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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情緣

第三十四話 十年傷九牧(下)

雪上情緣 舊時筆墨 4410 2021-10-23 18:35:19

  眼見駐暮城遭難,早在天網(wǎng)被破之日就有商議的九牧九城,各帶門中精英前來征討??梢粊?,天魔域魔氣灼天,大地靈氣大消,九牧九道威力大減,天魔實力雖未完全恢復(fù),卻是如魚得水;二來,天魔心性戾而叵測,為了勝利,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九牧人光明坦蕩,時常不能料敵之先,因而大多處于被動;三來,九牧各方勢力的功法互不相同,更有些悄懷鬼胎,使得人齊心不齊,每遇事情,不免要多加斟酌幾番討論,可卻往往是多謀而寡斷,錯失良機;四來,九牧還未從上古之戰(zhàn)的戰(zhàn)殤中走出,又有“四五之分”“七九之約”自作囹圄,人才凋零,青黃不接,對付剩下的三十六斥候都有吃力,何況如今十八使者和三大護(hù)法坐鎮(zhèn)九嵩山以西?

  此四個因素,使征討多落得鎩羽而歸。當(dāng)然,也有些許擊敗天魔的時候,可最終,天魔挾無辜以要挾,四城五門投鼠忌器,無奈敗北而走。幾年間,在一次又一次的敗北后,一次又一次的傷亡后,四城五門更顯捉襟見肘,力不從心,再不敢妄動,只好與天魔以九嵩山為界線分疆而治,讓時間撫平九牧之傷。自此后,九嵩山以西便得了一個新的名字:“天魔域”。

  隨著時間逝去,殺伐殺戮手無寸鐵之人已滿足不了天魔的欲望。與域外天魔的肌肉虬扎不同,九牧人長得細(xì)皮嫩肉,等天魔看慣了,也覺另有一番風(fēng)味。因此上,見了長得標(biāo)致的九牧男女,天魔先是大作蹂躪,而后再送上黃泉。但天魔一向貪圖新鮮,漸漸地,也覺得這樣用強的方法少了很多趣味。

  再言躍升護(hù)法的古辛,他本處下位,如今跳上枝頭,自然不被大多天魔所服。古辛深知自己處境,為了賺得功勞服眾,也曾率領(lǐng)手下將魔爪伸向九嵩山以東,可天魔域中的魔氣熱浪為九嵩山所擋,出得天魔域,他們也不好受,雖勉強掠得幾個村落,卻難以久居困守。期間,古辛借著征戰(zhàn)四方之名,時常私去九牧南方查探,可也都無功而返。古辛幾尋無果,只得回轉(zhuǎn)天魔域另尋良策。想了許久,終為天魔尊獻(xiàn)上一計:每隔一段時間,挑選對天魔域貢獻(xiàn)大者進(jìn)行賞賜。何為有貢獻(xiàn)?過九嵩山打探九牧人物、功法等重要情報而全身而回者;賞賜為何?并非珍寶一類,而是允許他們抓來天魔域的九牧少男少女,從小好好培養(yǎng),長大后,云雨巫山、調(diào)情助興,可任憑天魔施為。

  此舉不但可以激發(fā)天魔建功立業(yè)之心,更能迫使天魔域的駐暮城人屈服于天魔淫威之下,也算得上是恩威并施的良策,天魔尊自然答應(yīng),而提出這個賞賜之法的古辛則大大籠絡(luò)了人心,護(hù)法之位終于略有安穩(wěn)。

