扣頭道:“大人開恩,我愿為魔域效犬馬之勞?!?p>  古辛放肆一笑:“好,很好。”再問任平生:“考慮得怎么樣了?”可從他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才幾息時間,如此大事,這點時間哪里夠用?這話剛說出口,古辛似乎也覺自己操之過急,目光望去南宮晴,又淡淡補充道:“任平生,你應該知道,你沒有選擇?!?p>  “你想讓我做什么?!比纹缴梢圆豢紤]自己,因為他本就時日無多,可天魔視人如草芥,他不能不考慮陪伴一旁已渾身發(fā)抖的南宮晴。

  “你的問題還挺多,本護法可以回答你,不過聽到這個消息的人……”說著,古辛戲謔地看向南宮晴。自從得知天魔尊對他愛護有加后,古辛不免有些自視甚高,句句話中都要帶著“本護法”三字。

  “好,我答應你?!比纹缴奔贝饝置δ蠈m晴道:“從這一刻起,我的生死只在天魔的一念之間,可你應該知道,我本就時日無多,所以去哪里對我來說已無多少區(qū)別。假如有一天,母親聽到了我的噩耗,請你告訴她,我一死固然再不能陪她,但卻可以陪伴父親了,這樣看來哪怕不值得她高興,可也不至于傷心落淚?!?p>  南宮晴大有不舍,古護法卻不給她機會,已提起任平生和金乾的衣領(lǐng)躍上飛龍,沿著永牧州東邊向北而去。

  望著遠去的黑影,她明知任平生已聽不到,可仍然向著夜空喊道:“平生,我會照顧好娘的!”她回到府中,堪堪挨到大早,便跑去四玄門,卻得知雍遠去了于家莊,只好乘馬趕來。

  聽了南宮晴的講述后,眾人滿面愁容。

  南宮晴更覺不安:“雍大哥,你也覺得他生機渺茫嘛?”

  呂晨婉道:“南宮妹子,任平生至少現(xiàn)在還活著,可那些御獸垣弟子……”

  南宮晴打斷道:“他們?那群人都要殺死作為同門的任平生了,哪里值得同情?”

  呂晨婉道:“而且,那位被一同帶走的公子就是金乾?!?p>  “金乾?”南宮晴對修道人事敬而遠之,自然不知道、不認識金乾就是金石開老師的獨子。

  雍遠嘆道:“南宮師妹,金乾就是御獸門金石開老師的獨子!金老師若是知道兒子因為同門相爭害死那么多弟子,還被天魔帶走,還答應將御獸功法傳于天魔,他如何接受得了?”

  南宮晴道:“那……那我們就說他們是去了城外尋找任平生,結(jié)果遭到意外?!?p>  呂晨婉道:“這似乎能讓金老師心中好受一些?!?p>  雍遠道:“可是,金乾本該在落霞郡抵御天魔,如何解釋他來到永牧州?又如何解釋他要為天魔效犬馬之勞?”說罷,望向南宮晴。

  南宮晴明白了雍遠的用意,道:“那就說他們是為了祭拜我爹和東方伯父,至于傳御獸功法的事,就說是他的緩兵之計。”

  雍遠點了點頭:“南宮師妹,你先回府歇息,我這就去落霞郡,順便詢問梁城主有關(guān)血瘟疫的事?!迸R行之前,雍遠還是不放心此間之事,又在村中轉(zhuǎn)看一圈,見民心安穩(wěn),這才回來,臨行之前,對眾人殷勤囑托:“一日兩藥三餐,不可誤了時辰,切記,村中各處路口,須要有弟子把守,以免有人誤入,你們也不得與任何一位村民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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