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先天缺陷,吃不得辣
宋南沅一睡就是一下午,待她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有些暗了。
她打了個哈欠,把毯子隨手丟到塌上,走出房門。
“殿下,您醒了!”她前腳剛跨過門檻,棋玥就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嗯?!?p> “殿下,廚房準(zhǔn)備了您最愛吃的清蒸鱸魚和山藥芹菜,您要不要現(xiàn)在就吃?”
清蒸鱸魚?她可不喜歡吃。穆北柘喜歡吃清淡的,廚房里經(jīng)常不是清蒸清炒,就是水煮鍋燉,油腥甚少。
她在齊王府住了十三年,雖說變白了吃胖了些,但嘴都被淡出鳥來了。如今農(nóng)民翻身好不容易當(dāng)家做了主,哪還能再這么淡下去。
“不吃,最近吃得太淡了,總覺得嘴里沒味兒。你讓廚子做些辣的,換換口味。”
棋玥有些意外,但作為穆北柘最聽話的管家,他還是麻溜地應(yīng)下:“好嘞,我這就去廚房吩咐他們重新做?!?p> “哎,等等?!彼文香浜白∷骸白龊玫哪切┮矂e浪費(fèi)了,給我裝起來,拿過來。”
“殿下可是要拿給宋姑娘?”有了上午的經(jīng)驗,棋玥早已知道小南沅在主子心里非比尋常,對她的態(tài)度也來了個大反轉(zhuǎn)。
“嗯?!彼文香湟舱f不清為什么,會覺得小南沅喜歡吃清淡的。但話說出口了,就兩種口味一起帶著去了。
“那小的直接送過去?”
“不用,你拿過來,我親自送。”宋南沅道。她還想去看看小南沅呢。也不知道新?lián)Q了環(huán)境,她適不適應(yīng),府里的下人有沒有欺負(fù)她。
“好嘞,小的這就去辦?!?p> 從不問緣由,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雖說墻頭草,有時候還有點(diǎn)仗勢欺人,但棋玥這小子,使喚起來還是挺好用的。
秋風(fēng)習(xí)習(xí),宋南沅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往湘南院走去。
院子里,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把拔出來的草往小推車?yán)锓?,雙臂一抱就是一大團(tuán),纖細(xì)的腰肢還不及她懷里的雜草粗。
宋南沅看著,鼻子就一酸。想當(dāng)年,她剛進(jìn)三王府的時候,也是這般光景,手都紅了,還被毛毛蟲蟄了一下,起了個大包。
累死累活忙了一個多月,結(jié)果那人還說她偷懶,罰她餓了一天的肚子。
觸景生情,宋南沅放下食盒,就跑到小南沅前面,搶過她懷里的雜草,幫她丟進(jìn)小推車?yán)铩?p> “王爺,您……”小南沅看著她干凈的袍子上沾滿了草屑,攔住她接下來的動作:“王爺,衣服臟了?!?p> 穆北柘絕對不是心疼宋南沅,他只是愛惜自己的身體,并且對自己的衣衫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潔癖癥,見不得上面有半點(diǎn)污漬。
“沒關(guān)系的,洗洗就好了?!彼文香浜敛辉谝獾?。
小南沅撇撇嘴,依舊把她攔在路上:“我聽說王爺有一件御賜的白蟒銀玉袍,白玉底,銀絲線,上繡九蟒坐水,是除了朝服外最珍貴的一件,只有面見圣上的時候才會穿上一穿。若是毀了,可就找不到第二件了?!?p> 宋南沅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這件外袍,雖然顏色跟別的衣服差不多,但樣式似乎更端莊一些,銀線修成的四爪白蟒栩栩如生,可不就是小南沅講的那樣。
她只是午睡起來隨手撈了件就穿上,怎么偏偏就是個最貴重的了。聽說,損壞御賜之物可是要被砍頭的。
雖說現(xiàn)在她是皇帝的親兒子,砍頭不至于,但萬一因此惹的皇帝不高興,她豈不倒霉。
于是乎宋南沅忙住了手,把身上的草葉扯干凈,瞧著衣服并未損壞,松了口氣:“好了,我不搬,但你也不要搬了,你看這天都黑了,先吃飯?!?p> “嗯?!毙∧香鋺?yīng)著,低頭一笑。這丫頭也太好騙了,果然是從前把她看得太嚴(yán)了,啥都不懂,啥都不會。
宋南沅自然不知道小南沅想些什么,把食盒拿進(jìn)房里,一一擺在桌子上。
清蒸魚,白灼菜,白菜豆腐湯,還有她臨時加的剁椒魚頭和麻辣雞丁。
因為宋南沅走得快,菜還是熱的。小南沅拿著米飯,夾了一塊魚。
嗯?今天沒放鹽嗎?怎么這么淡。她淡定咽下,又夾了根青菜,白水煮完就撈上來了嗎?
小南沅咽下那口青菜,把目光看向剁椒魚頭和麻辣雞丁。火紅火紅的,香味撲鼻,他的這副身體竟不自覺咽起了口水。
兩雙筷子一起夾向雞丁。
果然,小南沅跟她口味一樣,愛吃辣的。以后王府的菜譜要換了,辣椒那得掛滿整個廚房才夠味兒。
貌似這家伙上輩子就喜歡吃辣的,可是他卻最吃不得辣,因此也吩咐廚子不許做辣。
看來用了她的身體,口味也跟著重了,那些少油少鹽的果真咽不下去,之前真是難為她了。
兩人各自想著,把筷子上的肉丁塞入嘴中。
沒有預(yù)想之中難以忍受的辣味,反而覺得有些好吃……小南沅滿足地嚼著雞丁,卻聽到對面噗的一聲。
“辣死了辣死了,辣椒不要錢的嗎?這廚子到底放了多少!”宋南沅叫囂著,端起茶壺咕咚咕咚就喝了起來。
呵……小南沅朱唇輕啟,淡定吃肉。
齊王的嘴是出了名的刁,不是因為他個性如此(當(dāng)然這是穆北柘個人的想法),而是因為他天生對味道十分敏感,只嘗一口,就能分辨出里面究竟用了何種食材。
但因為敏感,他吃不得重味,所有味道在他嘴里都放大了幾倍,尤其是辣度,常人或許覺得只是微辣,但他一嘗,就如同嘴里放了把火,完全無法忍受。
小南沅看著宋南沅不停地灌水直到把一壺涼水喝了個精光,盤里的雞塊也跟著消失了一大半。
“喂,你別吃完啊,給我留一點(diǎn)。”宋南沅眼見著美味即將全都入了小南沅肚子里,忙道。
小南沅停了箸:“你確定,你還要吃?”
“當(dāng)然,老……本王最愛吃辣!”宋南沅不死心,又夾了一筷子。
“哇……要噴火啦……水,水……”宋南沅一時沒找到水,抱著白菜豆腐湯咕咚咕咚就喝了起來,一碗入肚,她舔舔嘴唇:“還挺好喝的?!?p> 有了兩次作死的經(jīng)驗,宋南沅終于放棄了,眼瞅著小南沅就著辣菜吃了兩碗米飯,只得吃起清蒸魚。
感同身受,她終于明白了,穆北柘為何能自律到極致,從不貪口舌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