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氧氣瞬間就鉆進(jìn)大腦,莊一來不及思考只能張大嘴。
他現(xiàn)在恨不得,用身上任何能通氣的地方來捕獲空氣。
“握草,你都來這里了?!可以啊,刮目相看!”
任航看著熟悉的木門震驚。
“少廢話,快救我!”
還沒喘幾秒氣,莊一的喉嚨又被撲上來的毛子園緊緊厄住。
任航不慌不忙地拿出準(zhǔn)備好的作戰(zhàn)工具,那是一個木哨。
他換了口氣對著哨口大力吹了起來。
意外的是,響亮震擊耳膜的尖銳哨音并沒有傳出。
小巧的哨子傳來極具穿透力的防空警報聲。
悠長而震撼的嗚鳴聲回蕩在空中。
人偶們聽到偽裝的指令音,瞬間停止了動作站了起來,在今夏倉皇的制止中回到了原位待命。
“任航!你以為你幼稚的反抗能起到什么作用?!”
今夏氣急敗壞,她指著任航怒吼,眼里能噴出火來。
莊一衣不蔽體,艱難地扶著木樁站起,手順著氣不住地咳嗽,他沖著任航比了個佩服。
“經(jīng)常聽這個指令了,就模仿著做了一個,效果不錯!”
任航?jīng)]有理會今夏的震怒,他晃了晃手中的哨子一臉痞笑。
“這就是你說的藝術(shù)大作么?你小子還真不賴吭!”莊一緩了過來對任航贊揚道。
“握草莊爺,我哪兒比得上您這行為藝術(shù)啊,再著急逃離,也不能裸著來?。 ?p> 任航羞紅了臉捂著眼睛,用指縫占著莊一的便宜嗷嗷地喊。
“媽的,還不是你們這群沒良心撕的!”
莊一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只掛著幾條破布,唯一的遮羞褲都被撕沒了,他連忙捂著下面怒罵。
“·······”今夏看打情罵俏的兩人,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沉著臉打斷:“你這計謀真是出乎我意料啊?!?p> “就算我失策了,沒有拿傀儡蟲又怎樣?”今夏想到放在臥室里的那個陶瓷盆。
她冷笑道:“再過兩分鐘我就可以重新下命令。”
“你那個破哨子也只能助助興了。”
今夏抬起腕表5點58。
等到黎明之時,便會刷新操控時間,就算不能選擇人偶模式,今夏想,人偶們也會聽話地照殺不誤。
如果違抗自己的命令,那是活活被燒死的痛苦,恐怕也只有任航那個蠢貨才不會怕吧。
人工制造的世界有個優(yōu)點,一切都會按設(shè)定好的秩序發(fā)展。
6點是黎明,6點是黃昏,總是不差分秒的。
“我也在等,黎明?!比魏降匦Γ粗浩痿~肚白的天空說道。
“莊爺,藝術(shù)大作可還差一步呢?!?p> 任航?jīng)_著身后錯愕的莊一笑,他走到臺下那群規(guī)整的人群中,站到了那個屬于自己的位置處。
黎明如期而臨,第一縷陽光便灑在了這個人偶軍隊中。
人偶們一張張空洞無神的臉被喚醒,有的懵懂有的詫異,氣氛變得有生氣起來。
本來茫然的人們在看到這個場面,和任航一臉釋然的笑后,突然又整齊化一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跟任航一樣的解脫·······
“可以啊任航你小子!竟然真的成功了!”人群中有人喊。
“那當(dāng)然!你航爺有什么做不成的?”任航笑的一臉賤樣。
莊一楞了,他看著下面興奮地抱成一團(tuán)的人們,眼淚就收不住的涌了出來。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況,但心里就是有個念頭——
“要跟任航說再見了?!?p> 還記得莊一送出去的99朵紫玫瑰么?
人偶們此刻就如同那些被束起的玫瑰,在接觸空氣十幾秒后華麗燃燒,熊熊火光映照著每個人的笑臉。
“任航?。 ?p> 莊一控制不住地朝火場撲去。
“捂著!”