  此計施行后,天魔不再趕盡殺絕,而是如同圈養(yǎng)牲口一般,將天魔域內(nèi)的人豢養(yǎng)起來,每隔一段時間,有功者可以去一個地方任意挑選少男少女。自此后,數(shù)不盡的人只能茍安一隅,大千世界無限美好,他們無瑕欣賞。不但如此,每一天清晨,人們都要提心吊膽地看向東方,那本是希望的曙光成了他們的夢魘——哪里出現(xiàn)朝霞,意味著天魔會去那里挑選少男少女。而被中意的少男少女,必須在日落前獻(xiàn)給天魔,不然就要承受慘無人道的滅頂之災(zāi)。為了活命,人們只能將孩子送入魔爪,如此一來,更落得苦不堪言,生活一片黯淡。日出之朝霞也隨之成為了人們永遠(yuǎn)的傷痛,慢慢竟有了“朝霞不出門”的恐懼傳言。

  在此不久后,為天下打傷、昏迷許久的天魔尊次子天驕終于醒來,身穿白貂毛衫,外掛黑狐披風(fēng),以殿下之尊位列萬魔之上,可他的記憶卻因長久昏迷而不復(fù)存在,或因此故,與泯滅人性的眾多天魔不同,每見生靈罹難,他常心生不忍,不免與天魔尊多有爭吵。

  天魔尊深知其故,故作長者之態(tài),不但懶與天驕爭吵,且從不逼迫天驕做些他不愿做的事;也知塵飏和花不語忠心耿耿,便暗地交待,使之與天驕交好。久而久之,天驕和兩位護(hù)法以及一眾使者關(guān)系不菲,不知不覺也對這些人所尊敬的天魔尊亦有了好感。

  物換星移,春去秋來,不知不覺已是十年過去。十年間,當(dāng)然也發(fā)生了足夠多的事,來龍去脈,容后文一一道來。如今已是賢歷四十三年,天魔域中,處處火海,熱浪沖天,偶有風(fēng)來,吹起滿地灰燼,遮天蔽日,猶如煉獄。駐暮城人民身處其中,煙熏火燎不說,時有蹂躪之患,如此苦熬多年,仍未看見希望,漸覺生無可戀,不免失去斗志,無奈俯首賓服。

  這一天,天驕正與塵、花二位護(hù)法研討“塵飏術(shù)法”,塵飏道:“其實這塵飏術(shù)法本叫星塵術(shù)法,是尊上親傳于我,只是屬下以及一眾使者、斥候天賦拙劣,不能像殿下一般修到‘熾云境’,有負(fù)星塵之名?!眽m飏術(shù)法共有六重境界,分別是蒼云境、灰云境、黛云境、皂云境、暗云境、熾云境。

  天驕嘆息道:“可惜我被天下打傷,不但過往記憶全無,就是功法如今只過‘蒼云境’,堪堪觸及‘灰云境’?!?p>  “殿下不要憂心。功法的恢復(fù)與修行不同,修行是前面輕快后面艱難,恢復(fù)正好相反。修行是從無到有,起初被傳授的當(dāng)然是最基礎(chǔ)的入門功法,所以輕快,到后來,所學(xué)越來越多,越來越晦澀,要想領(lǐng)悟提高,必須將以往所學(xué)融會貫通,才能到達(dá)另一個境界,看到另一方天地,是以修行越高越難寸進(jìn)。舉個例子來說,就好比登山。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大多就是因不能寸進(jìn)而功虧一簣。

  “而功法的恢復(fù)不同,功法的恢復(fù)是重新?lián)炱?,好比是匯集水流。起初水流細(xì)微,所以流動緩慢,甚至?xí)恍⌒〉目部雷钃酰呻S著四面八方水流的匯集匯合,便是水到渠成,無往不利。等我們?nèi)伺c十八使者修為恢復(fù),區(qū)區(qū)九牧,豈不臣服?”塵飏所言,正是修道法則之一“修道山水路”。

  花不語道:“大護(hù)法,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功法的恢復(fù)好比作一幅絕世之畫,必須先仔細(xì)描繪出輪廓,然后再一筆一筆地細(xì)心勾勒,不到最后一筆,外人甚至看不出來畫得是什么,直到最后一筆落下,絕世之畫才能成?!?p>  塵飏笑道:“花護(hù)法的理解倒也獨到,不錯,功法的恢復(fù)是直到最后的點睛之筆落下,絕世之畫才能成。此言真是讓塵某刮目相看?!?p>  花不語臉上一紅:“我……我只是隨口一說,碰巧說中而已。”

