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奈何人來人奈何

　　月上中天，午夜正酣。

　　寒凌絕緩緩睜開眼，語氣溫柔似水：“時候到了?！?p>　　凡一劍推開門，緩步迎了出來，緩緩的看了一眼四周，語氣也是柔聲細語的：“青蔥的樹林，幽靜的小屋，再加上百花盛放鳥語花香，一個人能死在如此美麗的地方，如此美麗的季節(jié)，的確不算太壞?！?p>　　寒凌絕嘆了口氣，語氣異常溫柔：“再加上是我給你送最后一程，怎么說都不算太壞。”

　　可惜這溫柔的畫面沒持續(xù)多久，一個滿腔怒火直欲擇人而噬的老頭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謙翟是你殺得？”

　　“二叔好久不見，你好像不太記得我說過我戩下不斬?zé)o名之輩的?！焙杞^畫風(fēng)一變，滿面春風(fēng)和煦，語氣熟的好像在跟一個久違的老朋友打招呼。

　　龍傲天看著凡一劍看他的眼光都開始變得古怪，可他感到更古怪：“二叔？好像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p>　　“我也姓杜！”寒凌絕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但龍傲天卻似乎聽懂了其中的含義，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洛陽杜家？”

　　“對，也是蜀國后羿的杜家?！焙杞^仍舊笑瞇瞇的樣子。

　　“所以說你親手屠滅了自己的本家？”龍傲天已經(jīng)完全跟不上對方的思緒了。

　　寒凌絕輕輕的看了一眼龍傲天，臉上笑意更勝：“看來二叔還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那么我就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分享給你了，真是有趣，那個死老頭還真是偏心啊?！?p>　　龍傲天已經(jīng)完全聽不懂來人在說什么了，只是抿著唇?jīng)]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對方一定會把故事講下去的。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自己被杜家拋棄了，作為一個私生子，母親在府里完全沒有任何地位任人欺辱，直到臨死也沒等到過杜老太爺?shù)囊幻?，所以你掏出府外，最后幫助?dāng)今天子定鼎天下，你也只是用這種無聲的反抗，弱者的無病呻吟而已。”寒凌絕果然沒有理會龍嘯天的沉默，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難道我不是杜家的棄子？”龍傲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反駁。

　　寒凌絕輕蔑的看了一眼龍傲天，語氣陡然有了幾分悲涼：“可是在我的版本里，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爺子真的愛的只有你母親和你這個兒子，我這個可悲的孫子才是真正的棄子。七歲之前我的童年時多么幸福無憂無慮，可是自從你逃走后一切都變了，老爺子突然有一天找到我要我繼承遺志光復(fù)滅亡的蜀國，從此我的生活里只剩下拼命學(xué)習(xí)和拼命練武，我跑去求我父親他也只是一言不發(fā)，以前一起玩的伙伴見我如見蛇蝎，后來才知道老爺子傳下命令誰和我親近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我只剩下一條相依為命的狗，可是老爺子還不滿足竟然下令讓我自己殺了它還要吃掉它，我抵死不從一直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最后終于下了手，老爺子說作為一個亡國的杜家子弟必須承受的，而且我作為他最疼愛的孫子必須得更優(yōu)秀，必須拋棄一切無關(guān)緊要的感情，可是嘴里說著冷血無情的老爺子卻給了你最好的愛，卻要我一個小孩子去承擔(dān)一切，這還真是可笑?！?p>　　龍傲天還是有點疑惑：“可這些我都不知道啊?！?p>　　寒凌絕臉上的嘲笑之意更濃：“所以他最愛的就是你們啊。那時杜家四面受敵，老爺子唯有無視你們，不能流露出半點關(guān)心，否則帶給你們的就是滅頂之災(zāi)，我就是他推出來給你的擋箭牌，也許他希望平平凡凡的過一生不沾惹半點這些恩怨是非?？尚Φ氖悄氵€真是沒讓他失望，憑借一雙拳頭闖出碩大的名頭，還硬生生將仇敵推上王座。”

　　龍傲天無力的張了張嘴：“我····我··”

　　寒凌絕似乎嫌棄刺激還不夠大，又加大了火候：“所以說這種病態(tài)的亡國之族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我得不到的還不如把它屠滅干凈，更可笑的是老爺子身重數(shù)刀臨死之前還爬到你的屋子一遍一遍喚著天兒天兒?！?p>　　天兒正是龍傲天的乳名，龍傲天瞬時只感覺天都塌了，眼睛已失去焦距，愣愣的站在原地茫然無措。

　　寒凌絕此時已恢復(fù)了冷漠的神色，輕輕在龍傲天耳邊說話：“我覺得你此時更該關(guān)心謙翟的一家老小能在寒月的手下?lián)尾粨蔚玫侥阙s去救援?！?p>　　龍傲天聞言目眥欲裂，紅著眼睛惡狠狠道：“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你！”言罷身形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

　　一直在邊上旁聽得的凡一劍聽到寒月的名字卻突然神情一動，半晌又嘆了一口氣：“好了，最后的最后我們來打個賭吧，我給你一擊擊殺我的機會，我不抵擋，若我死了算你贏，若我沒死，這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寒凌絕露出一絲意外：“你不試試怎么知道一定打不過我？”

　　凡一劍露出一絲苦笑：“刀狂這種入魔的狀態(tài)都幾乎被你劈成兩半，我也不見得比這種狀態(tài)的他更強，只是累了最后想死的明智點也舒服一點，何必做無謂的困獸猶斗呢?！?p>　　寒凌絕似乎更加驚訝了，嘴里吐出的卻是一個“好”字。

　　“那就動手吧。”凡一劍說完將目光移向小屋，卻看見星爺靠在窗戶上，神情似笑非笑，還來不及說點什么就感覺一股凌厲的殺意撲面而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鉆心的疼痛，他已經(jīng)沒力氣說話了只得在心里罵道：他媽的，賭錯了。不斷感覺鮮血帶著體內(nèi)的溫暖逐漸流出體外一陣眩暈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寒凌絕看著倒地昏死過去的凡一劍心中也是一陣莫名其妙，摸了摸心跳聲已沒了跳動，心中不禁感到萬分詫異，這一代傳奇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都不反抗一下的？為保萬無一失正準備斬下頭顱，卻聽見”嗖“的一身一把刻有”星“字吊墜的折扇打的他持戩的手一陣發(fā)麻，窗口站著的星爺?shù)_了口：“怎么堂堂七殺尊主都這么言而無信？人是萬事休，還不準備留個全尸嗎？”

　　寒凌絕深深的看了一眼星爺：“想不到星爺身手如此了得，寒某人卻是徹底看走了眼。”

　　星爺看著寒凌絕的背影消失，看著凡一劍的尸體喃喃自語：“那么，現(xiàn)在選擇的時候到了?！?p>