任航突然暴吼,將莊一撲過來的身軀制止。
莊一很聽話地用雙手重新捂住下面,望著被大火吞噬的任航哭的泣不成聲。
這下其他人也被逗笑了。
人偶們都沒有痛覺的,但今夏的火焰是痛的,因為是懲罰。
所以當(dāng)他們那天看見火的時候才會那么恐懼。
任航真的研發(fā)出了除今夏外的火,沒有痛覺,只有黎明般的溫暖·····
因為是棉花構(gòu)造所以人們?nèi)紵暮芸臁?p> 待灰燼落下,火焰便脫離了束縛騰空而起,在升起的太陽之下形成涅槃而來的火鳳凰。
一場藝術(shù)大作華麗落下帷幕。
“不·····這怎么可能!”
今夏瞪著滿地的灰燼一臉絕望。
“你是不是很后悔設(shè)計那個懲罰呢?”莊一眼里透著悲涼。
“你懂什么!沒有那個痛覺懲罰,他們又怎么可能聽話?!”
今夏的腦里浮現(xiàn)出那張跟自己一樣的臉。
“所以呢?這樣的結(jié)局你滿意么?”莊一冷聲質(zhì)問。
今夏恍然,她又想起了那個夢,男人的那句問話——
“這個世界你可滿意?”
淚已經(jīng)浸濕了她的面龐,可今夏此時的表情卻笑的極為扭曲。
“滿意?不,我不滿意!”
“算了,懶得重頭再來,也不想演了?!苯裣哪贸隹诖锏哪莻€紅按鈕。
在按下去的那刻沉聲道:“一切都?xì)w零好了?!?p> 莊一看到今夏瘋癲地按下按鈕,下意識想逃。
他知道這必然不是什么好機(jī)關(guān),可他又不知道在這個世界還有什么好逃得,只能看著屬于任航的那片灰燼認(rèn)命般的嘆息。
“對不住了,辜負(fù)了你的藝術(shù)大作啊···”
毀滅與末日并沒有應(yīng)聲而來,唯一發(fā)出聲響的竟是身后的大門······
“吱——”
沉重的開門聲緩慢響起,今夏突然慘叫了一聲。
莊一緊盯著逐漸開闊的門縫,被慘叫轉(zhuǎn)移了視線。
只見原本跪倒在地上的今夏,身體變得透明即將消失不見,被她握著的紅按鈕穿過她的手掉落。
“為什么,為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啊?!?p> 今夏絕望痛哭,看著自己薄如蟬翼的身體崩潰地大喊。
莊一眼里閃過不忍,他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做的有后續(xù)的夢。
終于還是止住了要邁出門欄走向空白的腳。
“我看到,那個好像鋼鐵俠的你,為了給你兒子報仇割掉了那個男人的頭?!?p> “·······”
今夏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只在莊一的腦海中印下最后一張臉,那副震驚懊悔的表情。
“我是不是不該說?!鼻f一在心里自責(zé),踏進(jìn)了那片空無的白光里。
身后的世界像散盤的沙子,瞬間便崩塌化為虛無。
————————————————————————————-分——
“誒!出來了!”白大褂看著被分裂出來的莊一激動大吼。
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的美少年也抬起了眸子,掃了一眼。
“········”
看清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后,病房里陷入了久久震驚。
美少年臉上破天荒浮現(xiàn)羞紅,他清咳幾聲掩飾尷尬,動作有些慌忙地將書再次擋住了視線。
白大褂手足無措地呆站在原地,一副拿地上的筒體毫無辦法的模樣。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男人探頭進(jìn)來——
“喂有人來了,咱們還是先跑······”男人的話被地上的裸體少年厄住。
他忽的抬頭看著慌張的兩人,震驚地脫口而出。
“你們?!”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清冷慵懶的聲音和恬燥的少年音一同道出。
“滴————————”機(jī)器發(fā)出冗長的鳴音。
眾人的視線被一同轉(zhuǎn)移到那臺機(jī)器。
綠色的屏幕上,那條生命線終于沒有起伏地?zé)o限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