  塵飏繼續(xù)安天驕之心:“殿下曾經(jīng)領(lǐng)悟星塵之道,雖然昏迷醒來,突破‘蒼云境’就用了將近六、七年時間,可正是這些年的匯集,使您輕松邁入‘灰云境’,已可施展‘狂飆之力’,且功法純正,猶如天賜,已是‘灰云境’大成之象,屬下雖得窺‘暗云境’,卻也望塵不及。這狂飆之力,不就是殿下乘風(fēng)破浪的風(fēng)嗎?殿下再返‘熾云境’、重掌星塵之力,想來不會太久?!?p>  “望塵不及?哈哈哈哈……塵護(hù)法這不是說的自己嘛?”得塵飏好言開導(dǎo),天驕很是暢懷,竟也打趣起來,其意是夸贊塵飏修為高深,他人的確望“塵”不及。

  花不語卻不解:“大護(hù)法不就是在說自己嗎?”她不好讀書,因此不知天驕所說“望塵不及”的這個“塵”指的是塵飏其人,是說自己不如塵飏境界高,可她不知這層含義,因此理解的仍是塵飏的原本意思。

  天驕、塵飏相視一笑,天驕道:“道理倒也不差,但愿吧?!?p>  塵飏再接前言:“方才所說是屬下自身的原因。尊上之所以同意將星塵功法改為‘塵飏術(shù)法’,還因‘血煞術(shù)法’、‘花歿術(shù)法’都是以血、花二護(hù)法的名字命名?!?p>  天驕很是聰慧,點頭道:“‘花歿’與‘花默’同音,的確也是花不語?!?p>  “殿下,我都說過很多次了,我現(xiàn)在叫花戀蝶?!被ú徽Z怨了一聲,既怨二人不給她解釋“望塵莫及”,又怨天驕又叫她舊名。在天驕醒來后,花不語也不知什么心思,將名字改作花戀蝶。不僅如此,穿著也一改常態(tài),此時一身藍(lán)色輕羅,素肩微露,端莊又不失嫵媚,尤其發(fā)髻上的藍(lán)色蝴蝶結(jié),更是靈動如生。

  天驕笑道:“這不是說起三大術(shù)法了嗎?以后一定改,一定改。”正說之際,手下來報:“殿下、兩位護(hù)法,飛沙城內(nèi)筑起高臺,似乎有所圖謀?!边@飛沙城便是九牧九城之一的駐暮城,可既已臣服于天魔,自然也換了名字。

  天驕問塵飏道:“塵護(hù)法,依你看他們是要干什么?”

  塵飏回道:“九牧常有高臺拜將之說,莫非是想困獸猶斗?”

  花戀蝶道:“料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殿下不必掛心?!?p>  天驕卻不得不掛心,先在心中思量:“負(fù)隅頑抗必遭殺身之禍,這又何苦呢?”想罷才道:“且去查探清楚,若是的確如此,也是他們自取滅亡。可我隱約記得又有筑臺求雨之說,若是誤殺了人,絕不輕饒?!?p>  手下領(lǐng)命,正要出去,花戀蝶攔下,回身道:“殿下,既是如此,何不親自查探?!彼闹邢?,天驕此言既出,若是到時反抗之罪落實,天驕再不能袖手旁觀,此是天魔尊交待之事;又對天驕存有癡心,借著外出之際,或可尋機言明,此是私情。

  天驕想不出好的理由拒絕,只得答應(yīng)。

  花戀蝶道:“殿下,您一直沒有兵器,此次外出,還是去百兵閣找尋一件,免得尊上擔(dān)心?!?p>  “也好?!碧祢湣m飏、花戀蝶便去了百兵閣。進(jìn)入其中,但見百兵閣中,刀、槍、矛、棍、杵、簡、槊、輪、錘、鏈、爪、叉等兵器排列無數(shù),件件紛呈異彩,個個爭相奪目。天驕尋了半晌,才終于物色到一柄舊劍,拿起道:“看似陳舊,卻威力不凡,就選它吧?!边@里的兵器都是熠熠閃光的奇兵,但這柄劍陳舊,反倒更為顯眼。

  塵飏苦笑道:“殿下,非是屬下掃您的興頭,‘追風(fēng)逐雷劍’雖好,可您看我二人、十八使者乃至三十六斥候,可有一個用劍?”

  天驕細(xì)想一番,道:“并無一個用劍?!?p>  “并不是我們沒有上好的劍形兵器,而是天上的天劍乃萬劍之首,若是用劍,不但不能幫助我們,反會為天劍所制,傷及自身?!?p>  “原來如此,那天上真是讓人可恨?!闭f罷,天驕留下一句話:“算了,其余兵器我也不大看得上?!币炎叱霭俦w。

  可巧天魔尊來此看望,正與天驕逢在洞外。兩位護(hù)法忙上前稟明此事,天魔尊聽了,便解下腰上鎖鏈,遞給天驕:“這是熾霄鎖魂鏈,你拿去護(hù)身?!比粍t巧合也分兩種,一種是的確巧合,另一種是有意為之。

  見天驕遲疑未接,塵飏拿出一把拂塵,言道:“若殿下覺得不盡順手,這是屬下‘蒼焰枉天塵’,殿下不妨先拿著?!?p>  花戀蝶也拿出自己兵器,卻是一把扇子,笑著道:“屬下的‘龍骨鳳羽扇’,想必殿下不會中意?!?p>  天驕這才道:“自我醒來,就練遍十八般兵器,縱使奇兵怪械也可隨心駕馭,你們應(yīng)該知道非是順不順手、中不中意的緣故,這鎖鏈常系父尊腰間,我如何能夠拿去?”

  聽罷此言,天魔尊道:“這是為父使用的東西,你才有些嫌棄?!碧祢溍Φ啦桓遥炷ё鹑宰哉f著:“為父的手段的確重了些,可何曾想如此呢?”說罷,將熾霄鎖魂鏈塞給天驕,轉(zhuǎn)身嘆息而去。

  天驕看著父尊的背影,也只搖頭。

  塵飏情知天驕搖頭并非為此,可仍假裝不知:“殿下莫非真是嫌棄?”不等天驕回答,又道:“殿下可能覺得尊上行事狠辣,可若不讓九牧之人敬畏,他們此呼彼應(yīng),這等喊打喊殺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期間殺伐不斷,難免兩方傷亡更重,難道殿下就樂見?或許殿下心想,咱們可以退出九牧,可若如此,這么多兄弟再往何處安身?哪一方世界又能夠接受外來者?”

  花戀蝶也道:“殿下生于無情魔域,雖不如尊上落得惡名,可九牧人未必會對殿下手下留情。尊上解兵相贈,殿下不要辜負(fù)為人父者的苦心才好?!?p>  天驕嘆道:“你們伴我良久,只道應(yīng)知我心,怎么反倒都認(rèn)為我是個不領(lǐng)情的人。”

  塵飏忙道:“屬下豈敢亂猜,只是為了尊上、殿下的父子之情,這才多說了些?!?p>  天驕道:“你們對父親忠心耿耿,我早有所知,若不是他深得擁戴,血護(hù)法豈會以命相救?!闭f起血護(hù)法,塵、花二人也都沉默。

  見此,天驕忙轉(zhuǎn)過話題:“飛沙城一行只我們?nèi)送ィ溆嗳艘埠眯菹⒁换??!?p>  二人應(yīng)了,天驕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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